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90節(jié)
“哦?!彼^續(xù)低頭吃糕。 他坐在溫泠月對面,視線卻再不敢落在她身上,抬手掩唇,不自然地輕咳,再也掩飾不住前便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臨到殿口,看見門外竊笑的嵇白,他面色一黑,覺得自己命苦,怎么放著紫宸殿和阿泠不顧,就只能和那個糙漢子待一天。 于是看向嵇白的目光也稱不上和善。 嚇得看戲的小侍衛(wèi)趕緊死死咬住下唇,以疼痛來停止吃糖的進度。 “殿、殿下?!?/br> 傅沉硯陰惻惻地掃過他和后邊站著的侍衛(wèi),冷笑道:“進去聽豈不是圍觀的更清楚?” 嵇白登時站得整整齊齊,垂頭請罪:“屬下不敢?!?/br> “屬下們也不敢?!?/br> 傅沉硯硌得牙癢癢,看著他們便想起今兒那件煩心事。 十四州密探假扮成戎西商人在玉京假借收購絹布的名義打聽些事,得到消息時傅沉硯正心煩,索性決定將人抓來審審,順道看看他挑絹布的眼光。 晨起時,他本想難得的在床上看看阿泠,那邊卻不時傳來躁動,說那五大三粗的探子在牢房里呆不住,要求還多得要命,看守心煩,總給太子遞折子。 這本不是什么大事,畢竟他不覺得禹游有什么特別不能見人的秘聞可供打聽,除非那探子潛入他身邊,興許才能偷聽到一二。 所以此去不過是解決一個聒噪的小蚊蠅一般。 多大點事還非得催他去??! 傅沉硯氣得早飯都沒吃,方才阿泠問他時,他沒動筷,一是確實煩的不想吃,二是看出那姑娘有能將一桌子糕點都吞下肚的決心。 下頭跪著的那堆侍衛(wèi)就親眼見著太子變臉似的回頭對屋里吃得開心的太子妃說:“阿泠要等孤嗎?” 原來他還惦記著那句話呢! 溫泠月剛吞下一口杏子茶,眨了眨黑漆漆的圓眼睛,笑著點點頭。 “嗯!” 說罷,他表情又風云變幻,闔上門扭回頭的瞬間再次黑下臉,不大高興的抽出腰上束著的匕首,直直下了臺階越過底下眾人:“走吧。” 對待十四州人禹游將士向來如臨大敵一般,但這回的密探顯然比曾經(jīng)的扶岐差遠了。 傅沉硯覺得他們都奇怪,分明另有所圖,卻還要動作張揚地做些可笑事。 牢獄陰濕,透過的一縷光打在那個被捆起來的男人身上。 他皮膚黑紅,健碩的肌rou令他八尺的身材瞧起來比常人還要高大不少。 此刻他掙扎在一圈鐵鏈里,顯然是獄卒幾人費力才將他捆上的。 傅沉硯來時,看見的便是那個頭發(fā)卷曲的男人有些猙獰地試圖擺脫鐵鏈的束縛。 “參見太子殿下?!?/br> “什么事非要讓孤來,詔獄的人都吃白飯了?”他慢悠悠地踏入,并未看著那個掙扎的男人,反倒盯著那個獄卒。 “不、不是……”小獄卒有些尷尬。 傅沉硯開口:“把他松開?!?/br> “?。窟@、殿下,禹游人粗魯殘暴,這人又高大威猛,恐怕……” “叫你松開就松開?!彼櫭?,在他們手忙腳亂解開鐵鏈時嘖聲:“瞧著就疼?!?/br> 那人被松綁后意外地抬眼瞧了瞧傅沉硯,cao著濃重的靖州方言邪笑道:“你就是皇太子?反正事已辦妥,要殺要剮你看著辦吧?!?/br> 說罷,他不管不顧地朝地上大咧咧一坐,再度讓傅沉硯黑了臉。 怎么,十四州那邊兒是都沒人了?怎么來禹游的盡是些怪人。 扶岐是,他也是。 “哦——既然東西都送出去了,孤也無意難為你?!备党脸幪崞鹫Z調,慵懶地用短匕在額角隨意拍拍。 “什、什么?” “沒什么,知道嗎,孤本來現(xiàn)在可以坐在床上看著她畫畫,全被擾亂了啊。” 五大三粗的漢子喉中一緊,“被、被誰?“ 那個冷面閻羅噙著極大的怨念向前傾身,光亮的刀猛地插回刀鞘,厲聲:“你?!?/br> 昨夜聽阿泠說要畫窗戶外面的小臘梅,還想畫畫他的金絲雀,他都允下了,都怪這個大結巴,連夜惹出這攤子禍事。 “所以,孤倒要看看……” 那人擔憂地咽了咽口水,喉嚨依舊覺得干澀。 早聽聞禹游皇太子性子暴戾古怪又陰晴不定,但他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百般武藝的十四州密探,莫大的榮耀,怎會怕他這樣一個瞧著身板那么不漢子的區(qū)區(qū)太子。 “看、看看什么?” 傅沉硯有一種莫名的能力,他那張看不出什么情緒好壞的臉,因捉摸不透故總讓人望而生畏。 生死全看他心情。 而他隨意撫摸著匕首上的蔚藍明石,有一搭沒一搭道:“不是說來禹游進貨嗎?把你挑的那匹絹布拿過來,看看你們統(tǒng)領欽點密探的審美?!?/br> “……” * 一腳踏入東宮時已然過了黃昏時分。 傅沉硯有些懊惱方才跟那結巴浪費了太多時間。 但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就是,他們都不大正常。 興許是今兒他心情好,懶得用嚴刑拷打的方式,倒也能逼問出些東西來。 不得不說,他覺得自己的年初一被浪費了。 那批布料的花紋暫且不提,密探真正想購入的東西其實是…… 話本子。 當傅沉硯聽見這句話時,差點忍不住把那把短匕掰斷。 那糙漢誓死不說的秘密其實就是他們那至高無上的年少統(tǒng)領是個喜歡看話本子的野男人。 真有他的。 因十四州并無此類玩物,故而他第一回 接觸時便迷上了。 傅沉硯覺得,十四州興許不是那樣難奪回。 而當他有些愧意地踏入園子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歡喜著叫出:“死……殿、殿下回來啦!” 他忍不住輕笑,那語氣倒是沒變過。 有淡淡的香氣卷入他鼻腔,飄著盈盈梅花香。 “來嘗嘗?!睖劂鲈卤亲由险戳诵┌咨姆勰?,臉上另有幾道,手里捧著一碟什么,笑著伸向他。 碟中放著三塊不方也不圓,奇形怪狀之物,只有那印上的小梅花清晰可辨。 “這是?” 她忽然嗅嗅,驀地瞪大眼,有些著急,但依舊驕傲地揚起頭:“你沒吃到的梅梅花糕,我朝小廚娘學著做給你試試的!那個、那個柴燒過了?!?/br> 說罷,她匆匆向典膳局的方向折回去。 留下他一人捧著一碟酥甜的糕點發(fā)呆。 甚至連一身的外衣都沒有置換。 他沉默了半晌,嵇白在身后本是不好意思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莫非糕點有毒? 嵇白不由得想。 傅沉硯始終沒反應,呆愣愣地看著那碟糕點發(fā)呆。 “殿下?殿下?” 嵇白有些著急,正欲跑到他身邊時,太子忽然開口: “嵇白?!?/br> “殿下!” 太好了,殿下沒事! 嵇白喜極而泣。 “立刻召集一隊暗衛(wèi)?!?/br> 嵇白的心陡然提起,莫非殿下決定要處置那個十四州探子了? “是!請問殿下是要秘密處理掉那探子嗎?” “什么探子?” “???”嵇白與太子大眼對小眼。 “那么殿下要暗衛(wèi)有何事吩咐?” 嵇白可以挑選出最好的暗衛(wèi),足以干好他吩咐的任何事。 傅沉硯:“暗衛(wèi)自然用來保衛(wèi)?!彼婀值乜戳孙滓谎?。 嵇白:“那么敢問殿下是想保護什么呢?” 傅沉硯沉默了一瞬,而后歡喜地啟唇: “就保護夫人給孤親手做的梅花糕一份!” 嵇白:“∠(°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