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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牛牛跟大威搶食的時候，扶搖碰見的那個小家丁阿旺。這些天來，扶搖深感自己手下無人，有事的時候只能找慕容的手下幫忙，如今慕容也走了，她必須得培養(yǎng)自己的親信才是。

    然而林春喬在府中經(jīng)營十幾年，府里早已遍布親信，她要找一個背景清白可信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最后還是想起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伙子來。

    阿旺在府里本來只是負(fù)責(zé)照料家畜，包括雪華的狼狗大威，還有府里的騾馬等，是不起眼的小雜役。

    扶搖看著他本性淳厚，又不失機靈，便直接問上官靜要了人。

    這種人事變動，是沒必要經(jīng)過林春喬的，上官靜同意了便可，于是阿旺便很自然地成了她的長隨。

    扶搖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阿旺，這小子靈活地接住，笑嘻嘻地將馬兒帶到一邊。

    扶搖看著他背影笑了笑，回身鉆進(jìn)了車?yán)铩?/br>
    “大姐。”

    車?yán)镒粋€身形窈窕的女子，正是蘇青寧。

    另外還有兩個女孩子，是阿棋和阿韻，她們倆是扶搖貼身伺候的，也是心腹，什么事情都不避諱。

    倒是青寧，她身邊原也有丫鬟，但是自從知道小冬是林春喬的人之后，她便對自己身邊的人也失去了信心。而與此相矛盾的是，她從那聽濤閣搬到云霞閣，卻也堅持要把這些人都帶著，一個都不肯少。

    依扶搖的猜測，她是怕這些人中有對林春喬謀害丁芷蘭這事兒知情的人，不肯放棄任何可能存在的線索。

    阿旺已經(jīng)將馬匹托付給茶館的掌柜，付了錢要他照管，然后才坐回車頭，隔著簾子問道：“大小姐，咱們走么？”

    扶搖道：“走吧?！?/br>
    她報出一個地點，阿旺應(yīng)了一聲，揚起馬鞭來吆喝著，馬車離開了茶館門口。

    一路向東，再折向南，馬車越走越偏僻，漸漸地進(jìn)入了一片密集的民居。

    這里住的大多是做小生意，家里條件還過得去的人家，巷子里來往的人雖然不太多，但這輛馬車并不扎眼，沒有人朝它多看。

    “慕容公子辦事固然細(xì)心，將人安排在這個地方，一點都不惹眼。”青寧隔著薄薄的窗簾，望著車外的景象。

    扶搖點頭認(rèn)可。

    她們要去見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這個人不能住在將軍府，只能放在府外，而不論是富人聚集的城西，還是貧民聚集的城東，都不是理想的場所，前者是因為難以隱蔽，后者是因為跟扶搖等人的身份格格不入，像她們現(xiàn)在這樣坐著馬車去的話，反而變得很扎眼。

    馬車在一個青石板路小巷中間停下，墻上開著一道小門，門下是低低的青石門檻。

    這種門戶在這條小巷里有三四家，在平常不過。

    阿旺從車上跳下里，去敲了門。

    開門的是個很普通的中老年男人，雖然頭發(fā)有點花白了，但是身子看著還很健壯，也有一把子力氣。

    他將門打開了一條縫，看著阿旺，警惕道：“你是誰？”

    馬車撩開了車簾一角，扶搖露出臉道：“張伯，是我。”

    張伯微微吃了一驚道：“原來是大小姐?！彼琶㈤T打開。

    扶搖和青寧，還有阿棋、阿韻依次下車，低著頭進(jìn)了門。

    阿旺則拉著馬車靠到巷子邊上，將草帽一拉，遮住了臉，就坐在車梁上靜靜地等著。

    等扶搖四人全進(jìn)去之后，張伯就關(guān)了門。

    門里是一個干凈的小院子，是桐城最常見的民居樣式，比較像扶搖前世所見的北京四合院。

    張伯一面領(lǐng)著扶搖等人往正房走，一面高聲叫道：“老婆子，快出來大小姐和三小姐來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個中老年婦人從廚房里跑了出來，她腰里系著一條青布圍裙，一面走一面撩起圍裙一角擦著手。

    “哎喲真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呢快，快請屋里坐?！?/br>
    婦人一面驚喜地招呼扶搖和青寧，一面對張伯道：“我爐上坐著熱水呢，你快去拿來給兩位小姐泡茶。”

    張伯“哎”了一聲，便往院子角落的一個泥爐走去。

    扶搖也不阻攔，只是對那婦人道：“張嬸，我們不急著喝茶。那人在哪里，情形如何？”

    張嬸似乎對她們已經(jīng)很熟了，也不跟她客套，聞言嘆了口氣道：“那孩子在東廂躺著呢，原就是個病身子，那日又叫大火給醺了，如今還沒恢復(fù)過來?！?/br>
    正文 118、為我而死

    118、為我而死

    張伯和張嬸老倆口，原是當(dāng)年丁芷蘭嫁過來時，從娘家陪嫁過來的一房下人，本來在將軍府里也是管事的，只是林春喬強勢，為了安插自己的親信，尋了錯處將張伯從職位上擼了下來，跟張嬸一起打發(fā)到鄉(xiāng)下莊子里做農(nóng)活，沒讓他們留在府中。

    夫妻倆是丁芷蘭從娘家?guī)淼睦先耍倚墓⒐?，雖然遠(yuǎn)在鄉(xiāng)下，但逢年過節(jié)，往府里送蔬菜米面收成的時候，都會特意去丁芷蘭院子里問安，主仆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

    去年張伯傷了右手，干不得重活了，張嬸的年紀(jì)也大了，夫妻倆也一直沒有孩子，家里沒了壯勞力，林春喬不肯養(yǎng)閑吃飯的，便借口讓他們休息一直閑賦著，也沒有月例。幸虧丁芷蘭接濟(jì)，給他們買了這小院養(yǎng)老，每月又會送銀子過來，解決了他們的生活問題。

    所以張伯張嬸一直都感念著丁芷蘭的恩情。

    他們方才提到的那人，就是當(dāng)天夜里項老虎從火場救出來的那人。原本是慕容安排著，他走后，扶搖和青寧一商量，必須得另找個安全的地方給這人安身，便想到了張伯夫妻的這個小院。

    張伯張嬸知道丁芷蘭已經(jīng)去了，對她唯一的女兒青寧便自然十分忠心，青寧一開口，他們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下來，還將這人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張伯雖然傷了右手，但力氣還在，照顧人的事情是張嬸做，他的用處，主要也是看守那人，不讓他逃走。

    當(dāng)下，張嬸一面領(lǐng)著扶搖、 等人朝東廂走，一面嘆息道：“這孩子也是個倔的，在這兒住了兩天了，還不曾開過口，一句話也沒跟我們兩口子說過。也就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心善，愿意收留他?！?/br>
    扶搖和青寧只是聽著，并不接話。

    張嬸推開了東廂的門，屋子里還算亮堂，家具比較簡潔，靠南墻放著一張床，床上一個人正面朝里背朝外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被子。

    “沒睡，就是不愿意說話。”

    張嬸輕聲跟扶搖、青寧她們解釋了一下，然后沖那人喊道：“小伙子，大小姐和三小姐來看你了?！彼恢肋@人的名字，只得依著他的年紀(jì)叫他小伙子。

    扶搖和青寧便進(jìn)了屋子，阿棋和阿韻自覺地在屋外守著，張嬸也極有眼力地沒有跟進(jìn)來。

    床上的人明明聽見了扶搖和青寧的腳步聲，卻依舊保持原樣躺著，一動不動。

    “小刀？”

    扶搖叫了一聲，床上這人肩頭微微一動。

    “我知道你叫小刀，是我叫人將你從火場中救出來的。你知道你jiejie已經(jīng)死了吧？”

    扶搖很平淡地陳述著這個事實，果然又看到床上的人身體一緊。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jiejie是怎么死的嗎？”她又拋出一句關(guān)鍵的話。

    床上的人終于不能再保持沉默，他慢慢地推開被子，坐了起來。

    名叫小刀的這個人，還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身形瘦弱，臉上帶著異于常人的蒼白，兩頰瘦得凹了下去，襯得一雙眼睛特別地大。

    “你們知道我jiejie的死因？”

    小刀在扶搖和青寧的臉上來回打量，終于將目光定在扶搖臉上，開口發(fā)問。

    他的聲音很澀，也很啞，扶搖知道這是因為他在火場里被濃煙嗆壞了嗓子，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恢復(fù)。

    “你jiejie表面上是自殺，但是我們都相信，她并不是真地相死，是有人逼迫她去死。”

    扶搖的每一句話，都顯得犀利而冷酷。

    青寧都忍不住想，這樣的態(tài)度對于一個剛剛失去了唯一親人的少年來說，是否太過殘酷了些。

    然而小刀在聽完扶搖這句話以后，只是眼神變得黯然，緊緊地抿著嘴唇，半晌才生硬地道：“jiejie是為了我才去死?！?/br>
    他的jiejie，就是小冬。

    項老虎把他從火場里救出來，安排在妥善又安全的地方，他將項老虎視作恩人，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但是自從項老虎告訴他，他jiejie小冬自殺身亡之后，他就不說話了。

    他雖然得救了，卻失去了自由，雖然林春喬誤以為他已經(jīng)被燒死，但扶搖和慕容是不敢讓他露面的。

    今天，其實是扶搖第一次見他。

    扶搖和青寧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為什么說，你jiejie是為了你才去死？”扶搖問道。

    小刀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用單薄而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大小姐，為什么要救我，又為什么將我軟禁在這個地方？”

    扶搖道：“因為你的處境不安全，有人以為你已經(jīng)死在那場大火中，如果她知道你還活著，就一定會再來害你。而且你現(xiàn)在的身體也沒有恢復(fù)，也需要張伯和張嬸的照顧。”

    小刀扯了扯嘴角，低下頭，輕聲道：“原來大小姐是好心。”

    他雖這樣說，語氣里透露出的卻是淡漠和疏離。

    扶搖抿了抿嘴，柔聲道：“我知道，你剛剛經(jīng)歷了喪姐之痛，又從大火中死里逃生，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對身邊的人都缺乏信任。但是我們絕不是要害你的人，相反，我們希望可以從你口中查出你jiejie小冬自殺的真正原因，也希望借此查出謀害四夫人的幕后黑手?！?/br>
    小刀平靜地道：“大小姐為什么這么關(guān)心四夫人的死因？”

    回答他這個問題的，不是扶搖，而是青寧。

    “四夫人，是我娘，是我要查清害死我娘的兇手。”青寧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將心中的悲痛按捺下去，看著小刀的眼睛，誠懇地道，“小刀，我們同樣失去了親人，應(yīng)該都能理解彼此心里的傷痛。小冬雖然是直接害死我娘的人，但是我并不恨她，因為她并不是自愿的，她一定是受到了誰的脅迫，才不得已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幫助我們，查出幕后的真兇，既能讓我知道真正的仇人，也能為你jiejie證明清白?！?/br>
    小刀依舊低著頭，嘴唇抿得緊緊的。

    扶搖和青寧都靜靜地看著他。

    最終，小刀抬起頭，神情微微地放松了下來。

    “我jiejie是二夫人的人?！?/br>
    他第一句話，就讓扶搖和青寧心頭大定，果然這件事情跟林春喬脫不了干系。

    “我跟jiejie并不是桐城人，大半年前，家鄉(xiāng)發(fā)了水災(zāi)，爹娘都死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