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弗拉基米爾對我的搭配很不滿意,在他看來,這無疑是一種墮落,好像下一秒我就要放縱天性,袒胸露腹地支個帳篷,在路邊的草地里一邊吞云吐霧一邊抱著尤克里里醉生夢死了。但他望著花花綠綠的兩排衣服,我確信他一定束手無策,他的目光中有種無力的疲憊。 好耶!扳回一城,我體會到在某個領(lǐng)域碾壓對方的快感,就算我的審美算不上高雅華貴,但實際應(yīng)用可不是紙上談兵,我心中的小人驕傲地能飛上天。 我拎著換下的衣服,看著弗拉基米爾飛快地甩給店主幾張整鈔,幸好他的錢夾沒有遺失。弗拉基米爾對店主那位一直笑成一朵艷麗的山茶花的美麗女士避如蛇蝎,店主送上找零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膚,弗拉基米爾不悅的“嘖——”了聲,直接后退一步,任憑著鈔票嘩啦啦落在腳邊。 他迅速抽出手帕,仔細擦拭那塊皮膚,他雖然對待平民一直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但第一次見到這么不加掩飾的惡劣。 弗拉基米爾剛走到我身邊,我就趕忙拉著他離開,同時對著店主擺出抱歉,請你原諒的表情。我想,是時候告訴弗拉基米爾了,這里不是巴甫契特,對待別人要尊重有禮貌,不然遇到硬茬會被狠狠揍一頓。 不過,我小心地用余光看弗拉基米爾,這個家伙大約很可能聽不見去吧。我長嘆一口氣,這出真不知道是《王子受難記》還是《愛麗絲夢游仙境》誒······ 第184章 chapter 183.小鎮(zhèn)(三)花環(huán) 弗拉基米爾抓著我的手,整個城鎮(zhèn)都浸潤在淡淡的暮靄里,他的手仍然很冰,仿佛溫度恒定的制冷器。游客稀稀疏疏,他們往往成群結(jié)隊,匯集在精美的手工藝品的攤子前,或是一股腦涌進昏暗的小酒館。 天空在燃燒,暮氣從大地升起,橙色的暖陽溫暖地熨燙庫夫懷爾德,雨水繼續(xù)蒸發(fā)在空氣里,順著傾斜的黃色屋頂?shù)蔚轿业牟弊永?nbsp;,沒有人特別注意到我們,也不會有人知道不久前我們經(jīng)歷的種種危險,就像兩個再平凡不過的青少年,牽著手平靜地漫步在坎坷不平的石板路上。 迎面而來的游客,幾乎擦著弗拉基米爾的肩膀走過去,他們的夾雜著新奇、喜悅的探索,舉著相機互相嬉笑玩鬧。 弗拉基米爾對嘈雜的周圍充耳不聞,他難得地寬容,拉著我從人群里走過?!澳銢]有察覺到那家服裝店的古怪嗎?” 弗拉基米爾陷入一種奇怪的忍耐,他的壞心情即使早就離開了也沒有好轉(zhuǎn),他壓抑不住地問我。 如果不是手被拉住了,我應(yīng)該會兩手攤平聳聳肩,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上帝啊,你才是整個小鎮(zhèn)最古怪的家伙,弗拉基米爾對自己的認知還不夠清楚。 “古怪嗎?還好吧?!币苍S他的潔癖過于嚴重,畢竟,我能挑出的問題只有冗雜繁瑣的裝飾和臟兮兮的環(huán)境了。 弗拉基米爾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我不禁心虛地反思是不是又遺漏了某些線索,在學(xué)識方面,我很難去質(zhì)疑他。 “算了······”弗拉基米爾一副‘和你說這個做什么,你肯定不懂’的瞧不起人的傲氣。他長舒一口氣,似乎要將肺里沉積的污濁都排出去,他忍了忍,眉間殘留著厭惡的痕跡,深切的仿佛服裝店和他有著不為人知的深仇大恨?!翱傊?,下次你再聞到那股臭味,就躲得遠遠地?!?/br> 弗拉基米爾提起時有種咬牙切齒的鄙夷,仿佛那是低賤的,不入流的,讓他看到都是冒犯的罪過。 “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彼皖^看我,深藍色的眼眸里是一望無際的冰川,冷漠而殘酷。 呆滯了兩秒,我連忙點頭,感到久違的緊張,我明白這份殘忍的目標不是我,可我無法輕易適應(yīng)這樣的弗拉基米爾,盡管這是他真實的一部分。 雨水加速蒸騰,陽光越來越多的占據(jù),離開圣奧茨特以后,才能感受到陽光的溫度。我恍惚望向小鎮(zhèn)最后的繁忙,這里人來人往,伴隨著日出日落,在時光中凝固的歷史,在斜陽里目送雨水遠離,周而復(fù)始,生生不息。 春天啊,看看在山脈包裹中的庫夫懷爾德,就會知道它已經(jīng)越過北極冰原,搭上最早一班巨輪,悄然降臨這里。花朵生長在木窗邊,從常青藤纏繞的藤蔓中探出頭,顫巍巍地迎在風(fēng)中,石頭的縫隙里艱難長出的野生紫羅蘭,古董商店招牌后鉆出來的斯蘭雛菊,無不宣示春天早已到來。 一絲涼意從耳后劃過,我抬眼,是弗拉基米爾將我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他不可避免地染上春意。 “到你用餐的時間了?!备ダ谞柡芸焓栈厥?,看著暮色從遠處的天邊爬升。他試圖執(zhí)行巴甫契特的作息,盡管我們流落異地,晚上睡在哪里還是未知。況且極度緊張和奔波后腸胃屏蔽了感知,我一點也沒有饑餓的感覺。 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手工坊和小攤上轉(zhuǎn)移,除了老爺爺?shù)哪镜竦?,其他鋪子我既好奇又陌生。我有預(yù)感,我們不會在庫夫懷爾德停留太久,巴甫契特的效率無可匹敵,特別是涉及到他們的主人。 關(guān)于今天一整天,像是偷來的,刺激的,夢幻的,還有幾分過去了就再不會重演的瘋狂與浪漫,熱烈的幻想。 “你餓了嗎?我不想吃東西,我們可以再繼續(xù)逛逛嗎?”我開始試著質(zhì)疑弗拉基米爾的決定,他不總是那么專zhuan/制zhi的不是嗎?弗洛夏,你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