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17節(jié)
“殿下好意扶岐心領(lǐng),自會向主領(lǐng)傳達(dá)禹游誠意?!?/br> 分明是歌舞升平的樂宴,溫泠月卻在這兩個男人的話里聽出些風(fēng)波詭譎的意味,但她不知道這兩個人說的是什么,只知道這叫扶岐的面具男子并不是禹游人。 她只好默默喝下一杯又一杯似酒非酒之物,一盞又一盞,竟不醉人的。 “娘娘,您若喜歡,可是需要奴婢再拿一壺來?”伺候在座后的眼生小宮娥試問道。 溫泠月喝到興頭,見那傅沉硯二人聊得氣氛不容旁人插嘴的模樣,對小宮娥點點頭。 須臾,她見那小宮娥拿來兩壺酒,欲往她和太子小桌上皆換上一壺新酒時,溫泠月忽地瞥見她捏著的準(zhǔn)備放在太子面前的那只酒壺上雕刻著她喜歡的飛魚紋,而另一壺則是猛虎。 她冰涼的指尖朝她暗自勾了勾,示意她想要那只飛魚酒壺。 不為別的,她就是見不得傅沉硯用那么好看的壺,反正里面盛放東西都一樣,就算是外觀她也要氣他一下,叫他知道自己才不是任由他威脅也不生氣的。 小宮娥明顯僵了一下,轉(zhuǎn)瞬即逝的猶豫在看見溫泠月的注視時只好收回將要遞到太子面前的手,轉(zhuǎn)而將那只飛魚壺恭敬地放在溫泠月面前。 她喜滋滋地望著這種罕見酒壺上濃稠的墨藍(lán)花紋,飛魚靈動可愛。 而斜眼瞥見傅沉硯面前笨重的猛虎……其實就是一只大瘋狗。 瞧傅沉硯那一臉晦暗不明的復(fù)雜臉,她在心里幻想笑得好開心。 “哼哼,你就喝吧大瘋狗,死閻王,嘿嘿……” 她歡快地捏起飛魚壺,朝銀盞微微傾斜,曼妙動聽的流水聲若山間擊石般徐徐淌入,直到有個半滿。 心情暢快些許,她舉杯看了看銀盞內(nèi)晃動的碎星,泛著淡淡的藍(lán),低嗅起來只有不明顯的橙味。 好新奇。 方才似乎聽見不知誰說這是扶岐使者自十四州某一州中帶來的特制佳釀。 嗯?是酒嗎? 她剛才怎么沒喝出來。不過她自知酒量差強人意,平素也不怎么飲酒,也不太在意,只是好喝便對了。 溫泠月淺啜一口時,傅沉硯那人與扶岐聊到氣氛玄妙處,句句意指其他,攻防交錯幾個回合,似乎都在打探對方底線,而唯一不變的是自那時起傅沉硯就覆在眼底的冷意。 他默默從新壺中倒上滿滿一盞,早知這是寧州特供,自當(dāng)給面子地與扶岐共同舉杯后一飲而盡。 一杯酒輕易掩去眼中翻滾的權(quán)力與欲.望,常居高位難免自負(fù),傅沉硯在喉中灌入橙酒時,扶岐在面具下的左眼透過酒杯縫隙看向傅沉硯時迸發(fā)出一絲嘲弄。 太子殿下,你的自持力究竟有多…… “沒有了?” 扶岐酒杯還僵在空中,心底話音未落,卻被這忽如其來的清脆聲打個猝不及防。 傅沉硯顯然也對安靜了整晚的溫泠月疑惑到微蹙起眉頭。 只見粉裙的她揚起袖子,不疾不徐地又往口中傾入一小口銀盞中物。 眼神微微迷離,玉頸一抹淡淡的緋紅,伸直手臂就朝傅沉硯遞去,口中意猶未盡道:“閻……殿下你的怎么這么快就喝完了?沒事,臣妾這里還有?!?/br> 說罷,她煞有介事地提起飛魚壺輕輕搖晃,向他的空杯中倒去淺淺一層,不經(jīng)意瞥見他時眸光清明,瞧不出醉酒之意卻也……不那么正常。 傅沉硯雙眸頓時沉了下來,一眨不眨地盯著溫泠月,而高臺下的扶岐偏偏頭,有意不去盯著那一場熱鬧。 被看的不自在,溫泠月?lián)u晃著想要縮回座位里,頭腦不知怎的變得奇怪了起來,看著金玉光芒只覺得像一團(tuán)團(tuán)的雜光,意識混沌加之傅沉硯的不作為令她膽子也莫名大了起來。 她面含笑意地勾著飛魚壺,對這雕紋喜歡的緊,然后驀地直起身子頓住了。因她余光瞥見了那個前幾日撞翻她糕點但挺有禮貌的使者,想起這酒是他帶來的,眸子亮了亮。 “他怎么不喝?”她低喃。 扶岐似乎顧及太子妃臉面般不忍直視,回身對隨從交待著什么。 也就是趁著這個空擋,溫泠月不等太子喝止,義正言辭地踏了過去。 果然,他桌子上都是些禹游的普通酒釀,這哪是她們招待貴客的姿態(tài)! 何況那天雖然扶岐撞翻了她的吃食,也挺有禮貌的賠不是,還想給她買新的來著。 她很欣賞這個帶著面具的小卷毛。 溫泠月心底確認(rèn)這一點,毫不猶豫地將飛魚壺里的橙酒倒入他空了的杯盞中,不顧周遭下人的驚愕,心滿意足地走回傅沉硯身邊,高臺上的主位。 他懶散地斜靠在大椅上,左手撐在座椅邊緣饒有興致地抵住下頜,方才還陰沉不明的眸光看過這一幕時忽然噙上些若隱若現(xiàn)的玩味。 姑娘覺得這在場之人都不正常,怎么都不覺得熱?她甚至好想把袖子挽到大臂上,若是可以的話,能把裙擺也撩起來涼快涼快就好了。 輕微的混沌卻令她腰肢不當(dāng)心磕到桌角,碰倒了邊緣的那杯殘酒,杯中之物悉數(shù)灑在她裙擺上,染濕暈開了一大片。 不知為何,她當(dāng)即覺得清醒又昏沉,耳垂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漲紅,方才冰涼的指尖現(xiàn)在燙的嚇人,那團(tuán)火又從指尖肆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愣在那里抓著被浸濕的衣裙一時沒了動作。 好奇怪的感覺,身上又熱又冷的。 下一瞬,她guntang的手腕被傅沉硯帶著寒意的手攥住,整個人被牽至他身后,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形就這樣擋在她面前。 意外的,被他冰涼的掌心裹住時她覺得好舒服,是緩緩沁到心底的涼意,恰好與她由內(nèi)到外的guntang完美調(diào)和。她竟有些貪戀他身上的溫度,急需些什么來緩解這股熾熱。 一個可怕的想法開始蔓延,她茫然地看向傅沉硯的手,唯一殘存的意識告訴她,要離他遠(yuǎn)一點,離任何人遠(yuǎn)一點。 千萬不能讓……男人靠近自己。 她恐懼的那點意識令她掙開束縛,匆匆道歉后強裝鎮(zhèn)定地跑出主殿。 “使者見諒,太子妃酒量不佳,孤先失陪。嵇白,送使者去后殿小憩。”他猶豫一瞬,“再請個太醫(yī)來?!?/br> 傅沉硯與扶岐對上的視線沒有擔(dān)憂之意,反而是對他挑釁的回應(yīng)。或許應(yīng)當(dāng)說整場宴會從不曾有主客之分,唯二位博弈者在刀影里廝斗。 眼下,勝負(fù)已定。 他手心還有溫泠月殘存的熾熱余溫,不再留分毫視線給那副亮銀面具,大步離席。 “使臣大人要走要留,悉聽尊便?!憋椎弧?/br> 座上的扶岐注視著他離去的目光,眼底的嘲諷挑逗更甚。大快人心般抓起桌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盞酒灌入喉間。 傅沉硯你高傲什么?小小太子,還不是克制不住。贏家只能是…… “噗——” 心里話還沒罵完,猛地灌入的酒僅在舌尖過了一瞬就被悉數(shù)噴出,不可置信地往杯盞一望……淡淡的藍(lán),徐徐飄出不明顯的橙味。 是他帶來的寧州橙酒! 怎么會在他杯子里?!這不應(yīng)該是在…… 扶岐幾近目眥欲裂地望向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高臺,視線慌亂尋找,直到定格在太子妃桌上骨碌碌滾動的飛魚壺,猛地將手中酒杯磕在桌上。 殘余的酒釀從杯中飛濺出零星淡藍(lán),液體折現(xiàn)出他盛怒和已經(jīng)開始泛紅guntang的臉。 一場敗局。 * 而楓池別院一間毫不起眼的小雜室內(nèi),熱潮洶涌在逼仄的室內(nèi)逐漸蔓延、升溫,到不可控的地步。 -------------------- 溫泠月:誰說本宮不能喝酒?我就喝!就喝?。ㄐ∧樛t不知所云版) 扶岐:嘿嘿,太子去嘎?。。ㄠ邸?/br> 傅沉硯:……在干什么? 第16章 第十六顆杏仁 房間狹小逼仄,一呼一吸均帶著急促的喘息。 跪坐著靠在廢舊的屏風(fēng)前是她唯一的依靠,而她光是伏在這里,剩余未放置物品的空地就已經(jīng)不大了。 溫泠月也不知道自己慌亂中跑到了哪里,興許是個小庫房,亦或是雜室,不大的空間和周遭堆積之物莫名帶給她極強的安全感。 這里只燃著一根短小的燭火,她身上愈發(fā)guntang難耐,似有什么將要破土而出。 她不是不明白,即使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知道自己體內(nèi)迫切的想法是因為被下了那種藥。 可是她究竟做了什么,為什么會被下春.藥。 若說方才在殿里是藥效上頭的前兆,現(xiàn)在就是熾熱難耐到扇風(fēng)擁冰都無法消解的難受,仿佛體內(nèi)有驅(qū)逐不掉的小蟻在不斷啃噬自己。 “嗚嗚嗚,怎么辦……” 而下一刻,門大敞開,晚風(fēng)拂來,男人的身軀抵在門前,面色復(fù)雜地看著溫泠月,方才勝后的意趣已盡,徒留與素日無二的冷漠和貫徹了整晚的怒意。 他還沒忘這個女子今夜是如何忽視他的話,厲聲道:“起來?!?/br> 姑娘面紅耳赤,眼神迷離地縮在屏風(fēng)前。傅沉硯大抵也知道溫泠月遭受了什么,可他也沒經(jīng)歷過,除了命嵇白叫太醫(yī)來,也不知應(yīng)當(dāng)做些什么。 興許……也像往常的疼痛一樣熬過去便好了罷。 “今夜你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的,孤都不想知道。但既然未遵守規(guī)矩,太子妃就應(yīng)當(dāng)接受違約的懲罰。” 溫泠月根本聽不清傅沉硯雙唇開合說了些什么,她只記得方才他牽著她時那只手掌的溫度冰涼舒適,又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她不能這樣……她才不是那種輕浮之人。 可傅沉硯偏偏正在向她靠近,公私分明對傅沉硯顯然重要,縱然將才她幫自己在扶岐面前狠狠出了口氣,可太子妃沒有遵守大婚時定下的約定是事實,自當(dāng)賞罰分明,而他喜歡先罰,后獎。 雜室內(nèi)孤零零的一支紅燭微弱地閃爍,勉強照亮這個偏僻的小房間。 “什……什么?”她已氣若游絲,快要到極險了一般,只滿心盼著這個男人快些走開。 他能不能快走……不要再跟自己說話了……好煩……要是再靠近她就要死了。 傅沉硯不太喜歡這種二人俯視的姿勢,何況她好像并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于是便將細(xì)細(xì)喘息的姑娘從地上撈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她身上熱的可怕。 “你?”方才的質(zhì)問被她的體溫刺激地戛然而止,微蹙的眉心取代了進(jìn)一步的逼問。 與溫泠月不同的一點是,他連那些話本子或閨閣閑談提及這些情事的經(jīng)歷都沒有,在面對少女難耐的境況時,他根本不知該如何做。 傅沉硯被稱作底線的本能抵抗在此刻也顯得格外做作,他討厭這種感覺。 簡單的肢體觸碰再次將溫泠月的難耐進(jìn)展到另一個階段,她咬緊下唇,紅地快要咬破滲出血珠般,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將他從雜室推出去。 “你走,走……”她急地快要哭出來,身體燃燒的難忍和不愿在這時被任何人占便宜的心叫她的淚不由得在眼框打轉(zhuǎn)。 可她現(xiàn)在能有多大的力推動一個男人,推搡間反倒將門邊搖搖欲墜的木匣從高臺上碰倒,掉落在地發(fā)出爛木的糜爛音,莫名與他逼問的語氣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