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張建鄴一個(gè)病號趴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張佑年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旁的沈桂舟捂著肚子,整個(gè)人都蜷縮在垃圾桶邊上,時(shí)不時(shí)傳出悶悶的咳嗽聲。 張佑年朝趙叔瞅了眼,指著張建鄴說:把他送回去。 趙叔應(yīng)下,走到沙發(fā)邊要去推輪椅,被張佑年一把截住,他腿沒事,裝的。 又垂眼望向張建鄴,需要趙叔扶你起來嗎?踹一下腿都給你踹軟了是吧。 我自己走。張建鄴起身,看了張佑年一眼,又看了看沈桂舟,臨走還要犯賤說一句:有需要就來找我,桂舟。 滾!張佑年終于忍不住了,撒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張建鄴腳下丟了過去。 哐當(dāng)一聲,煙灰缸觸地,瞬間碎成好幾塊,玻璃碎片四濺,還有塊飛到了沈桂舟的腳邊。 門再次合上,空氣只剩兩人的呼吸聲,依舊劍拔弩張。 好啊,為了跑你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張佑年聲音很冷,聽起來很平靜,但沈桂舟聽得出來,里面滿是怒氣。 他將眼睛微微瞇開了條縫,垂下手來,將落在腳邊的玻璃碎片握在手里。 碎片很鋒利,他還沒用上什么力度,就已經(jīng)把手劃傷了,他手心被劃開了道口子,剛結(jié)痂的手掌心再次裂開。 他只想找點(diǎn)什么東西,什么都好,只要能讓他清醒點(diǎn)兒,他的腦海一直、一直在回放女生求他,說他是個(gè)男生,肯定不會有事的,甚至哀求到要給他跪下。 他只能答應(yīng)。他以為他是個(gè)男的,肯定沒事。 又來了,他又回到了那間酒店里面。 沈桂舟猛地攥緊手心,玻璃碎片扎入皮rou,可是他一點(diǎn)也不痛,酒店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他松了松攥著的手,睫毛顫著,身體也不受控地顫著。 沒用。 沒用。 沒用。 之前明明有用的。明明只要疼一疼就有用的。 三年前我真是沒事給自己找事情做,拉你出來那一秒,你應(yīng)該蠻恨我的吧,壞了你的好事,虧我急急忙忙跑過去,張佑年冷笑,哦,我忘了,剛剛張建鄴說過,你挺恨我的,也是,那本筆記本上邊寫了一整面呢。 張佑年拉過沈桂舟,扭過他的身子,抖什么,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會演。 手被猛拽了一下,張佑年要把他拉起來,張佑年又要把他關(guān)進(jìn)去了。 沈桂舟眼前突然一陣恍惚,張佑年變成了張建鄴。 –不要。 他開口,沒說出聲音來,只有口型。 可他掙脫不開,被拉了起來,拽著朝雜物間走去。 –不要,不要。 沈桂舟用力把手往回拽,想往后跑,來回?fù)u頭。 張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拉,他踉蹌地往前跌了幾步。 不要。他吐出了氣聲,緊接著就是喉嚨一陣刺痛,他脫了力,跌到地上,抓著玻璃碎片的手捂住喉嚨,不住地咳嗽。 張佑年一愣,頓了好久,站著看了他很久,依舊抓著他的手,緩緩蹲下身子來,笑了。 笑得像在哭。 我怎么會信你,信你說不了話,連醫(yī)院的醫(yī)生都被你買通了,你還真是好手段啊沈桂舟,張佑年的聲音在顫,就這么想代替沈時(shí)疏嗎? 他惹了你什么啊,讓你這么記恨他,用著他的身體,做著最惡心的事情,演著最真的戲,搶了他的一切,還要裝成這副模樣博同情! 我還在想著,最近是不是太過分了,我是不是該相信你說的話,是沈時(shí)疏還不想出來,在沈時(shí)疏回來前對你好一點(diǎn),我錯(cuò)了。 張佑年抓起沈桂舟的領(lǐng)子,聲音沙?。夯蛟S我今天也不該救你。 雜物間的門被扭開,嘭的一聲,沈桂舟被丟上了床。張佑年關(guān)門,拉上了窗簾,雜物間又陷入一片昏暗。 沈桂舟現(xiàn)在很混亂,他一時(shí)半會不知道他在哪里,一會兒在開著床頭燈的酒店房間里,一會兒在昏暗的雜物間里。 但一樣的,眼前的人都在朝自己湊近。 他掙扎,抖著要把張佑年推開,邊咳著也要開口:別碰我,走開。 聲帶還撕裂著,連氣音也扭曲得奇奇怪怪的,本來應(yīng)該很疼的,喉嚨應(yīng)該會很疼很疼才對,但他感受不到,張佑年脫下他的外套,撩起他的睡衣,碰過的地方反而火辣辣地疼。 又一陣反胃,沈桂舟扭過臉捂住了嘴,將惡心感壓了回去,手被拉了起來,張佑年好像隨手撒過桌上什么東西綁住了他的手。 別碰你?那你就能讓張建鄴碰?沈桂舟,拜托你搞清楚,沈時(shí)疏是我的,你也是我的,這是懲罰,違反約定的懲罰。 又是懲罰,他不要,會很疼。 他想疼,但不是這樣疼。 綁在床頭的手倏地收緊,攥著手心的玻璃碎片扎進(jìn)他的掌心,血沿著縫往外滲,漫過指甲,指尖,從掌心流下,滴在了手腕上。 但他還是感受不到。 身體的疼痛倒是清楚地、放大地抽疼著,他往常都忍得了,咬著牙閉著眼就過去了,今天不行,他疼得抽泣了兩聲這才發(fā)現(xiàn),鼻子抽泣不會傷到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