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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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城門口只有兩名守衛(wèi),其中一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沒、沒有。”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是等著我來替你守城門嗎?”為首那人冷哼一聲,反手一掌將開口的守衛(wèi)擊飛數(shù)丈遠(yuǎn)。 “廢物!司氏不養(yǎng)閑人?!彼荒樝訔壣斐鍪?,身后立即有人替他遞上手帕。 為首那人仔仔細(xì)細(xì)擦了手,仿佛沾上什么污穢不堪的東西,反復(fù)擦拭過后隨手將手帕向后一扔。 “沒有拜帖之人,全都趕出去?!?/br> 他碩大的身體幾乎將整個城門遮了個嚴(yán)實,一點縫隙都沒有。 葉含煜臉色微變,抿唇?jīng)]有退開,耐著性子行了一禮。 “在下兆宜府少主葉含煜,碰巧游歷至此,聽說司少主大擺宴席,想著來湊一湊熱鬧。不知可否通融一番,讓我們進去?!?/br> “兆宜府少主?”為首那人轉(zhuǎn)過身來,上下掃一眼葉含煜。 他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嗤笑道,“衣服倒是挺逼真,但你就憑這一身衣服說你是兆宜府少主——那我換件紅衣,還能做兆宜府家主嘞?!?/br> 葉含煜抿了下唇角,他自出生起,接觸的便皆是世家大族子弟,彼此皆能混個臉熟,還從未被外人質(zhì)疑過身份。 他將腰間長劍亮出來,“此乃昭明劍,是我本命法器。如此你總該信了?” “我又沒有見過真正的昭明劍,如何能確認(rèn)你說的是真是假?”為首那人只敷衍地瞥了一眼,便像是趕蒼蠅一般揮揮手,“沒有拜帖不準(zhǔn)入內(nèi),快走快走?!?/br> 葉含煜又不是泥人捏的,自小也養(yǎng)尊處優(yōu),從未被旁人如此對待過。 更何況他先前已經(jīng)夸下???,對溫寒煙說過會帶著他們一同進去。 葉含煜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可否代在下通傳?司氏少主和家主都與我有過幾面之緣,也識得昭明劍氣息。屆時,你便可確認(rèn)我身份?!?/br> 像是聽見什么荒謬滑稽的話,為首那人大笑出聲,臉上身上橫rou顫抖。 “笑話,我們東幽少主和家主是何等身份,豈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隨便見的?” 他嘲笑道,“這兩日,像你們這種不知道從何處得了消息,冒充貴人身份想要渾水摸魚進來的人,我可見得多了。若是人人都要見少主和家主,豈不是亂了套了?” 空青簡直看不下去,忍不住道:“若他當(dāng)真是兆宜府少主,你又待如何?” “兆宜府的拜帖已經(jīng)發(fā)了。”為首那人冷哼一聲,輕蔑道,“若你真的是,那就回去拿著拜帖再來?!?/br> 一個戴著幕籬、連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丑女,一個一身樸素白衣的窮鬼,一個冒充兆宜府少主的暴發(fā)戶,一個氣息陰戾詭譎的怪人。 怎么看怎么是路上隨意搭伴而來的散修。 他雖然這么說,卻顯然已經(jīng)將他們當(dāng)作了西貝貨,隨口道,“到時你要是真的能帶著拜帖見到我,我跪下來給你磕頭謝罪?!?/br> 葉含煜咬肌鼓動幾下,吐出一口濁氣。 他退后幾步,看著溫寒煙忍耐道:“前輩,我們走吧?!?/br> 從前他只聽聞東幽子弟高傲,卻沒想到連一個守門的統(tǒng)領(lǐng)都如此眼高于頂。 也罷,大不了他與jiejie知會一聲,到時總是能帶著前輩進來的。 空青卻咽不下這口氣。 “我看根本用不著下次,現(xiàn)在你就得跪下謝罪!” 他昂首挺胸抱劍立于溫寒煙身側(cè),驕傲一示意,“兆宜府少主你不認(rèn)得,東幽少主的未婚妻你總該認(rèn)得吧?” 為首那人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東幽少主未婚妻?” 他視線挪向被幕籬遮住面容的白衣女修,“你是說溫寒煙?” 空青下頜一揚:“正是?!?/br> 他本以為這話一開口,這拽得幾乎要上天的守衛(wèi)便會立刻嚇得屁滾尿流。 卻沒想到,統(tǒng)領(lǐng)不過怔了片刻,喉間便爆發(fā)出一陣譏誚笑聲。 “溫寒煙?”他一邊笑一邊道,“且不說她究竟是不是,只說此人現(xiàn)在還擔(dān)著個未婚妻的名頭,不久之后,那可就未必了?!?/br> 空青愣了愣,這句話每個字他都聽得明白,合在一起卻怎么都難以理解。 半晌他才艱難地領(lǐng)會了這話中令人心寒的意味,登時大怒:“你什么意思?。俊?/br> 為首那人皮笑rou不笑地看著空青,一臉橫rou的溝壑陰影更顯得冷漠。 “請回吧?!彼砗蟮娜笋R不約而同拔劍,“別逼我動手?!?/br> 空青簡直氣得發(fā)笑,反手按上鴻羽劍柄:“好啊,那你動手試試?” 他雖然語氣兇狠,動作卻只是作勢要拔劍。 空青自然也不傻,東幽這樣的地方,如果他們還沒進門去便在城門口鬧事,只會給寒煙師姐惹麻煩。 但他心存顧忌,對面卻顯然并沒有這一層顧慮。 幾乎是一瞬間,一道呼嘯而來的劍風(fēng)便直撲上空青面門。 對方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劍意還未砸落在身上,空青已感覺到皮膚陣陣刺痛。 他強行克制住自己拔劍的沖動。 不行,他不能還手。 若是在東幽城門前傷了東幽的人,無論實情如何,東幽也只會怪罪在他、在寒煙師姐身上。 若是他挨了打,說不定還能讓寒煙師姐行個方便,讓那個司玨對寒煙師姐心存內(nèi)疚。 空青牙根一咬,整個人仿佛生了根一般立在原地。 罡風(fēng)瞬息而至,就在幾乎將空青橫掃而出的那一瞬間,一只手從斜地里伸出來。 空青一愣,懵懵懂懂抬起頭,正看見溫寒煙翻飛的衣袂,如瀑青絲在狂風(fēng)中飄揚,露出那雙極亮也極冷的鳳眸。 “站著挨打,不是我身邊的人該做的事。” 溫寒煙反手把空青扯到身后,右手順勢按劍,流云劍甚至連鞘都沒出,劍意隔著劍鞘震蕩開來。 先前出手的那名東幽弟子什么都沒看清,整個人便被一道劍風(fēng)隔空震得倒飛而出,“轟”的一聲撞在城墻上,塵煙彌散,半天都爬不起來。 “你——” “你這是沒有拜帖,便要出手硬闖嗎?!” “竟敢在我東幽傷我東幽弟子,我們一起上!” “拿下她!” 呼嘯的劍風(fēng)此起彼伏,溫寒煙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她迎著劍意抬起眼,看見那身材肥碩的統(tǒng)領(lǐng)巋然不動立在城墻邊,一雙三角眼饒有興致地盯著這邊,顯然沒有任何要開口制止的意思。 溫寒煙指節(jié)微動,緩緩扣緊了流云劍柄。 她不惹事,卻也從不怕事。 這世上恐怕還沒有這種道理,讓東幽如此明目張膽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欺負(fù)她的人。 與此同時,識海中傳來龍傲天熟悉的亢奮聲音。 【該角色符合:仗勢欺人、草菅人命的炮灰反派?!?/br> 【任務(wù):干脆利落一劍封喉:“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fù)我?!薄?/br> 溫寒煙唇角略微勾起。 正合她意。 不遠(yuǎn)處,裴燼早已在動手前繞開幾步,尋了個還算安生的角落靠在樹上。 這點小打小鬧,他分毫不懷疑,對于溫寒煙來說,恐怕連熱身都算不上。 更何況,這是東幽和她之間的事。 裴燼閉上眼睛。 然而他想求清凈,識海里的聲音卻偏偏不給他清凈。 [叮!請沖冠一怒為紅顏,立刻出手替白月光解決不長眼的炮灰,然后將她按在墻上,雙眼發(fā)紅地掐住她的腰,低聲貼近她耳邊:“別怕,命都給你?!盷 [……] 裴燼涼涼扯了扯唇角:[你有病?] 他若是當(dāng)真這么做了,恐怕得被溫寒煙當(dāng)成走火入魔,反手一劍結(jié)果了。 [哎呀,你怎么這么害羞呢?]綠江虐文系統(tǒng)鼓勵他。 [經(jīng)過大數(shù)據(jù)測算,這是最容易成功讓人動心的臺詞了!我直接給你作業(yè)抄,讓你少走幾百年彎路,這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怎么輪到你這還不樂意了呢?] 裴燼笑意未變,語氣卻算不上好:[倒也的確少走幾百年彎路,畢竟壽元已盡,方便直接去閻羅殿輪回。] 見他油鹽不進,綠江虐文系統(tǒng)語氣一急,[磨磨蹭蹭,還算不算個男人?人家都打到你老婆頭上去了,她現(xiàn)在雖然在苦苦支撐,但是想必很快就會受傷!你這個年紀(jì),怎么忍得住的?] 裴燼垂著眼倚在樹上,八風(fēng)不動。 [再說了!!]綠江虐文系統(tǒng)放大招,[現(xiàn)在欺負(fù)白月光的,可是她名義上未婚夫的家仆啊。這一路上流言蜚語那么多,現(xiàn)在她心里肯定很絕望失落——這可是你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裴燼眼睫略微一動,慢吞吞抬起眼。 綠江虐文系統(tǒng)趁熱打鐵:[更何況,別的男人這樣始亂終棄、欺負(fù)白月光,你就一點都不心疼?一點都沒有想要把那個男人撕碎的沖動?] 說到這里,它突然悟了:[我明白了!你是吃醋了!是不是?你最近怎么回事,醋勁怎么這么大,一天喝一壇?] [閉嘴。]裴燼眉梢略略向下壓了壓,[你真的很吵。] 綠江虐文系統(tǒng)瞬間噤聲,身體被捏碎又重組的可怕回憶支配了它。 它原本已經(jīng)不抱希望,就連它剛才苦口婆心嘴都說干了,也沒能說動這冷血無情的宿主。 但出乎綠江虐文系統(tǒng)的意料,裴燼竟然緩緩直起身。 不遠(yuǎn)處亂作一團的戰(zhàn)局卻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邊倒的趨勢。 一道劍光閃過,一名東幽弟子雙目圓睜,捂著脖子緩緩倒在地上。 天光大亮,日光落下來,映得視野間一片發(fā)白。 一身白云道袍的女修一臉淡定的收劍,冷漠道:“寧我負(fù)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fù)我?!?/br> 裴燼腳步略微一頓。 他皮笑rou不笑:[苦苦支撐?很快就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