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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短命白月光,但龍傲天版在線閱讀 - 第269節(jié)

第269節(jié)

    漸漸地,她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也什么都看不見,只聽見自己心里越來越清晰的聲音。

    她既然選擇了站在這里。

    她就絕對不能認(rèn)輸。

    時間在這一刻無限拉長,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但她依稀覺得,自己撐了很久很久。

    就在葉凝陽幾乎失去意識,搖晃著要一頭栽倒昏厥過去的時候,威壓陡然一輕。

    葉凝陽掙扎著抬起頭,她的呼吸聲很重,像是冬夜一面漏了風(fēng)的窗柩。臉上一片溫?zé)?,她伸手一抹,不知是眼底還是手中,盡是血色。

    她看見葉含煜的背影。

    “jiejie,你先走?!?/br>
    葉含煜聲音顫抖,他看著葉凝陽七竅流血,伸出的手想要觸碰她,卻又不敢,指尖蜷了蜷,又收回來。

    他狀態(tài)也不算好,眼下也只能咬牙強(qiáng)撐。

    遠(yuǎn)遠(yuǎn)望見葉凝陽站在這里時,他還無法預(yù)料,直到親身站在此處,感受到鋪天蓋地涌來的威壓,他才知道葉凝陽方才一瞬間經(jīng)歷了什么。

    是的,一瞬間。

    在葉凝陽的角度,仿佛過了很久。

    可實(shí)際上,在所有人眼中,只是過去了一瞬間。

    就在她站在那里,話音還未落地,便成了眼下這副鮮血淋漓的模樣。

    高階修士的威壓宛若山岳,仿佛能夠摧毀人的脊梁,碾碎人的雙腿,不得不匍匐跪地下去。

    歸仙境修士的威壓,卻像是一種死寂。

    在迎上它的那一瞬間,人并不會有什么感覺,但是自那一刻開始,仿佛一瞬間被剝奪了五感和思緒。

    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葉含煜猛然嗆咳起來,大片大片的鮮血從口鼻之中涌出來。

    溫寒煙眸光一凜,正欲飛身上前將兩人護(hù)在身后,可威壓太盛,她雖不像葉凝陽和葉含煜那般無力抵抗,每一步卻也仿佛逆著狂風(fēng)般艱難。

    “活該!誰讓他們不知死活,非要幫著魔頭和妖女?”

    “嘖嘖,從今往后,這九州之中,恐怕再也沒有兆宜府咯!”

    “這葉凝陽也太過狂妄自大了些,她以為她是誰,也敢和云風(fēng)尊者叫板?”

    “……”

    恰在這時,人群中倏然一亂,法器虹光此起彼伏閃躍而起,十?dāng)?shù)道朱紅身影順勢拔地而起,攔于云風(fēng)和葉含煜之間。

    “少主、家主,我們來助一臂之力!”

    葉含煜浴血抬眸,眼睛一亮。

    云風(fēng)眼眸微瞇,摩挲著扇柄的手指驀地一頓。

    霎時間,法器虹光轟然破碎,就像是被虛空之中無形的手一把捏碎。

    數(shù)十名兆宜府精銳被罡風(fēng)反震,嘔血倒飛而出,幾人砰砰砸落在地,不省人事。

    剩下幾人只覺得渾身骨骼盡碎,卻齜著染滿血色的牙,掙扎著要趕回葉含煜身前。

    就在這時,一道法陣自上而下籠罩而下。

    眾人仰頭一看,只見兩名錦衣少女一左一右立于上方,雙手掐訣,源源不斷的靈力自她們袖擺間涌出,灌入正中央的陣法之中。

    兩人身后圍了一圈身穿淺金色蓮紋長袍的東幽精銳,陣心之上,司予梔青絲飛揚(yáng),眼神堅定地居高臨下望著陣中。

    “怎么回事?東幽出來攪什么渾水?”

    “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真是不知死活了?!?/br>
    “那魔頭怕是能蠱惑人心,接二連三讓這些美貌女修為他賣命,莫不是……”

    “住口!誰若是再敢亂嚼一句舌根,休怪本小姐不客氣。”

    司予梔冷冷打斷,“眼下我時日無多,但在我死之前,足夠布下陣法,要你們這群嘴臭的雜碎先一步下地獄了?!?/br>
    她話聲剛落,全場猝然一靜。

    “云風(fēng)尊者在此……”

    “哦,云風(fēng)尊者在此,所以呢?”司予梔冷笑垂眸,“我觀你衣裝,并非瀟湘劍宗弟子。你若是被我殺了,云風(fēng)尊者難不成要為了你找我尋仇嗎?”

    “可……可云風(fēng)尊者大公無私,一視同仁,即便我并非瀟湘劍宗弟子,他也定會為我主持公道!”

    “你也說了,云風(fēng)尊者一視同仁。”司予梔環(huán)臂道,“在他眼里,你與我之間有何差別?你對本小姐口出狂言在先,你怎知我殺你不是替天行道,深得他心呢?”

    “……”那人啞口無言。

    “葉家主說得對,無論如何,救命之恩不能不報?!?/br>
    司予梔視線在裴燼身上頓了頓,落在溫寒煙身上時,眼神極度復(fù)雜。

    片刻,她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無論對方是何身份,今日若有人要?dú)⑽宜居钘d的恩人,本小姐絕不答應(yīng)?!?/br>
    她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整齊劃一的高喝。

    “東幽弟子,今日誓死追隨小姐,絕不后退一步!”

    溫寒煙愣了愣。

    不遠(yuǎn)處,葉凝陽已意識迷離,癱軟在葉含煜懷中,兩人身上衣袂所繡的金楓都幾乎被染得紅透,早已分不清是衣袖的顏色,還是血色。

    “你們何苦如此。”溫寒煙抿抿唇角,又抬頭去看司予梔,“司小姐,你還是退后些吧?!?/br>
    司予梔咬著唇角死死盯著溫寒煙,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執(zhí)拗立于虛空之間,聞言不過是雙手掐訣的速度變得更快了些,像是在用行動告訴她,自己的答案。

    溫寒煙嘆息一聲,“站在裴燼身邊,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無意拖累任何人,所以我們先前的交清今日皆可作廢,你們不必因我而以身犯險,蹚這一趟渾水?!?/br>
    說及此,她深吸一口氣,道,“即便今日成為敵人,也不會動搖我們之間的情誼,但若是你我對上,你們也不需因往日情分對我手下留情?!?/br>
    溫寒煙話音還未落地,一道雪色的流光便自人群中飛掠出來,穩(wěn)穩(wěn)地立在她身側(cè)。

    “寒煙師姐?!笨涨嗟纳袂椴凰仆漳前悖难凵窨瓷先ジ鼜?fù)雜,尤其在余光瞥見裴燼時,宛若浸了一片濃稠的墨色。

    頓了頓,他一瞬不瞬望著溫寒煙道,“我早先便對你說過,我無父無母,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的機(jī)會。眼下我舉目無親,除了你身邊,我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往何處。”

    “你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所以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我都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保護(hù)你的路上?!?/br>
    “你說什么廢話!”司予梔居高臨下冷喝一聲,“你將這些話說了,本小姐說什么?”

    香茗香葉自她身后探出頭來,“小姐,不如就什么都別說了?我們先前聽說,做家主都是要沉穩(wěn)的。只有話少的人,才會顯得沉穩(wěn)。”

    “我何時說要做家主了?”

    “現(xiàn)在東幽嫡系全都死光了,哦不,是還剩下了您一個。您不做誰來做呢?”

    兩人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山呼海嘯般擲地有聲的聲浪。

    “誓死追隨小姐……家主!”

    東幽氣勢極盛,再加上此處原本便是東幽的地盤,在場半數(shù)皆為東幽弟子。

    眼下他們倒戈,態(tài)勢瞬間變幻,其余宗門子弟的議論聲瞬間被掩蓋。

    嘔血倒地不起的幾名兆宜府護(hù)衛(wèi)不甘示弱,艱難地?fù)沃眢w爬起來,一邊咳血一邊道:“兆宜府也一樣,家主在何處,我們便在何處!”

    東幽:“我等愿永生追隨小姐,上至黃泉,下窮碧落!”

    兆宜府:“哪怕跟著家主要落得一個死無全尸的結(jié)果,我等也要在她麾下灰飛煙滅!”

    司予梔:“……”

    葉凝陽:“…………”

    兩邊叫囂此一聲彼一聲,仿佛眼下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便是對面那些層出不窮的口號聲。

    有人看不下去了,莫名其妙高聲問道:“什么意思?魔頭還在那里,你們到底還殺不殺了?”

    有人想起云風(fēng)已許久未開口,大聲喚道:“云風(fēng)尊者——”

    話還沒說完,血花四濺,那人腦袋憑空爆開,軟綿綿倒在地上。

    變故突生,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個人尖叫一聲:“死、死了……”

    “云風(fēng)尊者?!”

    云風(fēng)唇角噙著笑意,似是對此刻發(fā)生的一切極有興致。

    “一出好戲?!敝钡竭@時候,他才慢悠悠晃了晃折扇,語調(diào)卻蘊(yùn)著淡淡的惋惜,“只可惜,沒有想象中那般精彩?!?/br>
    他涼涼掀了掀唇角,“終歸,登場者皆為螻蟻?!?/br>
    一道靈風(fēng)隨著話音倏然砸落,陣法靈光轟然破碎。

    溫寒煙幾乎看不見云風(fēng)是如何動作的,又或者說他自始至終從未挪動過分毫,就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兆宜府眾人本便身受重傷,登時被罡風(fēng)掀飛,徹底昏死過去。

    司予梔受法陣反噬,當(dāng)即噴出一大口血霧,支撐不住自半空中墜落下去,香茗香葉也受了重傷,勉強(qiáng)一人一邊撐住司予梔的手臂,將她護(hù)在懷中。

    直到這一刻,溫寒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時司槐序當(dāng)真手下留情了。

    饒是她已晉階羽化境,此刻也感覺腳下瞬間踏空,宛若地面陡然下陷,她低下頭去,卻只看見自己被狂風(fēng)卷集著,已離地數(shù)丈之遠(yuǎn)。

    她四下掃一眼,只勉強(qiáng)來得及一把抓住飄至身側(cè)人的衣領(lǐng)。

    空青雙眸緊閉,他修為最淺,已在云風(fēng)一擊之下被震暈過去。

    下一瞬,一道吸力自下方傳來,溫寒煙扣緊了空青衣領(lǐng),瞬息之后睜開眼睛,只見自己雙腳已落了地。

    周遭罡風(fēng)呼嘯,碎石亂濺,飛沙走石之間,幾乎所有人都已被震得昏厥過去。

    偶爾有幾個勉力能抵抗的,艱難地拖著重傷的身體躲避著四處極速飛竄的石塊,背影何其狼狽,分毫沒有方才質(zhì)問溫寒煙時的道貌岸然。

    狂風(fēng)之中,僅剩下兩人立于一地殘垣之中。

    裴燼寬袖獵獵作響,腰間墨玉牌上騰龍紋被光線掩映,栩栩如生宛若下一刻便要騰飛而起。

    他八風(fēng)不動站在原地,右手屈指,一抹淡淡的紅光無聲纏繞上溫寒煙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