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樣的良好心態(tài)在她三十三歲這年崩裂,一切都因為出軌。 婆婆成為植物人后,她仍心有余悸。她總覺得婆婆已經掌握了她的出軌證據(jù)。假如真是那樣的話,一旦婆婆蘇醒(理論上仍有這種可能),她或許立刻就會陷入眾叛親離的境地。 到那時,就算家丑不外揚,她也將被婆家人牢牢地釘在恥辱柱上,永遠別想將污名甩脫,父母也無疑會被她連累得抬不起頭,兒子和女兒也會因有她這樣的mama而感到恥辱…… 這還只是她能想到的后果。 惴惴不安之下,她鬼使神差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要是婆婆再也醒不過來的話就好了。 有這樣的想法,并不等于她真的盼望婆婆就此死掉。那只是一瞬間的意識,完全出于人類的自我保護本能。在面對真正的威脅時,再無私的人類也會傾向對自己更有利的一邊。 在冒出這樣的想法之后,她倍感羞愧。此后她再也沒讓這可恥的想法在腦海中出現(xiàn)過。錯的是她,婆婆不該為她受罪。正是迫于這樣的負罪感,她向伊郎提出了分手。她愛伊郎,但她知道他們的關系是不正常的,是錯誤的,是沒有結果的。如果他們的關系繼續(xù),也許還會有更大的災禍降臨到她身邊的人而不是她自己身上。她不想那樣。 或許她應該再早點兒抽身離開的,那樣可能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危險了。 想到這里,李玫看了一眼時間。 離勒索者和她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這并不意味著她有更多的準備時間,這只意味著煎熬,對她而言,此刻每一分鐘都漫長得如同一天。 真的要自己拿著錢去和勒索者見面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好不容易穩(wěn)定的情緒又重新焦慮起來,已經確定的想法也開始左右搖擺。 最明智的選擇可能還是報警,她想,就像電影和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那些被壞人捉住把柄的主人公,無論抱有怎樣的僥幸心理,無論怎樣努力,總是斗不過壞人。因為壞人往往躲在暗處,壞人往往更掌握主動權。與其付出慘重的代價,卻仍事與愿違,還不如一開始就尋求警方幫助,把損失降到最低。 然而勒索者就像能感應到她的心理變化一樣,不失時機地發(fā)來了信息。 如果到了約定時間你不來,或者來的是警察或你找的其他什么人,我保證我會在被他們控制住的前一秒,把視頻和照片發(fā)給所有人。別干傻事。 短短的幾行字,就像一道道沉重的鎖鏈,將正試圖爬向安全地帶的李玫又拽回了深淵的邊緣。 自我保護的本能再度開啟:要是那卑鄙的勒索者能自動毀滅就好了,連同那些視頻和照片,立刻毀滅,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xiàn)。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如果詛咒有效的話,勒索者們早就毀滅二十次以上了。與其期待勒索者自行毀滅,她還不如直接毀滅自己,一了百了。 可是她又覺得,即便毀滅自己,恐怕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我到底該怎么辦?有那么一瞬間,她很想問問伊郎,但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人在國外,想必已經開始新的生活,我不該打擾他。何況以他的脾氣,一旦知道這里發(fā)生的事,一定不會坐視不管,而我并不希望他為我冒任何風險。我寧愿他怯懦一點,也不愿看到他為我怒發(fā)沖冠。 不管怎樣,就讓一切到我這里為止吧。 她終于下了決心。 兩個小時后,晴夏呼叫銘久:“她既不在單位也不在家,還有可能去哪兒?” 她喘著粗氣。如果不是因為李玫是目前伊郎唯一的“護身符”,她根本不可能掛念這位出軌人妻的安危。 “這個……我也不清楚……”銘久查閱著統(tǒng)計信息,“不過半小時前,她又向自己和那三人各施加了一次咒怨,這已經是她兩個小時以來的第五輪施怨了?!?/br> “所以?” “所以……我猜她會不會和那三人在一起?或者正在逐漸接近他們?” “可能吧。把他們的地址發(fā)給我?!?/br> “可他們三個并不住在一起,”銘久的目光跳過那張以爛尾樓做背景的圖像,“從地圖上看,三個住處隔得很遠,你一個人肯定查不過來,要不要我去幫你?” “不用。你留在公司對我?guī)椭?。這里我可以找仲武幫忙?!?/br> 與此同時,李玫一身輕便打扮,帶著裝了現(xiàn)金的提包走進一處位于市區(qū)西部的空置樓盤。 四下里不見半點兒人影,李玫舉目細看,大部分樓房都未裝門窗,有的甚至才剛打好地基,也不知道已經停工了多長時間,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或許對方也是迫不得已才做這種事,并且為此提心吊膽,所以才特意找了這樣一個容易隱蔽也容易逃脫的地方吧。直到此時,她依然抱有幻想。 右轉,第二個單元門,七樓。 勒索者顯然正在某處注視著她。 她朝右邊那棟樓看了看,卻只能看到一片冰冷的灰墻和一個個陰森的窗口。 快點。 她別無選擇,只能順從地登上樓梯。 第28章 千鈞一發(fā) 李玫登上七樓,找了好久,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扇被破舊苫布遮擋著的門洞。高空中的寒風甚烈,整張苫布朝門內凹著,就像一張巨口,不時發(fā)出瘆人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