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24節(jié)
只依稀聽見“報仇……”“給……顏色……”“不是好惹的。”這些連不成句子的話。 想必是扶岐要對誰報復(fù)! “你還想聽多久?”傅沉硯忍不住說。 她覺得他好聒噪,怎么之前不知道傅沉硯是個這樣的人。 故而…… “你什么意思!”傅沉硯咬牙切齒地看著面前被她舉起的半個饃饃,額角突突地跳動,望著眼前被不知道誰咬過的半個饃饃惱火。 “聲音小點嘛?!被仡^才看見自己竟然將方才吃了一半掉紙包里的拿給他了。 想起傅沉硯的對潔凈苛刻到異常的模樣,以為他嫌棄這個,悻悻地笑了兩聲,將這枚放入自己口中,換了個新的給他。 “孤不是要……”他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理解她的想法。 于是一下子直起身,不再陪她玩這場假扮小偷的游戲,冷面沐浴在青云下,開口:“孤說要找你,是晚宴將至,不是陪你玩樂的。還有……” “孤不喜甜食?!?/br> 似乎說這句話時所有陰云才終于聚集。 溫泠月慌亂地看看他,又看看亭子,這才發(fā)現(xiàn)亭子處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 想要辯解自己不是貪玩,而是…… “臣妾是擔心禹游安危……”她有些不滿,卻終究不敢和他吵鬧。 時至今日她還是認不清他,總覺得這人奇怪。 不愛吃甜的嗎?可是那天在戲臺還主動去買了香甜的軟團子,怎么現(xiàn)在又這般不近人情。 她試圖在傅沉硯身上尋找答案,可這人猶如絕對堅固的壁壘,似乎不給任何人接近的可乘之機。 溫泠月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他如何,只是想在這個傳聞中的嗜血瘋子身邊活下去罷了。 可現(xiàn)在她總覺得……這人似乎不是那么那么的冷漠。但還是瘋。 * 千歲宴聲勢浩大,動輒便可在宴席上看見玉京那些罕有露面的大人們,以及他們的家眷。 整個宴中她宛若一樽玉器,坐著無聊的緊,幸好眼前的佳肴足夠味美。 如魚得水的似乎是傅沉硯,居于她身側(cè),游刃有余地的與在場眾多大臣新秀周旋,絲毫不落下風,禮貌犀利卻恰到好處地居于絕對的上位者身份。 而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整個宴席除了大臣一類,扶岐的座位竟這樣靠前,與皇帝皇后更是近的。 恰好……在她對面。 溫泠月只得用不斷夾菜掩飾自己厭惡的眼神,良久都對他視若無睹。 她怕自己再不做出些什么就要用視線將扶岐烤得炙熱佐酒來吃了。 溫泠月始終覺得自己怒目圓視的視線十分具有殺傷力,可她終究是不忍心,沒錯。 誰知她不想主動招惹,對方倒是先開口了。 “娘娘,可巧。” 她不去看他,狠狠偏頭還不忘帶一聲:“哼?!?/br> 不久前在亭子與人密謀之事都被她聽見了,還想來溫言軟語攀附不成?想都別想。 扶岐覺得右眼跳動,勾起的笑有些僵硬,還是主動:“其實娘娘芥蒂的春.藥一事,確非在下刻意,只是那東西被誤入了在下帶來的酒?!?/br> 她專心致志夾起一顆小白菜,仔細吃著,慢吞吞認真地說:“哦——原來你不是故意的?!?/br> 扶岐右眼跳動更肆,他午后剛制定好的計劃中,攻不破傅沉硯就對溫泠月下手,第一步就是讓她相信自己。 莫非她這語氣已經(jīng)…… “是不是以為我會這么說!”她猛地用筷子叉向另一碟子里圓滾滾的藕丸子,憤憤地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不是故意的就是預(yù)謀的咯?!迸和枳诱麄€送入口中。 卷毛的男人徹底陷入一場艱難的自我懷疑。 他究竟為何要花一好幾個時辰得出從這個太子妃身上下手的結(jié)論。 -------------------- 溫泠月目光恰好對上正在看著她的你,友善笑笑:要不要來一塊饃饃? 第22章 第二十二顆杏仁 一碟藕丸,一盤甜醋嫩魚片,佐左手邊一盅熱梨湯。 哪怕身邊環(huán)繞著的世家貴族地位斐然,言談彬彬有禮,動輒談?wù)摷覈笫?,她掂量了一下,還是低頭吃吧。 爹爹在她剛會下地走路時就告訴她,虧待什么都不能虧待了自己。 溫泠月從不會在吃食上虧待了自己。 直到開蒙前都在爹爹肩上長大的她只知道笑,懵懵懂懂也不知聽去幾分含義。 殿內(nèi)暖爐將內(nèi)外分割,暖和的叫人分不清如今竟已入冬良久。 她無視扶岐,專注于席上的菜肴,直到酒足飯飽,被烘得雙頰紅潤,整個人也暈暈乎乎。 “娘娘,皇后娘娘喚您出去呢。”一旁眼生的小宮娥在她身后低聲傳話。 主位皇帝旁邊果然空座,她斂起裙擺,趁著無人注意時跟在小宮娥身后溜出宴席。 席子擺在落英園前,從偏門出去后映入眼簾的是園子里一輪銀月,打在落英園內(nèi)的琉璃花上,折出斑斕色彩,大多是蔚藍,又映在花叢邊的皇后身上。 據(jù)說整場賀歲宴是皇帝陛下一手cao持的,用以給他最寵愛的帝后,后宮女子萬千,毫不在乎他人如何做想。 “娘娘萬安?!?/br> 溫泠月站在花邊,興許是眼前人太美,她不忍湊上前去打攪那一片清凈。 身后侍女隨皇后一抬手悉數(shù)退散,隔壁宴典上歌舞升平,只一墻之隔的室外卻安靜如斯。 她回過頭,叫溫泠月呼吸一窒。 “泠泠。”皇后面露喜色,似乎是積攢了良久才表露出的。 “那席子上實在是過于無趣了,飲酒賞舞,本宮膩煩得不行。興許泠泠也不喜那種場合,這才叫你出來一敘。” 庭院寂靜,溫泠月逆著光,看著那個滿臉柔和的女子從周身琉璃花海走來。 她親昵地牽過她的手,似乎將要順著月色說出些什么煽情話來,而開口卻是:“在宮中習慣,還是在東宮習慣些?” 溫泠月一時反應(yīng)不及,疑惑地眨眨眼,同她對視。 “???” 果然,皇后面上的柔和不可信。 瞧著母后眼中一副無可奈何強壓下激動的模樣,溫泠月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直到對方終于長舒一口氣,了然于心道:“按我說就應(yīng)當讓阿硯帶你出去游玩上那么一趟,瞧他那古板樣,跟他父皇似的。不然也不至于讓你……” 溫泠月憋了一口氣,眉目神情緊張,莫非眼前人發(fā)現(xiàn)了她和死閻王的約定,明面夫妻之事敗露了? 可看著皇后對她這樣熱情,貌若欣喜,也不像啊。 在溫泠月不安的注視下,皇后果真不負眾望地咬唇,道:“也不至于讓你們小夫妻躲在石頭背后偷偷談情??!” 談情? 她和傅沉硯嗎? 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母后似乎誤會了什么。 錯愕望向皇后時,卻見她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琉璃花染的還是因情緒激動而泛起的淚花。 她一下子明白了,莫不是今天午后她拉著傅沉硯躲在假山后面偷聽扶岐講話的時候吧。 原來那時聽見后面的風吹草動不是她的錯覺。 她覺得十分愧疚,皇后娘娘似乎誤會頗多,偏偏她解釋不了,只能叫她這么錯認為他們感情很好,還對自己這樣好。 “泠泠,其實本宮知道,興許你現(xiàn)在對阿硯的喜歡,并不若他對你那樣多。但本宮心里對你真的是十分感激的?!?/br> 她趕忙擺手,側(cè)目對上她有些遺憾的視線,這句話含義太深重,她不敢承認又不敢否定其中的任何一部分。 說傅沉硯喜歡她那才是笑話,他不殺死她就是她命大了,何談得上喜歡。 何況她根本不可能喜歡上傅沉硯,母后為何要感激她…… “娘娘……泠泠不敢,又豈能妄圖殿下的情意?!?/br> 這話夠委婉了吧? 她默默掂量。 “你覺得這花好看嗎?”皇后莫名提及周遭的花兒,滿目的琉璃色彩,極近的奢靡。 溫泠月點點頭,“好看?!?/br> 語畢微不可察地皺皺眉,雖然好看,卻不是她喜歡的。 無處遐想這滿園琉璃要花費多大手筆。 華麗卻少了些什么。 溫泠月更喜歡鮮花,那是多少金銀都取代不了的生命力。 “陛下當真用心,承諾給予最好的便都是最好的。”皇后在落英園緩緩前行,入目的花朵繁多,究竟有多少入眼卻無人知曉。 溫泠月好奇地跟在她身旁,聽她話音里有些落寞。 “金銀堆砌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看來陛下不懂這個道理?!痹捯舻偷南衲剜?,不只是說給自己聽的遺憾,還是渴望訴說到誰人心底。 愛花不像愛人,愛人分明要復(fù)雜許多。既然愛人,又怎么能不知對方所愛究竟為何。 但溫泠月聽清了,懵懂地望向面露愁緒的皇后,一時沒有說話,仿佛在當下寂靜到凄美的園子就應(yīng)當如此。 穿過花海,一座石桌旁有一棵小樹,花葉凋零,分不出盛開時是什么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