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啊啊啊,你這個沒有人性的魔頭!] 萬千光點散入虛空,又一股腦涌回了裴燼識海,綠江虐文系統(tǒng)哭唧唧蜷縮在角落里,控訴地超大聲。 沒有人性的魔頭環(huán)臂倚墻,冷眼旁觀,良久,才似笑非笑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慢悠悠往外走。 樹影蒙昧,不遠處天光正盛。 紀宛晴跟著司玨走出南和閣。 身后綠蔭濃郁遮天蔽日,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不規(guī)則的陰翳。 她無聲地松出一口氣。 還好她趕來的及時。 紀宛晴默默地想。 若是她疏忽時,司玨和溫寒煙重修舊好,她豈不是要開始被他們一同往死里折騰? 這么想著,紀宛晴腳步微加快了些,貼近了司玨身側(cè),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蓮香,有點沾沾自喜。 然而還沒等她得意多久,司玨腳步猛然一停。 “阿玨?” 紀宛晴不明所以地跟著他停下來,剛要仰起臉甜甜說幾句好話,劈頭蓋臉的訓斥便猝不及防地落下來。 “誰讓你來的?” 司玨居高臨下地垂下眼睫,黑沉的眼睛里漾著刺骨的涼意。 屬于東幽少主久居高位縈繞不散的氣場陡然散開,紀宛晴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zhàn),一時間被問的懵了。 “我……你這是什么意思,阿玨?什么誰?” 紀宛晴牙關(guān)不自覺磕絆了一下,她努力給自己打了氣,強撐著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嗯?不知道?!彼精k辨不清情緒地重復了一遍。 他低低笑了聲,伸出手屈指碰了下她的臉,姿態(tài)狎昵中漾著幾分輕視,“是誰告訴你,寒煙住在南和閣的?” “沒、沒有誰,是我自作主張找過來的?!?/br> 紀宛晴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司玨分明在她和溫寒煙之間選擇了她,此刻為什么又好像在為溫寒煙向她發(fā)難。 她卻又不敢確定,而且她想不出什么太多處理這種狀況的辦法,只能像往常那樣,絞盡腦汁地回想著原著里女主的臺詞,試圖討好他。 “別生氣,阿玨,我、我不過是太想你……” 司玨俯視著她。 他分明什么都沒說,卻像是將她所有的小心思看得無處遁形。 紀宛晴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緊接著,她便呼吸一窒。 一只修長的手扣住她的喉嚨,指節(jié)毫不憐惜地收緊。 司玨臉上依舊帶著笑,眼神卻比冰川更寒涼。 他口吻溫柔得令人頭皮發(fā)麻,“在我心中,沒有什么事能夠排到你前面,你永遠是最重要的——你待我是不是也同樣如此?” 紀宛晴臉色不斷漲紅,一張賞心悅目的臉幾乎憋成了豬肝色。 她什么也思考不了,求生的本能驅(qū)使著她胡亂點頭:“當然,當然!我永遠都把你當作最重要的人,絕對不會背叛你,阿玨,我真想能永遠陪著你?!?/br> 落在她脖頸的力道猛然一松。 “咳咳……” 紀宛晴大口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刺痛的喉管,她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嗆咳起來。 一只手輕輕撫上她后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溫和替她順氣。 紀宛晴渾身一抖,下意識想甩開司玨的手,卻被更用力地攬在懷中。 “你在怕,怕什么?”他聲線平和,但紀宛晴卻看見他平靜之下的癲狂,大氣都不敢出。 她心里崩潰地抓狂,瘋子! 司玨笑了下:“怕我殺了你,還是怕我不要你?” 紀宛晴喘了口氣,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靜了靜,鼓足了勇氣試探道:“阿玨和溫師姐看起來登對,又身負婚約……我沒有安全感,這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司玨又是笑。 他抬手摸上她發(fā)頂,紀宛晴動也不敢動,任憑他的掌心反復摩挲過她精致的發(fā)髻和發(fā)釵。 紀宛晴感受到他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按在她發(fā)頂?shù)氖植幌袷窃趽崦念^發(fā),更像是要擰掉她的腦袋。 不多時,便將她精致的發(fā)型揉得一團亂。 懷中的白衣少女像是乖順的小動物任由他觸碰,身上柔軟馨香,沒有尖銳的倒刺,不會傷人。 司玨眼眸幽邃,晦暗不明的眸光沉下去,幾分溫柔浮現(xiàn)起來,配上那張極艷的臉,引得人忍不住沉迷。 “分明方才同寒煙在一起,從前五百年,也都是她陪在我身邊?!?/br> 他揉著紀宛晴的頭發(fā),辨不清意味的視線落在遠處,沒有絲毫溫度。 “可我現(xiàn)在卻突然覺得,好像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是你。” 紀宛晴心驚rou跳地抬起眼。 …… 將紀宛晴送回房中,司玨大步跨入內(nèi)間。 桌上香鼎輕煙裊裊,玉簡鋪陳開來,家仆還立在原地恭敬地等著他。 見司玨去而復返,家仆長長地松了口氣:“少主。” 頓了頓,他吞吞吐吐地開口,“家主方才傳訊來,要您……要您……” “知道了。”司玨淡淡打斷他,擺手召他傾身過來,手腕微翻平舉,“東西拿來。” 家仆愣了愣,他原本以為少主去一趟會改變心意,卻沒想到反比先前更干脆果決。 他連忙從芥子里掏出一柄鑲著金玉蓮紋的匕首,低頭躬身雙手捧入司玨掌心。 司玨手指攏著匕首,并未立即動作。 他將匕首湊到眼前把玩片刻,忽地一笑。 鏗—— 利刃出鞘,家仆眼眸陡然瞪大:“少、少主——” 司玨眼也不眨地將匕首刺入心臟,淺金色外袍瞬間洇開一大片殷紅的血色。 他臉色微微有點發(fā)白,指尖卻連半分顫抖都無,反手一擰。 一滴圓潤的血珠順著刀身上的凹陷滾落下來,墜入刀柄之中的暗格里。 司玨面不改色將匕首一把抽出,血珠飛濺,在周遭灑下一大片靡麗的痕跡。 他喘.息著將鮮血淋漓的匕首震碎,暗格中的血珠懸浮于虛空之中,在一陣大盛的虹光之中,安靜地沒入玉簡尾端的落款。 啪—— 司玨將染了血的玉簡甩過來。 “東西給你了,現(xiàn)在拿去交差?!彼]上眼睛,“滾?!?/br> 家仆心驚rou跳地看著司玨面無表情地動作,直到東西劈臉砸了過來,他才恍然間回過神,拿著玉簡轉(zhuǎn)身便要走。 “慢著?!彼精k的聲音倏然再次響起。 家仆僵硬地轉(zhuǎn)回身:“少主……您還有什么吩咐?” 司玨身上的金色錦衣幾乎被血液浸透,他略顯蒼白地靠在椅背上,膚色勝雪,也襯得他唇色透露出幾分妖冶的丹紅。 身為九州第一世家東幽的少主,司玨含著金湯匙降生,自打記事以來,從未在外人哪里受過什么委屈。 但就在方才,他分明被無形間壓制,卻竟然連出手的沖動都沒有。 ——實在是對面那個人氣場實在太強,氣勢太過鋒銳。 那一瞬間爆發(fā)出來的氣息,司玨就連在東幽家主身上,都鮮少感受過。 “跟在寒煙身邊的那個黑衣男子,去查他的身份。” 司玨閉上眼睛,唇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跟在寒煙身邊。 …… “關(guān)于那個男人,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br> 葉凝陽放下茶杯,“世伯,無妄蠱的事多謝你慷慨告知。既然無其他事,我便先告辭了?!?/br> 司鶴引微笑點點頭,目送著葉凝陽那抹紅艷的背影穿過轉(zhuǎn)角,最終消失不見。 他臉上滴水不漏的笑意登時褪盡,面無表情地退回內(nèi)間,揮退下人。 司鶴引腦海里不斷地回蕩著和葉凝陽的對話。 “他長什么樣?” “唔……黑發(fā),黑衣,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br> “……具體點呢?” “額……長相還挺俊美?這算嗎?” “他出手時,身邊可有什么武器?” “沒有?!?/br> “那他出的是什么招式?” “記不清了,似乎是某種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