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有些興奮：“可以投票定時間地點嗎，我們有好幾個選址?！?/br>
    蘇莉點頭：“本來就是這樣計劃的?！?/br>
    女生雀躍地咧嘴笑，又覷了覷蘇莉和褚紅云的臉色，識趣道：“我后面再問，就不打擾你們了?！?/br>
    她離開，流動的氛圍又開始緩滯，蘇莉想繼續(xù)剛才的話，被褚紅云打斷。

    “什么聚餐？”

    蘇莉抿著唇。

    過了會兒才解釋：“就是期中考試后的班級聚會，趙蔚尋說大家都熟悉得差不多了，正好也考完試，可以放松一下?！?/br>
    又安靜了一會兒。

    蘇莉的沖勁被磨得有些孬。

    她想起白天占卜師說過的話。

    猶豫，閃避。

    哪怕褚紅云沒有答案，此刻也顯露出半個答案。

    “我明白。”

    褚紅云開口，聲音像浸在薄荷水里。

    “但現(xiàn)在考試最重要，等考完再說吧。”

    夜色更暗了，褚紅云的半張臉匿進(jìn)陰影，蘇莉隱約看見她嘴角輕淡的笑，溫和內(nèi)斂的眼。難堪觸碰。

    蘇莉微微垂頭。

    “我上去了?！瘪壹t云輕巧落下兩個字。

    她沒再提口語對練的事。蘇莉瞻一眼褚紅云的背影，說不清什么滋味。

    -

    期中的考試周過得很慢。

    對蘇莉而言。

    白天她專注復(fù)習(xí)，到了晚上，疲憊會將思緒牽連，哪怕她在自習(xí)室待至無人，書籍也難翻一頁。

    如果她有幸看到褚紅云，那更是中了頭獎。

    褚紅云明白什么？

    又要說什么。

    她應(yīng)該高興嗎，原本果決的人現(xiàn)在也黏糊拖延，至少是在意吧。

    又在意什么呢。

    ……

    思緒的繁重給睡眠增加了不小負(fù)擔(dān)，蘇莉醒來時滿身疲憊。

    昨夜的夢境全變作黑色，她一時半會兒什么都想不起。

    班委群在討論聚餐主題。搭配桌游還是唱歌，地點是農(nóng)家樂還是商場，這是第一次聚餐，三天后就要實行，所有人都策劃得很用心。

    玻璃瓶：【要不在班群里問問大家的意思？】

    一味苦茶子：【都不愛說話啊，只管投票】

    玻璃瓶：【農(nóng)家樂會不會太遠(yuǎn)了】

    朝思：【很有體驗感的，環(huán)境好還能唱歌，況且大家應(yīng)該都去膩商城了吧】

    好好學(xué)習(xí)：【反正我去不膩】

    朝思：【一看你就沒體驗過農(nóng)家樂】

    ……

    蘇莉看了一會兒，沒人爭個所以然出來，正準(zhǔn)備退出，看見有人問可不可以請假。

    一味苦茶子：【第一次聚餐應(yīng)該沒人請吧】

    思無邪：【萬一有人有事呢】

    一味苦茶子：【確實有事可以請，非必要就別請了】

    蘇莉把這段文字整理一遍，艾特全體成員，通知在班級群里。

    這種規(guī)定其實可有可無，蘇莉只想讓一個人看見。

    403這幾天都陷入某種安靜，考試周的緣故，白冉冉和黃余姚話都不多，蘇莉和褚紅云更是無話可說。

    她們好像進(jìn)入劍拔弩張的誤區(qū)，為了避免對彼此的傷害，都默契選擇了緘默。

    考試周很順利，時間在這種時候過得最快，腦力損耗讓大家精神委頓，等她們再次容光煥發(fā)時，是周六醒來的上午。

    蘇莉換上新衣服，一件黛紫與藕荷拼接的長裙，她還想化妝，奈何技巧生疏，也沒有適配色號的粉底。最后在白冉冉的指導(dǎo)下，她給自己添兩筆眼線和眼影，涂上口紅。絕技是用卷發(fā)棒繞出來的發(fā)型。蘇莉頭發(fā)黑，皮膚白，發(fā)型蓬松，于是足夠驚艷。

    這些都是在褚紅云眼皮子底下做出來的。

    和平常無異的寢室里，蘇莉是唯一的異常。主人公卻安靜內(nèi)斂。

    要出發(fā)的時候，403內(nèi)相互叮囑，蘇莉挽上褚紅云的手，問她好看嗎。

    褚紅云浮笑：“好看。”

    又轉(zhuǎn)過頭，把笑都撇開了。

    都落在蘇莉眼里。稍有熱忱的心又冷淡下去。

    桌上的花也都不見了，她看得到，像某種末世審判，所有的線索都明晃扎眼，但非得要等一個真正的判詞。

    聚餐吃得沒什么滋味。這其實不過是簡單的加法題，把親密的小團(tuán)體們放在一個套子里，看上去熱鬧，細(xì)看卻沒有融合，小團(tuán)體還是小團(tuán)體。

    偶爾的不同之處，是身為班長的趙蔚尋和作為班主任的榮茗說兩句敬茶話。這時，套子里才有真正的和樂。

    403這一桌有些安靜。

    白冉冉和黃余姚倒是愛侃，但另外兩位實在不給面子，座位中間也空著好大一個縫。

    尷尬又無聊，她們?nèi)フ腋舯趯嬍业男〗忝猛媪恕?/br>
    正好。高朋滿座里開辟出靜寂之所。

    蘇莉放下筷子，雖然碗里沒菜。

    “考試結(jié)束了。”她含蓄提點。

    看在褚紅云眼里，便是攻勢兇猛。蘇莉今日的妝點、挽手、詢問…甚至說話時呵在身畔的氣息，無一不刻意。

    乃至到了步步緊逼的地步。

    如果將人生迄今為止所有對峙比作打仗，那么現(xiàn)在，褚紅云敗得奄奄一息。

    “你今天很漂亮?！瘪壹t云說。

    是為了誰呢。她說不出來。

    抬眼一瞥，熟悉的陌生的臉，鎖定不了一個目標(biāo)。

    現(xiàn)在，落在外人眼里，她和蘇莉是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