而周圍的記者和吃瓜群眾，這時都在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們捂不住，陳醫(yī)生等人便會幫他們捂。

    二三樓聽課的人持續(xù)呆滯，有人目露驚恐，有人眼里充斥著荒誕，不知是在驚異一幫專家如此聽話，還是驚異其它。

    “我完成了。”

    沒多過久，眼鏡女人便出聲道，并且當(dāng)眾背誦了一遍詩詞。

    一字未錯，足見她記憶力之好。

    各題的答案則是由各領(lǐng)域?qū)＜矣H自教學(xué)并把關(guān)，自然更不會錯。

    “顧教授，我現(xiàn)在可以提問了嗎？”眼鏡女人看著臺上的顧池問道。

    顧池：“別急，等等你的同學(xué)，我現(xiàn)在給你解答會影響到他們。”

    眼鏡女人只好再耐下性子。

    直到幾分鐘后，所有人都完成題目，羅教授將試卷收上來，顧池簡單檢查一遍之后，才笑著開口：“各位不愧是專業(yè)人士，答得很漂亮，再嚴(yán)苛的老師也挑不出絲毫毛病?！?/br>
    眼鏡女人不咸不淡地客套一句：“多謝顧教授夸獎?！?/br>
    他們?yōu)榱吮苊忸櫝靥舸蹋氐卣J(rèn)真學(xué)了一遍，夢回學(xué)生時代了屬于是。

    他們不光知道答案，連思路也基本記得清楚，自然答得漂亮，也不怕顧池抽問。

    顧池倒也說話算話：“行，我的講座結(jié)束了，你們問吧?！?/br>
    結(jié)束？

    你的講座有開始過嗎？

    眾人有點無語，又有點氣，有種被人耍了一通的感覺。

    但正好，“出氣”的時候到了。

    今天來了很多媒體記者，不少群眾也在網(wǎng)上密切關(guān)注著這次交流會。

    他們的問題很多。

    比如“我們連夢里的文字都看不清，怎么學(xué)習(xí)？”

    又比如“夢中的人臉通常非常模糊，如何實現(xiàn)又如何證明自己在與其他人共享夢境？”

    再比如“夢境無法反饋現(xiàn)實”、“上癮沉迷懈怠生活”……等等

    顧池但凡有一個解釋不清，夢境學(xué)的優(yōu)先級就該往后放一放了。

    當(dāng)成娛樂項目沒關(guān)系，但要作為正規(guī)專業(yè)，他們一定會抗?fàn)幍降住?/br>
    可當(dāng)眼鏡女人和那名語言學(xué)專家正要提問時——

    “砰！”

    前半場座位的四十個人，包括羅教授在內(nèi)，眼前的景象突然像鏡子一般支離破碎。

    仿佛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畫面重疊在一起，第一層是交流會現(xiàn)場，碎掉之后，又置身于另一個嶄新的交流會。

    座位上，手里拿著紙筆、低頭閉眼的一眾專家猛然抬頭，驚醒過來。

    再看周圍人群的動靜，已經(jīng)從原本的沉默認(rèn)真，變成了捂嘴震驚——這才是他們真正的表情。

    眼鏡女人：“？？？”

    羅教授：“？？？”

    眾專家：“？？！”

    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他們腦子里會有兩個交流會？？

    眾人瞳孔收縮，眼睛瞪大。

    “難道……我們剛才是在夢里？？”

    “從一開始就在夢里？！”

    被羅教授收起來的試卷不知何時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他們低頭看向手里的試卷，正如顧池所說，每一道題都答得很漂亮，挑不出任何毛病。

    眾人：“？？？？？”

    所以他們之前是在夢里互相交流，把這些題給做了出來？？

    現(xiàn)場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知道那群記者憋得有多辛苦。

    他們看到的景象不比這些身臨其境的專家們離譜程度低。

    一群人時而皺眉，時而沉思，用筆在紙上斷斷續(xù)續(xù)書寫，解答題目，整個過程沒有發(fā)生任何聲音——最重要的是，他們?nèi)潭奸]著眼睛！

    要不是陳醫(yī)生等人幫忙，他們早就叫了出來。

    顧池看著又懵又驚，瞳孔地震的一眾專家，眉頭微挑：“有什么問題你們倒是問??？怎么都不說話？”

    眾專家：“？？？”

    說什么？

    說你牛逼嗎？

    眼鏡女人神色恍惚，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實。

    她不相信人可以在夢中學(xué)習(xí)，卻自己在夢里把這些題給做了出來……

    字跡一清二楚，人臉也清晰無比。

    最關(guān)鍵是，她腦子里真的記得這些知識。

    哪怕現(xiàn)在給她重新拿一份試卷過來，她也有把握一字不錯的完成這幾道題。

    鐵一般的事實灌入腦海，她就算心里有一萬個不愿意，也沒辦法否認(rèn)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

    這個男人……好恐怖。

    某個語言專家強行鎮(zhèn)定下來，略微語序不清地說道：“這種夢境不具備普遍性……我的意思是，根據(jù)你們夢影俱樂部自己的調(diào)查來看，95％的夢都不會被做夢者記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一百次夢境只有五次能達(dá)到這種程度？那學(xué)習(xí)效率是否過低，與投入的精力不成正比？”

    其實這個夢一結(jié)束，交流會的兩大主題便已經(jīng)得到了最好的驗證，他只能嘗試從另一個角度提問，好歹保全一點顏面，也抓住“效率極低”這點，為自己的領(lǐng)域多爭取一些資源。

    說到底還是要回歸到資源分配上。

    語言專家腦子轉(zhuǎn)得也快，見無法再否認(rèn)夢境心理學(xué)具備實際運用效果，便退而求其次，想通過“付出與收益不對等”的觀點來促使官方削減對夢境心理學(xué)的投入。

    顧池也不說別的：“你上來?！?/br>
    語言專家：“？”

    說實話，他現(xiàn)在有點怕這個男人。

    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被催眠入夢的。

    “別慌，只是再做個實驗。”顧池嘴上這么說，手里卻掏出來一把槍。

    眾人：“？？！”

    羅教授也嚇到了：“顧教授且慢！”

    顧池好笑道：“怕什么，只是把玩具槍，我跟官方打過招呼了?！?/br>
    眾人：“……”

    顧池又道：“不過雖然是玩具槍，也沒有子彈，但它的構(gòu)造和真槍基本完全相同?！?/br>
    他把語言專家禮貌邀請上臺：“清醒的夢境你已經(jīng)體驗過了，再來個不清醒的吧?！?/br>
    顧池當(dāng)眾將語言專家催眠，并給出一條指令：“接下來你會忘記這個夢。”

    這是催眠師的常用話術(shù)之一，在座專家也專門做過了解，不難理解其中含義，只是直勾勾注視著顧池的動作。

    只見顧池將玩具槍放在桌上，全程沒用過。

    他并未親自示范，也沒讓語言專家上手，僅僅是閉著眼睛，應(yīng)該在給語言專家筑夢。

    他們不會去問“如果沒有人給自己筑夢怎么辦”這種傻問題。

    替他人筑夢的難度比自我筑夢更高，顧池能給他們筑夢，便代表他們可以給自己筑夢，筑不了是自己經(jīng)驗不夠，不能作為反駁夢境心理學(xué)的依據(jù)，一定程度反而會幫著顧池證明學(xué)好夢境心理學(xué)的重要性。

    十分鐘后。

    顧池睜開眼。

    語言專家也睜開眼，眸子里劃過一縷轉(zhuǎn)瞬即逝的茫然。

    顧池問道：“還記得剛才在夢里做了什么嗎？”

    語言專家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搖搖頭：“完全不記得?！?/br>
    他雖是來挑刺的，但也有自己的cao守，記得就是記得，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實事求是。

    顧池將玩具槍槍頭朝著自己，遞給他：“拆吧?！?/br>
    語言專家：“？”

    “我都沒摸過槍，怎么拆？”

    “試一試。”

    “……”

    那就試試吧。

    反正拆不了丟臉的不是他，而是顧池。

    語言專家這樣想著，可當(dāng)他從顧池手中接過玩具槍時，心頭卻莫名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再度皺起眉頭，試著取出彈匣，向后拉動筒套至擊發(fā)位，取下空倉掛機桿，再把保險向上扳起分離，套筒復(fù)位前推，最后去掉撞針和彈簧……

    語言專家的動作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快，甚至在顧池看來慢得不行，過程中還出了幾次錯。

    可反復(fù)試驗幾次后，一把完整的手槍，竟真的被他拆得七零八落，沒有借助任何工具。

    拆卸完成的那一刻，語言專家看著手里的槍支零件，有些傻眼了。

    場下眾人也傻眼了。

    本人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到的事，就這樣迷迷糊糊做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