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生打量著慕千山的神色，見他沒有責(zé)怪的意思，訕訕地笑了笑：“王爺，要不要坐一會兒，喝點茶？”

    “喝茶……”慕千山雙眼微瞇，道：“算了。”

    “我應(yīng)當(dāng)去一趟兵部，請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喝一壺茶?！?/br>
    這又是什么意思呢。

    魏長生打了個寒戰(zhàn)，不敢吭聲。

    慕千山撂挑子這幾日，將一大堆事務(wù)擱置下來。去兵部交接完文書，回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

    一進(jìn)府，便聽得劉管家上來稟報：“公子醒了?！?/br>
    慕千山穿過前庭，到了暖閣，一打眼就瞧見明玄倚坐在床頭，手里還拿著本書，顯得搭在被面上的手腕有幾分細(xì)瘦伶仃。

    管家識眼色地退下了，還順帶掩上了門。

    明玄心不在焉地翻了一頁書，手指就被慕千山握住了。

    “醒了？”慕千山湊在他耳邊，問。

    這個過近的距離，顯得他的話音有些沙啞曖昧，熱氣打在明玄脖頸上，在皮膚表面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嗯。”明玄微微低下了頭。

    “剛醒?！?/br>
    “怎么只看書，不看我？”慕千山又問。

    明玄睫毛一顫，被他捧起臉，撞進(jìn)一雙漂亮的鳳眸之中。慕千山睫羽低垂，很專注地看著他，瞳仁里倒映著一雙小小的燈火的碎片，有點亮。

    他被這眼眸里的炙熱情緒燙得猝然一窒，連心口也不由溫?zé)崞饋怼?/br>
    書本滑落下去，掉到了地面上。慕千山低頭掃了一眼書皮，是一本雜書，不由笑了：“無聊？”

    明玄也不去撿，懶洋洋道：“讓你整天躺在床上，你也會無聊的?！?/br>
    慕千山聞言便道：“我?guī)愠鋈プ咦甙?。?/br>
    “好啊?！泵餍[起眼睛，笑了笑。

    他忽而湊近，將臉貼近了慕千山的衣襟，鼻端貼近光滑布料，耳畔聽見對方的呼吸也驟然繃緊了。

    慕千山剛從外面回來，衣襟袍袖被寒意浸透，卻還帶著另外一種冷冷的氣息，似雪如霜，清冽好聞。

    “我好似聞到有梅花的香氣，”明玄埋在他頸間喃喃道，抬頭看他，“外頭院子里種了不少吧？”

    慕千山眉梢輕抬，倏然露出一個笑容。

    “你這是……投懷送抱嗎？”他眼底流露出幾分玩味，說，“明玄，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br>
    明玄慢吞吞道：“這就叫投懷送抱了？”

    慕千山眼色一暗，忽而開始翻滾起某些危險的東西，一聲不吭地盯著明玄，見不得光的心思簡直呼之欲出。

    明玄看著看著，眼眸忽而瞇起：“抱我起來?！?/br>
    慕千山低下頭，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雖然如此，他還是順從地攬過了明玄的肩頭，讓他靠在自己懷里，另一只手環(huán)過腰部，幾乎沒使什么勁，就將他抱了起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因為瘦，他的背脊上能清晰地摸到突出的骨頭，好像快要刺穿皮rou。好似再用力一點，就能直接捏碎他似的。而且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對方松垮的寢衣下，一道猙獰的陳舊劍傷橫過鎖骨下方，沒入衣內(nèi)，頗為觸目驚心。

    “你到屏風(fēng)后面去?！泵餍荒角奖У搅艘慌缘男￠缴希崎_他的肩膀，“我換衣服不要你幫。”

    慕千山諸多話語在肚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面色不愉地?fù)嵘狭四堑琅f傷。

    “這是怎么回事？”

    明玄搖了搖頭，認(rèn)真道：“慕千山，我不記得。”

    慕千山嘴角扯了扯，眼底卻沒有笑意，“嗯”了一聲，心中又添了一筆賬。

    明玄聽著他的腳步聲出去，才著手給自己換衣。

    他穿上外袍，聽得慕千山在外頭敲了下屏風(fēng)。

    “我進(jìn)來了。”

    明玄側(cè)眸，應(yīng)了聲，聽見慕千山走了進(jìn)來。他背對著慕千山，屏風(fēng)遮擋的狹小空間里，彼此的呼吸聲都變得很清晰。

    腳步聲在他身后停住了。明玄呼吸一窒，慕千山的手從后腰繞到他身前。

    “慕千山……”

    慕千山?jīng)]有說話。片刻之后明玄感覺腰間忽而一重，低頭看去，已經(jīng)被系上了一枚玉佩。

    這玉佩是上好的白玉雕成的，系著一道青色絲帶，質(zhì)地溫潤，潔白無瑕。最為奇特的是，中心有一道血跡般的沁痕，纏繞在玉佩的蓮紋之上。

    他對這東西隱約有幾分印象。可一時卻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兒見過。

    “眼熟吧?！?/br>
    慕千山站在他背后，語氣中似乎帶了些微笑意。

    他攏起明玄的長發(fā)，用一根綢帶系起來，漫不經(jīng)心地對他說，“我想把它送給你。”

    明玄眸光微動，卻皺了皺眉：“不要?！?/br>
    “收下嘛?！蹦角降晚此?，眼光溫和，“又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只是討個好兆頭?！?/br>
    明玄擋住了他的手，慢慢說：“太貴重了?！?/br>
    “佩玉可以護(hù)佑病人身體康健。這枚玉佩么，是我遇到你的那天，你還給我的。”慕千山吐息溫?zé)?，“反正，我想給你。”

    什么都可以給你。

    慕千山眸光在他臉上定定地停了一會，見對方眼神依舊未記起，便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牽起他的手?！安徽f這些了——我們走吧。”

    院中。

    一旁的侍女都在偷眼打量，只見內(nèi)間的房門忽然開了。明玄這幾日都沒出門，被冷風(fēng)撲面一激，頓時打了個寒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