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隔著人群,他和穩(wěn)坐如山的斯百沼對視,倏然輕笑,端起酒壺往杯里倒酒,緩緩道:“諸位如此熱情,我再推托就是拿喬,也鬧得不愉快,不如一醉方休,相逢即是緣,來,我敬諸位?!?/br> 如此率性灑脫惹得阿札布祿等人一愣,接著是連聲叫好,飲下第一杯酒。 很辣也很香,有著東夷特有的醇厚。 與竹青壇是截然不同,每一口都是濃烈的酒香,柴雪盡嘗到酣暢淋漓的舒爽:“好酒。” 阿札布祿眼睛亮晶晶的:“那再來!” 柴雪盡輕笑:“來?!?/br> 仿佛是來者不拒,真要一醉方休。 喝到第五杯的時候,元樂匆匆回來,見他在推杯換盞,面色大變,顧不得那么多人,驚叫道:“殿下,你怎么在喝酒?!” 柴雪盡在唇邊豎起手指,眸光瀲滟:“盛情難卻,這永春郡的酒實在好喝?!?/br> “好喝也不能喝??!”元樂急死了,酒對他如今的身子有害無益,別人再勸也不該喝,“殿下——” “你這小東西叫什么呢?”敖克勒看不下去了,醉醺醺勾住元樂的肩膀往旁邊帶,“來來來,帶你也嘗嘗咱永春郡的好酒。” 元樂小身板根本推不動敖克勒,一個勁左右扭動,試圖躲開遞到唇邊的酒壇:“我不喝,放開我!我要照顧殿下?!?/br> “你們殿下好著呢,一路跟著他很累吧?就當犒勞自己,嘗點?!卑娇死談窬埔话押檬?,拖著元樂走向遠方。 元樂努力回頭去看撐著額角的柴雪盡,急得嗓音劈叉:“殿下,殿下救救我!” 敖克勒咧嘴:“喝個酒而已,怎么還叫救命了?” 元樂大怒:“你們是不是也這么強迫殿下的?” 好大一口鍋扣得敖克勒瞪大了眼睛:“可不能這么說,那是殿下給我們面子愿意喝的?!?/br> 元樂不想聽,一腳踩在敖克勒腳背,得以從對方鐵臂般的懷抱里掙脫,跑回柴雪盡落座的案桌前才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 元樂傻了,扭頭問和同伴猜拳的阿札布祿:“殿下呢?!” 阿札布祿眼神迷離:“不知道啊,可能出去透氣吧?!?/br> 說了跟沒說一樣,元樂氣得直跳腳,到底是誰在眾目睽睽之下悄悄將柴雪盡帶走了? 入夜的風比日暮時更冷,吹得柴雪盡頭昏腦漲,明明沒喝醉,卻有如登云端的輕飄感。 前面路很黑,僅有一點微弱燈光閃動,像給迷路人準備的指引燈。 “那是哪里?”他指著那點光軟綿綿地問,不知道在和誰說話,似自言自語,“我想去看看。” 他左搖右晃的走著,像支初次被風摧殘的嬌嫩花兒,無法穩(wěn)住身形,待進到長而曲折的假山洞徑里,這樣子便容易受傷。 兩步外洞頂?shù)痛梗郊怃J利,稍不注意會撞到頭。 醉酒的柴雪盡顯然注意不到,只覺得燈光被藏了一半,若是不抓緊趕去,另一半也會消失。 他步伐微急,念念有詞:“追上光方才有活得希望?!?/br> 眼看白嫩額頭要遭殃,突然從后伸出只手將他拽了回去。 第二六章 。 一陣天旋地轉, 他跌進身后溫暖的懷抱里,熟悉的氣息讓他緊繃的身軀瞬間放松,還未看見人, 先癡癡笑了。 他的笑聲里有著譏諷,刺得人不舒服。 “笑什么?”耳畔傳來疑惑而低沉的問話。 “笑你啊?!辈裱┍M抬手推身后人肩膀, 似要脫離安全港灣, “今晚的熱鬧可讓三王子滿意?” 假山洞內詭異安靜片刻。 “我很好笑嗎?”斯百沼扶著他站好便松開了手,對上他濕漉漉的貓兒眼, 喉間微動, 聲音低下來,“醉了?” “沒有?!彼径]多大會兒, 像腿軟無力般往后踉蹌,長袖輕飄飛揚間被斯百沼往前一步接住了。 柴雪盡沒想到自己這么沒用,幾杯酒而已就沉不住氣想撒野。 今晚這酒是他該喝的, 斯百沼憑什么幫他攔? 兩人立場不同,他又是個初來乍到的外來者,斯百沼替他說話損失民心,得不償失。 再者,他在小說里就是個無關緊要的炮灰角色, 讓男主沒理由的保護也太無理取鬧了。 當時他想得太透徹才干脆展現(xiàn)大國皇子的風范與阿札布祿等人暢飲, 此時他看著帶他出來的斯百沼不解之中帶著嘲弄。 “三王子想單獨和我喝兩杯嗎?” 他雙手撐在斯百沼胸膛,微微仰頭看著那張神色冷峻的臉龐,絲毫不知此時的自己有多惑人。 貓兒眼被酒燒得水汪汪的, 蔓延到眼尾成了耀眼的粉, 一顰一笑凈是窒息的艷。 他的唇還泛著層水光, 不知是酒還是他不自覺舔的,讓斯百沼很想嘗一嘗。 逼問時離近了也無聲放大這份誘惑, 斯百沼眼眸微瞇:“誰敬你都愿意喝?” “我能拒絕嗎?”柴雪盡質問著,又覺得無趣,再次想推開斯百沼,“這是我分內之事,沒有愿不愿意。” “在怪我?”斯百沼問。 柴雪盡忍俊不禁:“哪兒啊,我與三王子點頭之交,冒然求助未免太認不清自己的地位?!?/br> 斯百沼聽不得他妄自菲薄,掐著他想轉開的臉頰,語氣很沉帶著危險:“說真話?!?/br> 喝醉的柴雪盡隨心所欲,他問便答,含糊道:“真話就是我不奢望你會幫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