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蘇莉說:“他在和舅媽吵架?!?/br> henry嘲笑說:“沒用的男人,遇到事還是只會吵架。” “算了。”他灰漠搖頭,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放在蘇莉的衣兜,說,“我要走了,最后一顆糖送給你?!?/br> 蘇莉問:“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br> “不回來了嗎?” “嗯?!?/br> henry輕輕抱了抱蘇莉,站起身,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蘇莉還是沒能夠和父親住在一起,他們甚至話都沒多說,父親只留下一句“別再回來”就關了門。 成年人的氣話,小孩子總是當真的。 蘇莉的眼睛直愣愣流下淚水。舅母第一次沒忍心,罵咧咧將她抱起來,坐車離開。 在后來,很遠的后來,大家都把這事當作無聊的瓜子磕時,蘇莉才知道,父親和henry在一起比和母親在一起還要早。 henry也不叫henry,那只是他的藝名。 舅母冷哼:“破的個藝名,出來賣扯塊遮羞布罷了?!?/br> 蘇莉也終于明白年幼時的罵聲從何而來。 母親從不曾讓戰(zhàn)火波及到她身上,那段不堪的關系,那些舌戰(zhàn)紛爭,一切被背叛的陰暗,她都一一擋下,帶著她遠離。 母親只問了一句話:“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叔叔嗎?” 蘇莉誠實回答:“真的呀。” 不再言語,唯剩母親安靜的注視。那樣平靜的面貌,蘇莉記了很多很多年。 稚子聲脆,童言至真。 原來那是,插在母親心上的第三把刀。 …… -------------------- 二合一,桀桀桀 第29章 蛛絲 山洞輪廓在手電光線中勾勒模糊,沒有前路,這里似乎只是一個容身之所。洞壁拱凹石質堅硬,讓靠在上面的背很快泛出疼痛。 褚紅云聽見蘇莉笑語:“早知道就別那么嘴饞,想還也還不了了?!?/br> 她靜默片刻,回答:“那個人不是henry。” “……” 蘇莉默默無言,幾個小時的低溫讓她難以繼續(xù)支撐,陣陣頭痛席卷,身體浮泛昏沉,索性趴在褚紅云身上。 褚紅云的左膝疼得厲害。 “長得白瘦,眼底下有顆痣的男人很多,這只是巧合。”褚紅云低聲說。 “糖在哪里?”她又問。 蘇莉費力從褲兜里摸出來,放在褚紅云的掌心。她渾身濕的地方那么多,唯獨這一塊干凈。白色塑料紙上的兔子安靜溫和,很快,糖紙被褚紅云拆開了。 她把奶糖遞到蘇莉嘴邊:“你太久沒吃東西,把這個吃了墊肚子?!?/br> “……” 蘇莉輕手接過。奶糖的香氣在鼻尖縈繞,很陌生的味道。 褚紅云說:“堅持當然重要,但不顧惜身體也要堅持的原因,不該是henry?!?/br> 在蘇莉開口前,她又道:“不要告訴我那個人是mama,如果是,你早該把自己餓死了?!?/br> 蘇莉緩緩把糖放進嘴里:“我只是太久沒吃,不太習慣?!?/br> 甜味在口腔散化彌漫。這一瞬間,她不習慣的又何止是糖。 守著秘密,揣著愧疚,踽踽獨行十二年,沒人打破定格在時空里的畫面。就像“蘇莉”這兩個字,拖著一切骯臟和欺騙,跟了她十二年。 莉莉。除了外婆,沒有人會把“莉莉”兩個字喊得那么好聽。 直到遇見褚紅云。 直到再次遇到褚紅云。 這世上有那么多廉價的莉莉,只有抱著褚紅云,在她耳畔乞憐說“叫我莉莉”時,最珍貴。 是最珍貴的。 “第二個原因?!?/br> 蘇莉卷舔糖果,粘膩奶香噴灑,伴隨津液黏連的聲音。一切都離褚紅云的耳廓太近,她蜷緊掌心。 “關于我為什么…生氣?!?/br> 蘇莉頓了頓,心覺“生氣”這兩字不妥,本質上只是別扭,而她面無表情,于是看上去像生氣。 “沒有生氣。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蘇莉稍稍坐直身體,頭太重,她閉著眼緩了一會兒。 “你似乎有些太擔心我了?!?/br> 洞里忽然落下一滴水,滴瀝清脆,蓋過安靜的呼吸。 跳下來的做法是最笨的。褚紅云是誰?是能在一堆麻煩中找到最優(yōu)解的人。關心則亂,那為什么關心。愧疚?不能。找到高中所有人,問褚紅云和蘇莉的關系,他們也只會回答:是兩個學期的同桌。 她的感情作繭自縛,所以褚紅云擁有拋棄的權力。她不該愧疚,否則當初的絕情多可笑。 褚紅云說:“因為我們是室友?!?/br> “……” “或許現(xiàn)在更多是朋友。” “……” “畢竟我朋友很少,一雙手就能數(shù)過來?!?/br> 太過平靜的語氣,連聽完答案的蘇莉也平靜得可怕。 “哦?!倍嗷匾粋€字也厭煩。 靜默之中,山洞魆黑。褚紅云打開手機。時間走到十一點,上一條消息顯示發(fā)送失敗。她不相信熟悉山莊的人效率這么慢,唯一的可能是他們也在想對策。 蘇莉看見消息屏上的對話時間,說:“這么久還沒來,想必從這里救人很難。估計沒人掉進來過?!?/br> 褚紅云道:“看來白天的故事是真的。真有個避土匪的地方?!?/br> 她借著光照一圈,又說:“怪不得滕嘉木那么擔心,要是宣傳出去,考古隊的人怕是要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