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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guī)蚺芑貋砹?第3節(jié)

    莊冬卿嘴唇微微張了張,老三……沒說謊誒。

    眼前的臉,眉骨挺括,深眼窩,琥珀的眼珠泛著冷光,湊近瞧他的同時,微微帶著駝峰的鼻梁高挺,鼻尖的呼吸不可避免地蹭在他臉上,若有似無地掃過,熱度彷佛要燙入他皮膚。

    “沒什么事?!?/br>
    指尖在他額頭痛處拂過,一觸即分。

    莊冬卿顫了顫。

    額頭上的那道目光下落,便看見莊冬卿白皙的臉上連綿成片的紅緋,眼眶深紅,淚眼盈盈將人望著。

    嘴唇微分,唇齒間泛出些微的水光。

    下頜的力道驟然加重,莊冬卿吃痛,嘶氣。

    “知道郝三讓你來干什么吧?”

    莊冬卿暈乎乎的,不知道是被掐得太緊還是怎么,接觸的地方guntang,帶起全身也跟著燥起來。

    “你不喜歡我這樣的嗎?”

    語調(diào)含糊,粘稠,還帶著因頭疼而產(chǎn)生的委屈。

    說完只覺得禁錮一松。

    貼著不舒服,但一分離,莊冬卿又像是被什么驅(qū)趕著,主動用側(cè)臉去貼那手腕,嗅到什么,理智崩塌,嘀咕,“你身上……是什么香……”

    “好好聞。”

    用臉頰蹭了蹭,感受到一點冰涼,莊冬卿眨眼去看,白的膚上戴了一串鮮紅飽滿的南紅手串,紅白錯落,燥熱的莊冬卿更往那點冰冷貼去。

    下頜再次被箍住,但這次有些粗暴。

    莊冬卿眼前全然昏花,看不清,唇珠被指腹按住,莊冬卿躲,沒躲掉。

    幾次三番,著惱一口咬住了作祟的手指。

    耳邊的呼吸一重。

    緊接著那道呼吸挨了過來,燙得莊冬卿背脊顫顫……

    *

    廣月臺外,一名五官和莊冬卿有三份相似的少年不斷回望,躊躇著。

    “走了?!?/br>
    前方另一披著狐裘的青年催促。

    “可、可是二哥還在里面,家中向來不許子弟外宿,如果讓爹知道二哥還宿在這種地方……”

    青年嗤笑一聲,“那不正好?”

    “你不老是嫌這庶子不知規(guī)矩,處處掐尖,總想壓你大哥一頭?”

    “且我瞧著,席間他似乎并不知曉六皇子的身份,呵!這樣還敢?guī)腿藫蹙??!?/br>
    “要我說,今天就合該丟他在這兒,吃頓教訓(xùn),免得不知天高地厚,日后招致禍端?!?/br>
    少年隱隱被說動了。

    青年伸手去拽人,“好了好了,走了,你要是怕不好交代,今天回我那兒,就說你醉了,你二哥嘛,我差人知會姨丈一聲,必定天亮前就會被接走,不影響你家清譽……”

    *

    ……

    好不容易安分下來,感覺有手來撈他,莊冬卿抗議地又往被子里蜷了蜷。

    半夢半醒,聲音全飄在耳際,聽不清,問什么莊冬卿都只哼哼。

    有字眼觸到了心底軟處,莊冬卿迷糊嘀咕:“家?沒有家了……”

    耳際的聲音一頓。

    世界終于恢復(fù)了清凈,莊冬卿沉沉睡去。

    半夜有人敲響了門,低聲喚道,“主子?”

    得到應(yīng)允推門進(jìn)去,只站在屏風(fēng)外,低著頭稟報道:“圣上口諭,急差?!?/br>
    “……哪家?”

    “黃兆黃大人,禁衛(wèi)已經(jīng)將府邸團團圍住,就等您過去審問了?!?/br>
    “黃兆……”

    太子派系的官員,品級不算低,看來,陛下這是有決斷了。

    若是能早上哪怕一天……

    岑硯閉目,不去想這些有的沒有,只吩咐道:“拿官服來?!?/br>
    簡單洗漱后,在屏風(fēng)外收整妥當(dāng),察覺到隨侍一直偷瞧自己,岑硯平靜道:“毒已經(jīng)解了?!?/br>
    隨侍松了口氣,“那就好?!?/br>
    配好刀,走前岑硯看了眼屏風(fēng)后的床榻,問道,“郝三呢?”

    是的,眼前的隨侍已經(jīng)換了個人,不再今夜隨他赴宴的郝三。

    “圣旨來得急,怕誤事,郝三已經(jīng)領(lǐng)著王府的親兵先行過去了?!?/br>
    今晚這一樁樁的,確實讓人應(yīng)接不暇,岑硯略一思索,“讓他回來,把人領(lǐng)回府?!?/br>
    頓了頓,想到那雙淚眼,又微微放軟了口吻,“守著人睡醒了,再辦?!?/br>
    隨侍應(yīng)諾。

    夜色如墨,一行人訓(xùn)練有素地下樓上馬,離開了廣月臺。

    途中馬群和一匆匆前行的身影交錯而過,彼此都沒有留意對方。

    ……

    待郝三再次回到廣月臺,一路匆忙趕到包房,瞧著天色還早,在門外守了會兒卻不聞內(nèi)里有任何呼吸聲,郝三察覺不對,推門而入。

    進(jìn)得室內(nèi),哪里還有什么人。

    郝三頭腦有一瞬間空白,心知壞了。

    一通搜尋無果,在廣月臺留了幾個好手,郝三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黃府。

    下馬的時候,在門口見到了位喝茶的太監(jiān),進(jìn)得黃府,問過另一位隨從柳七,才知岑硯審問到一半,竟是又來了位宣旨太監(jiān),宣的旨意還和頭道一模一樣,心念幾轉(zhuǎn),郝三:“難道……”

    得了消息,太子那邊派來施壓的內(nèi)官?

    柳七只微微點了點頭。

    主子生平,素來煩被按頭辦事,以勢相逼,再加上今夜又……

    不敢深想,到了岑硯面前,郝三麻溜地噗通一聲跪下,岑硯眉尾幾不可見地往下墜了墜。

    待他說到廣月臺里已經(jīng)人去房空,遍尋不著,岑硯臉上已是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舔舐著他側(cè)顏,陰影在他臉上滋長又消弭。

    噗通,噗通,知道恐怕是落入了他人的算計,隨從徐四、柳七接連跪下,不消一會兒,王府親信跪了一片,大氣都不敢出。

    岑硯轉(zhuǎn)了轉(zhuǎn)左腕的珠串,不辨喜怒道,“所以,人不是你給我找來的?”

    郝三額頭冷汗涔涔,如實道,“我?guī)е诉^去的時候,主子房內(nèi)已經(jīng)有人了。”

    撥珠子的手一停,岑硯垂目。

    感受到目光壓來,郝三又把頭重重埋了埋,四下皆靜,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燒聲中,郝三喉頭上下滑動,冷汗匯聚成水珠,緩緩爬過側(cè)臉滴落在地。

    “這樣?!?/br>
    許久后吐出兩字,語調(diào)是讓人心驚的平靜。

    “太子設(shè)宴,”岑硯一字一句道,“黃兆太子派系,最后,還挑這么個人來……”

    岑硯笑,“很好。”

    笑得眾人汗流浹背。

    “如此……便也不能讓公公久等了不是……”

    有火氣,發(fā)出來好了。

    ……

    拂曉前,黃家,連同黃兆在內(nèi),黃氏兄弟三人盡數(shù)伏誅。

    那太監(jiān)被裝首級的匣子嚇破了膽,疊聲的“放肆”“大膽”“要向圣上當(dāng)面稟報”,叫嚷著走了。

    差事辦完,岑硯在院子里洗手,水盆里并著腳下,全是血污。

    “郝三,”

    “帶隊人去廣月臺,家族獲罪沒入賤籍的,還有名字里帶‘青’字的,都給我翻一遍,務(wù)必把人找到?!?/br>
    “是?!焙氯I(lǐng)命。

    “今天不上朝了,徐四跑一趟,告假?!?/br>
    徐四問起理由,岑硯緩緩?fù)鲁鰞勺郑骸爸卸?。?/br>
    須臾天光大亮,周圍的府邸也陸續(xù)開了門,一個個仆傭見到黃府門前的血漬皆是心驚rou跳,慌張回府稟報。

    原本該熱鬧起來的街道空無一人,戶戶門扉緊閉。

    而廣月臺中消失的莊冬卿,此刻正在莊府祠堂。

    半夜被帶回,宿醉著挨了訓(xùn),又被丟去祠堂罰跪,迷迷蒙蒙的,還以為身在夢中……

    天亮?xí)r分,灑掃的仆傭發(fā)現(xiàn)莊冬卿倒在地上,一摸額頭,guntang,登時呼喊起來。

    *

    轉(zhuǎn)眼半月過去,除去最初的黃府,接連又兩位官員被抄家。

    一時間整個上京風(fēng)聲鶴唳,人人自危。

    六福在廚房拿到他們院子的食盒,打開一看,和管事的婆子分辨幾句,又與廚子賣乖,很說了些漂亮話,口水都要磨干了,終于被不耐的大廚扔了碗蟹黃豆腐,雖然還是不見葷腥,但想著能給少爺改改口,仍是道了謝提著走了。

    “……正門外全都是血,嚇人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