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我不可以幫助她,這個想法讓我全身僵硬,我等待她不堪忍受的請求,我無數(shù)次重構(gòu)梳理計劃,用理性層層加固,她的呼吸聲里都是忍耐,但她仿佛看不見我,她痛苦得不知身在何處。 弗洛夏不曾收回手,放任她的無助,她的憂郁如同陰暗潮濕的石頭上生長的波斯頓蕨,蔓延生長,纏繞我的脖子慢慢拉緊··· 理智的堡壘轟然倒塌,我輕輕貼上弗洛夏的手,“······只要你說,我就取消它?!?/br> 這時,弗洛夏全部的目光都給了我,她的手指迎合我的觸碰,以一種向往的熱情勾住了我的手心。 計劃徹底失敗。 這樣也好,向無力的她伸出援手,做一名英勇的騎士也不是不可以,不用著急讓弗洛夏認(rèn)清馬爾金的真面目,她還年輕,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為自己的全線潰敗找借口,眼睛舍不得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困擾,掙扎,猶豫,她是如此鮮活,令人不可思議。 “我知道你的所有?!?/br> 這不是謊言,弗洛夏不知道她從不孤獨(dú),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會告訴她的,總有一天,我們能夠無限貼近,到了分不清界限的距離。 我從窗前轉(zhuǎn)身,蹲在她面前,她的灰色眼睛里殘留濕漉漉的淚花,她專注地仰頭看著我,露出迷離恍惚的神態(tài),似乎她可以向我奉上濃重的依戀。 弗洛夏是勇敢的,她承受了幾乎她所能接受的極限,貪婪的馬爾金們意識不到這一點,他們企圖壓榨更多。 “······來找我吧···我會幫你實現(xiàn)的?!?/br> 我放棄了計劃已久的布局,決定釋放被困牢籠的弗洛夏??梢苍S到了負(fù)荷的頂點,弗洛夏哭了,在我的身后,在圣奧茨特近乎透明的陽光下,沒有悲傷,她發(fā)泄般的哭著,我站在她看不見的轉(zhuǎn)角后的暗處,緩慢地深呼吸。 接下里的時間里,只剩下等待。弗洛夏的房間同一層的走廊盡頭是我的房間,我不能離她太遠(yuǎn),也不能更近。 她隨時能找到我,隨便一個仆從都會貼心地給她指明方向。 我坐在窗邊的皮椅中,弗洛夏只要走進(jìn)來,第一時間就能看到我,我被這份期待束縛在原地,光線從繁盛走向衰落,我看到星辰爬上夜空,然后落進(jìn)海洋,我長長久久地坐等待,宛如凝固的石像。 最終,我意識到弗洛夏不會出現(xiàn)了,我眨了眨眼睛,睫毛似乎被凍住,我覺得疲憊不堪。 弗洛夏將我的好意棄之敝履,我的誓言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她殘忍地摧毀了我,不論是我的尊嚴(yán)還是我的思想,她唾手可得,又隨手丟棄。我離開禁錮了我的皮椅,離開房間,走進(jìn)隨便一場宴會的頂層私人包廂,這里是弗洛夏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地方。 弗洛夏愚弄了我,然而她也許根本不會在意這一點,這讓我有些恨她。被忽視的恥辱從胸口噴薄而出,我開始笑,笑得胸口一陣抽搐,難以忽視的疼。 那么,就接受你的懲罰吧,弗洛夏。 我狠厲地詛咒著,浩瀚的時光會一點點讓你嘗到苦頭,折磨不會停止,你將在痛苦中迎來清醒時刻。 第193章 chapter 192.線索(四)心軟 雨水來得不合時宜,濕氣無處不在,遠(yuǎn)山泛起寒冷,我覺得全身血液都要凍結(jié)了。黎明過去,雨水越來越繁盛,我看到盤旋樓梯上方的弗洛夏,她惶恐不堪地抓緊扶手,她那么美,卻那么絕望。 我從那一刻無法轉(zhuǎn)開目光,她的情感生動而壓抑,淌過長長的樓梯,蔓延到我的腳下。我以為我會迫不及待地欣賞她的痛苦,即使我也一并承受,但我高估了自己,弗洛夏蹲在從透明天窗灑下的光線里,她瘦弱的肩膀顫抖著,緩緩抱緊她自己。 她像被甘愿折斷雙翼,只能匍匐前行的螻蟻,就在她即將推開那扇門時,我有了一種預(yù)感,我會徹徹底底失去她,再也不能挽回。 我的憤怒在弗洛夏的淚水中消融,或者說,她的笑容,她的注視,她狼狽的樣子,她的一切都可以輕易改變我。我看著她把沾血的手帕按在眼睛上,她不過是逞強(qiáng)而已,我替她辯解,為自己失蹤的怒火開脫。 沒錯,弗洛夏被誘騙了,她不是不想來找我,她只是不能。我環(huán)抱著哭泣的弗洛夏,她像一只疲倦至極的鳥兒,終于回到了我懷里。沒關(guān)系,我樂于等待她似乎沒有盡頭的悲痛,我等了很久,等她慢慢向我靠近。 我輕而易舉地原諒了她,這個過程快得仿佛不存在,你沒救了,車輛駛出圣奧茨特,計劃?懲罰?秩序?我不斷地為她突破底線,不管不顧地,昏了頭的魯莽。 一旦迷戀于弗洛夏的溫暖,便會不斷地認(rèn)輸,在她的目光中俯身投降,我不敢想,如果弗洛夏要我獻(xiàn)上生命,我會不會任由匕首刺進(jìn)心臟。 至少,我祈禱她能對我善良,哪怕是對馬爾金的一半都好。我看到她熟睡的臉龐,她的臉頰被熱氣熏紅,完全沒有防備的樣子。彎曲的公路兩旁樹木茂密高大,擁擠得覆蓋視線,遠(yuǎn)處的地平線是陰翳的森林,雨水連綿不絕,我忽然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一直開下去,我們可以在喧囂的雨聲中相伴永恒。 但這些都被馬弗里斯那群卑鄙的小人擊碎了,他們偷襲了安全部隊,撞擊發(fā)生的瞬間我下意識護(hù)住了弗洛夏,我聽到了骨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清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