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撒嬌精和他的直男室友、只想給學(xué)神拖后腿、同桌,你月季餓了、釣系紈绔,戀綜裝乖、直球老攻的物理天才老婆、娛樂圈BE釘子戶、和裴律師談戀愛后、《上上簽》作者:遲不到、宮總的哭包小瘸子、走出
溫寒煙順?biāo)浦蹎査骸澳闳宕翁峒按巳?,他既要你制蠱,又向你打探玄都印的消息——他究竟是何人?” 玄都印三個字于她而言極為陌生,溫寒煙暗暗記下,面上不動聲色盯著巫陽舟。 巫陽舟瞥一眼裴燼,“我不殺你們已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其它再多的,恕我無可奉告?!?/br> 他話音落地,便聽見衛(wèi)卿儀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愿說實話?” 巫陽舟身體一僵,少頃,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br> “那人面見我時,也并未以真面目示人,我并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只知曉千年前他便已是羽化境修為。事成之后,我同他再未碰面?!?/br> 巫陽舟淡淡道,“眼下他究竟在何處,是死是活,又是何修為境界,我一概不知?!?/br> 這話一出,幾人間靜默下來。 半晌,衛(wèi)卿儀冷不丁道:“既然與陣法有關(guān),那便回歸本質(zhì),去想陣法。裴氏以制蠱聞名,這人便找到了陽舟,那么這九州之中,哪一家的陣法最為出名?” 溫寒煙猛然抬起眼:“東幽司氏?!?/br> 衛(wèi)卿儀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她:“只是,我并不建議你繼續(xù)查探此事。這蠱牽扯眾多,背后恐怕掩藏著什么令人一時間難以承受的真相。有些時候,蒙在鼓里比清醒要讓人舒服得多?!?/br> “可我想知道?!睖睾疅煻ǘǖ乜粗?,“我寧可痛苦地清醒,也不想做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任人擺布?!?/br> 衛(wèi)卿儀看見那雙眼睛,又冷又沉,仿佛承載著一些令尋常人難以想象的重量,然而卻又什么要執(zhí)拗地沖破那些重量,像烈火一般點燃一切。 “既如此,待這件事了了?!彼粗鴾睾疅?,唇角彎起一抹真心的笑意,“去東幽看一看吧。” 溫寒煙心頭猝不及防跳了一下,她下意識反手去抓衛(wèi)卿儀的手腕,然而對方動作更快。 虛空之中七弦古琴猛然一震,悠然琴聲四面八方而來,靈光大盛似水波般圈圈瀲滟,交織成一道結(jié)界將她和裴燼牢牢阻隔在外。 衛(wèi)卿儀袖擺在罡風(fēng)中獵獵狂舞,幾乎與周遭搖曳的白玉姜花叢融為一體。 她轉(zhuǎn)過頭來朝著他們暢快一笑:“我的時間不多啦,最后這些時間,就讓我自己來了結(jié)自己的因果吧?!?/br> 巫陽舟犯下殺孽無數(shù),不管他究竟為了什么,這雙手也終究占滿了血腥的罪孽。 他是她教養(yǎng)出的。 他的罪,也該由她來終結(jié)。 潺潺琴聲裹挾著滔天殺意轟殺而來,無形的波紋所過之處,地面寸寸龜裂,飛沙走石。 巫陽舟迎著狂風(fēng),卻絲毫不曾反抗,反倒伸開雙臂,像是在擁抱什么。 “這一日,我等了好久。”他閉上眼睛,唇角竟然染上笑意,“這么多年了,我也很累了。夫人,能與您死在一起,這也很好?!?/br> 轟—— 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虹光沖天將周遭徹底湮沒進去,溫寒煙耳邊驀地一靜,再次睜開眼睛時,又看見那片竹海。 衛(wèi)卿儀這次沒有靠在軟椅上小憩,而是坐在亭中蒲團上烹茶,像是一早就知道她會來,特意在這里等她。 似是察覺到她的氣息,衛(wèi)卿儀抬起頭,笑意盈盈:“你來了?!彼呐纳韨?cè)的位置,“快來坐?!?/br> 茶香裊裊,在竹林之中蔓延的清香之中,格外沁人心脾。 就仿佛方才血池旁撕心裂肺的一切都從未發(fā)生。 她剛一坐下,手中就被塞了一杯茶。 “這次不吃白玉姜糕了,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毙l(wèi)卿儀笑瞇瞇道,“嘗嘗?” 溫寒煙指尖微微用力,攥緊了茶杯,卻沒喝:“您要離開了嗎?” “是哦,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嘛。”衛(wèi)卿儀手肘支在茶桌上,“所以,我才留在這里,好好地和你道個別?!?/br> 和她道別? 溫寒煙愣了愣:“不同裴燼道別么?” “他?該說的話早已說了,方才我了卻的不光是我和陽舟的因果,還有他的?!?/br> 衛(wèi)卿儀望著竹林,倏地開口,“其實,你和裴燼有幾分相像。” 她彎眸一笑,“只不過,你比他更合我的口味?!?/br> 溫寒煙訝然抬眸:“像?” 見她反應(yīng),衛(wèi)卿儀忍不住笑出來:“你果然不信。” 她上半身前傾,動作柔和地撫了撫溫寒煙發(fā)頂,像是春風(fēng)在撫摸一朵干枯了的花蕊。 溫寒煙下意識否認:“我與他并非同路之人。” 就像裴燼說的,他們一正一邪,根本無法相融。 頓了頓,她回想起眉心那抹印跡,補充了一句,“最多短暫迫于形勢,共走一段路?!?/br> 衛(wèi)卿儀支著下頜,袖擺垂落下來,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臂。 “一段路也有一段路的好。”她瞇著眼睛拖長音道,“一段一段地走,便是很長的一條路了。” 溫寒煙愣了愣。 衛(wèi)卿儀似是困倦了,長長地打了個呵欠,起身往軟椅走。 “我在這里睡得太久了,在我死后,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我一概不知情?!?/br> 她傾身湊到溫寒煙耳邊,“但我相信,裴燼絕不會做惡人。他只是有點笨,不太會表達?!?/br> 溫寒煙怔然抬眼,衛(wèi)卿儀朝她小幅度地眨了下眼睛,“自小就是。” 起了一陣風(fēng),周遭景致想被風(fēng)吹皺的紙面,衛(wèi)卿儀的聲音逐漸散入風(fēng)中。 “這么多年了,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再回來看一眼?!?/br> “謝謝你?!?/br> 悠揚的琴聲緩緩散去,結(jié)界四分五裂,崩碎成無數(shù)殘影遁入虛空。 一片廢墟狼藉之中,玄衣女子氣息已絕,闔眸躺在殘破的冰棺里,唇角微微上揚,像是做了個美夢。 冰棺上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巫陽舟渾身浴血,艱難地直起身,朝著他們看過來。 這一眼仿佛望穿了許多年,他看見寧江州的雪,燭火燃燒得劈啪作響,裴珩坐在窗邊看書。 衛(wèi)卿儀光著腳蜷縮在軟榻上靠在他身邊,時不時伸手掩住書頁,惹得裴珩無奈含笑側(cè)臉去看她。她像是得了逞,得意地笑個不停。 他安靜地抱劍站在陰影里,透過窗柩去看天邊的月亮。 這時候耳邊傳來裴燼不耐的聲音。 “整日縮在屋里,憋得無聊?!?/br> 一柄冰冷的劍鞘抵上他腰側(cè),黑發(fā)黑眸的少年眉眼囂張。 “喂,我說你。”裴燼揚起單邊眉梢,“敢不敢出去比一場?” …… 巫陽舟艱難地喘息著,溫度和生機從他身上極速流逝。 他就要死了。 一定是因為這個吧,他自嘲一笑。 都說人死前會走馬燈,如果不是這樣,他怎么會想到裴燼。 視野逐漸模糊,巫陽舟仿佛看見那道朦朧的黑衣身影,不疾不徐地靠近。 他們曾經(jīng)不是兄弟,但勝似兄弟。 如今卻自相殘殺,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或許不該是這樣的。 巫陽舟竟然在這一刻恍惚間去想,如果他當(dāng)年能多信任裴燼一點,會不會不一樣。 那個人……告訴他在司星宮的占言中,裴燼終將鑄成大錯。 所以要提早防患于未然,那人讓他制蠱,還給了他墨玉珠,告訴了他昆吾刀煉刀的方法。 巫陽舟曾覺得可笑,這墨玉珠何其多余,想來那人也不過是被裴燼虛名嚇破了膽,太過草木皆兵。 被九州五大仙門合力鎮(zhèn)壓在寂燼淵下,裴燼以那樣強弩之末的重傷之軀,怎么可能回得來。 但現(xiàn)實是,一千年過去,當(dāng)年那人所說的一切,都一一成真應(yīng)驗。 就仿佛這天下事沒有什么不在那個人的掌控之下,千年來運籌帷幄,算無遺策。 或許真正毀了這一切的,是找上他的那個人。 ……是那個被輕而易舉動搖了的自己。 巫陽舟眼睛猛然睜大,一瞬不瞬地盯著裴燼。 他唇角不斷地涌出鮮血,喉嚨里卻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微弱到辨不清的音節(jié)。 “我……謊……” “你……根本……不是……” “……鷺……” 溫寒煙距離巫陽舟更近,聽見巫陽舟氣若游絲的聲音,連忙扯了一把裴燼衣擺:“他好像有話要說?!?/br> 下一瞬,巫陽舟瞳孔逐漸放大,嗓子眼里的聲音漸漸淡了。 裴燼低眸睨了巫陽舟一眼,便收回視線:“死了?!?/br> 溫寒煙蹙眉回想方才勉強分辨出的那幾個音節(jié)。 “你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 這個“你”指的到底是她,還是裴燼? 溫寒煙眉間緊鎖。 路? 陸? 這與巫陽舟口中提到的“那個人”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