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頭也不回的說“隨便”，沈幼乙又轉(zhuǎn)頭問高月美：“小美，你吃過沒有？”

    正在準備診療器械的高月美搖了搖頭，沈幼乙皺著眉頭說道：“怎么！又不打算吃飯？那可不行，你吃什么，我跟你一起打過來?！?/br>
    “沒食欲，不想吃?！备咴旅罒o精打采的說。

    沈幼乙嘆了口氣，“你這樣不是個辦法，多少還是吃一點，要不我跟你端碗面?！?/br>
    “你別想多了，真不用，我是來大姨媽了沒食欲，不是為了別的?！备咴旅烙w彌彰的說。

    沈幼乙想了下說：“要不等你跟成默檢查完了，我們?nèi)バＭ獬曰疱?，你不是最喜歡吃火鍋了嗎？”

    高月美輕笑，“你要陪我喝兩杯，我就去?！?/br>
    沈幼乙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下午還有課，可不能喝多了，一人一瓶還差不多。”

    高月美嗤之以鼻，“那算了，一瓶還不夠我漱口?！鳖D了頓高月美又說：“這樣吧，今天周末，晚上我們?nèi)ヒ纛?，不醉不歸?！?/br>
    聽到音顏的名字，沈幼乙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一個星期起碼五天在音顏喝酒，難道你還不死心？”

    高月美將病床前的藍色塑料簾子拉上，將成默隔絕在另一邊，便回身抱住沈幼乙撒嬌道：“十九妹，你就說去還是不去吧？”

    表面上高月美還能和沈幼乙玩鬧，實際上她的心早就成了灰燼，她也想過從上一段縹緲虛無的感情中走出來，可這一年多她總是忘不了林之諾那張臉，高月美并不覺得痛苦，也許如今早就痛到麻木，所以再也感覺不到痛了，只是做什么事情都索然無味，只有在音顏喝酒能讓她暫時的逃離這無窮無盡的無聊和枯燥。

    沈幼乙也知道高月美真正的狀況并不好，一如往常的推開了高月美，“算我怕了你了……你中午乖乖吃飯我就去。”

    高月美伸手挑起沈幼乙的下巴，笑嘻嘻的說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幼乙拍開高月美的手，從桌子上拿起飯盒說道：“那我跟你端碗面。”

    高月美叮囑道：“不要醋……”

    “知道啦！不要醋，不要蔥，多加辣椒和香菜……”

    “還有……”

    “還有……只下二兩?！?/br>
    高月美又忍不住摸了一把沈幼乙百膩滑嫩的臉頰，“么么噠，真是好老婆，你說我要是個蕾絲，喜歡你多好！”

    沈幼乙轉(zhuǎn)身拉開門沒好氣的說道：“有學生在，你還口無遮攔?！?/br>
    高月美回頭看了看藍色塑料布簾一眼，將沈幼乙從醫(yī)務室推了出去，小聲說道：“我說十九妹，你難道不知道學校里的一些人都在傳些什么嗎？”

    沈幼乙點頭，淡然的說道：“知道??！”

    高月美敲了一下沈幼乙的額頭，“那你還和這小子走這么近？你是抽什么風？”

    沈幼乙微笑著說道：“我問心無愧又需要介意什么？”

    高月美看著沈幼乙的笑容半晌沒有說話，原本還輕松的表情漸漸變的嚴肅。

    沈幼乙注意到高月美的異樣有些狐疑的問：“怎么了？”

    高月美搖頭，語氣擔憂的說道：“你剛才的笑容……讓我想到了我自己，而且你的狀態(tài)有點不對……十九妹，我真的覺得你該離他遠點……不是因為你真和他有什么，而是……”

    沈幼乙打斷高月美的話，稍稍放大了音量，語氣快速的辯解道：“我狀態(tài)怎么不對了？難道一定要被那些滿心齷齪的人擊垮才行嗎？”

    高月美說：“不……不是……我覺得……你在戀愛啊！”

    “你……你是說我和成默？連你也信這種捕風捉影的謠言？”沈幼乙驚訝的問。

    “我不知道你是和誰，但是你現(xiàn)在就是在一種戀愛的狀態(tài)中。”高月美憂心忡忡的說。

    沈幼乙摸了下自己的額頭，接著摸了摸高月美的額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說道：“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高月美看了沈幼乙須臾，輕輕拍了拍沈幼乙的肩膀，模仿白秀秀的口氣說道：“十九妹??！知道么？只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突然變的無比的溫柔和勇敢?！?/br>
    聽到這句話，沈幼乙的面龐和身體像被凍結住了，在空氣中凝滯了一瞬，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強笑了一下說道：“我什么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別想多了?！?/br>
    “但愿吧！”高月美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沈幼乙又強笑了一下，“我去打飯，你幫我好好給成默檢查檢查……”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高月美揮了揮手。

    沈幼乙轉(zhuǎn)身向食堂的方向走去，高月美雙手插在白大褂里，看著沈幼乙娉婷的背影消失在轉(zhuǎn)角，才推開醫(yī)務室的門走了進去，直接將心電監(jiān)護儀推到校醫(yī)室的里側(cè)，看到成默已經(jīng)脫掉了鞋子，打開了襯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便從床頭柜上拿了棉簽沾了點酒精在成默的胸膛上涂了幾圈。

    “做了手術怎么疤痕都沒有？”高月美狐疑的問。

    早有準備的成默回答道：“米國的新技術，一種新藥配合激光能夠去掉手術疤痕，剛開始其實也還能看得見淡淡的痕跡，但不知道為什么，漸漸的就消失了，也許是因為我還在生長期吧?！?/br>
    高月美“哦”了一聲，成默說的還算合理，她也沒有懷疑，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校醫(yī)室的空氣靜謐，淡淡的消毒水味在成默的鼻尖蕩漾，成默心想世事真巧，高一他第一次躺在長雅的校醫(yī)室就是在五月份，如今高三，最后一次躺在校醫(yī)室又是在五月份。又想到種種過往，以及和白秀秀那不清不楚的曖昧關系，成默對高月美的愧疚又多了一點。

    只是愧疚歸愧疚，成默并不打算做什么，畢竟高月美喜歡的是林之諾，那只是他的載體而已，他沒辦法給予高月美任何情感上的補償。

    成默心中嘆息，眼睛和嘴巴就閉得更緊了。

    兩個人一時無話，高月美以為成默還在生自己的氣，剛開始也沒有打算理會成默，等到電極片快要貼好的時候，終究還是高月美耐不住性子，開口問：“喂，臭小子?！?/br>
    成默沒有睜開眼睛，淡淡的回應道：“怎么了？高校醫(yī)?！?/br>
    “你的清華保送怎么取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煩？”高月美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

    “沒什么麻煩?！背赡卮?。

    見成默面無表情的樣子，高月美以為成默強撐著嘴硬，嗤笑道：“行了，如果有什么麻煩告訴我，看在沈老師的面子上我都會幫你解決。”

    “謝謝了，高校醫(yī)，但我真沒有什么麻煩，是我自己不想要保送，要求參加高考的?！背赡叫撵o氣的說。

    高月美聽出了成默口氣里的認真，沉默了片刻，貼好了電極片，掃了眼心率儀，沒有立刻離開，用正常的語氣問道：“為什么？要證明自己？”

    成默自然不會跟高月美說是為了沈幼乙，更不想多解釋，淡然的說道：“是的。”

    高月美這種看多了韓劇的女性，腦子里的浪漫想法多的要命，雖說她聯(lián)想不到成默是因為和沈幼乙的約定，卻想象成了成默不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還為了幫沈幼乙正名才選擇的以如此決絕的方式拒絕了保送，選擇了參加高考，這樣的猜測讓高月美對成默的感官好了一些，頗有些擔心的問：“有把握嗎？別考砸了，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成默并沒有什么信誓旦旦的說什么，只是平靜的說道：“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br>
    “呦，挺自信的嘛？”高月美笑道。

    成默沒有說話，實際上成默在高一的時候就學完了所有的高中知識，有足夠的實力參加高考。對于高一時期的成默來說，考湘南省的理科狀元也算不上特別有難度的事情。要知道從初中開始，成默就代表學校參加過無數(shù)次省市級別的奧林匹克競賽，之所以沒有加入夏令營進入國家隊，是因為身體原因，成默不能夠出遠門。

    其實當時中科大就想讓成默進少年班，但是被成永澤給拒絕了。成永澤自己就是在十五歲進入了清華少年班，知道過于專注學習對于人生來說不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他也不希望成默純粹的為了學習而學習，而是更多的能夠體驗到平凡的生活，更何況誰都不知道成默能活多久，讀少年班就更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至于如今的成默，雖然一年半沒有太多的兼顧到學習，可作為一個天選者，可以說知識就是實力的基礎，尤其是沒有對理科一定的研究根本沒有辦法運用技能，因此絕大多數(shù)的天選者都是高中畢業(yè)才擁有烏洛波洛斯，激活成為天選者的。

    并且，過早的擁有烏洛波洛斯對于天選者來說不是好事，無法理解技能背后的知識，就無法使用技能，不能使用技能這無疑就是其他人的經(jīng)驗寶寶。更何況不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習也沒有辦法確定自己擅長的學科什么，也就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技能方向，這也是當初李濟庭沒有打算第一時間把烏洛波洛斯給成默的原因。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一些大世家的弟子很早就知道自己家族擁有的強力技能，就會從小開始培養(yǎng)這方面的興趣和知識，只要展露出一定的天分，獲得家族的重點培養(yǎng)，就能在少年時期拿到屬于自己的烏洛波洛斯，激活成為角斗士，如果表現(xiàn)的不錯，就能得到家族的資源傾斜，以極快的速度的晉級成為天選者。

    比如雅典娜和拿破侖七世就是典型的代表。

    也有非典型的例子，謝旻韞和成默，謝旻韞看上去似乎是機緣巧合，假設她不是和成默一同乘坐k20，不被注射上帝基因，很可能不會成為天選者，因為謝旻韞的父母包括謝旻韞的叔叔都不希望謝旻韞成為天選者。

    成默則是命運的安排，有個牛逼的老爸，而且他如果成為不了天選者，注定就活不長……

    這四個例子多少也代表了中西方天選者的遴選機制，西方講究的是傳承，而華夏則是競爭。兩者很難說孰優(yōu)孰劣，目前來說因為華夏的人口基數(shù)大，效果比較顯著，進步明顯。但排名前五百的天選者數(shù)量還是西方天選者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不過各個國家分開來看的話，華夏跟歐盟是差不多的。華夏在數(shù)量上略優(yōu)，質(zhì)量上稍遜，距離米國則還有不小的距離。

    眼下這些都不是成默關心的問題，他現(xiàn)在只是一心想拿到兩個狀元，吳校長已經(jīng)幫忙向教育局申請了，只要教育局能答應成默覺得問題不大，畢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角斗士了，而是天選者，天選者把額外點數(shù)點在身體素質(zhì)上面，加強的不僅是身體方面的機能，連同的大腦也是有加強的。

    起碼成默自己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記憶力和聯(lián)想力有十分顯著的增強，光這一點就無疑就是給成默開了外掛，更不要說他還能夠利用天選者系統(tǒng)作弊，成默并不介意作弊，不過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他如今已經(jīng)能把高中三年所有學科的教科書倒背如流了，只要運氣不是太差，成默相信湘南省文理兩科狀元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其實成默還有些嫌棄僅僅是湘南省的狀元含金量不夠高，可惜如今高考已經(jīng)不是全國統(tǒng)考，不能給他機會像他爸成永澤一樣拿個真正的“狀元”，送給沈幼乙和沈道一。

    這一點讓成默覺得有些遺憾。

    成默沒有和高月美說話的意思，高月美也沒有繼續(xù)追問這方面的事情，雖然她感覺到沈幼乙對待成默的態(tài)度有些超過了界限，可她相信沈幼乙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更何況她清楚沈幼乙高中時候發(fā)生的一些事情，也知道沈幼乙特別的介意師生戀，因此她從來沒有提過。

    基于這一點高月美都不信沈幼乙會和成默有什么，但她不知道沈道一的存在，更不了解人是會給自己心理暗示的。

    高月美看著心率儀，頗有些驚訝，因為此刻的成默和一年多前的成默可以說完全不是一個人，這已經(jīng)不是健康能夠形容的了，光說心率，這就是一個運動員的心率表現(xiàn)。

    震驚的高月美問了一些成默關于手術的事情，早有準備的成默給了一個很玄學的答案，他移植了一個運動員的心臟，高月美并不是學的內(nèi)科或者外科，而是學的運動醫(yī)學，這種十分專業(yè)的事情她也沒那么清楚，也就震驚一下，就沒有多問。

    等沈幼乙過來，高月美先吃了面，又看了看成默一系列的檢查結果，告訴沈幼乙如今的成默壯的能打死一頭牛，沈幼乙自然是喜笑顏開，等成默穿好衣服起床，就將已經(jīng)吃完面的高月美趕到床上去坐，讓成默坐到桌子前面。

    一向愛開沈幼乙玩笑的高月美這次沒有開沈幼乙的玩笑，而是端著飯盒說出去洗飯盒，將成默和沈幼乙兩個人留在了醫(yī)務室。

    成默坐下來的時候，沈幼乙便將她的陶瓷飯盒和不銹鋼筷子放到了成默面前，“你用我的?！?/br>
    成默看著沈幼乙面前的一次性飯盒和一次性筷子，說道：“西姐，還是我用一次性的吧?！?/br>
    沈幼乙伸手捏了成默的臉頰一下，微笑著說道：“乖，就用這個，不要你洗碗，西姐來洗?！?/br>
    成默呆了一下，他感覺到沈幼乙正在發(fā)生一些變化，他不知道是壞是好，但他知道這是必經(jīng)之路，成默沒有堅持，揭開沈幼乙的陶瓷飯盒，拿起了筷子。

    ……

    很快周末一過，距離高考就只有十二天了，整個長雅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也沒有人在意成默的八卦了，所有高三的學生都投入了最后的沖刺階段，而學弟學妹們同樣面臨著嚴峻的期末考試，雖然長雅的期末考試遠不如高考那般慘烈，但也關系著下學期的分班問題，也關系著整個暑假能不能好好過，學校里在這一段時間里安靜了不少。

    在還剩十天的時候，班主任黃惠萍叫了成默，說校長找他，成默知道是教育局那邊關于他要考文理兩科高考的事情有了結果，起身離開教室去了校長辦公室。

    第027章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4）

    “本來你讓胡秘書給扶貧教育基金捐款之后，你想?yún)⒓游睦韮煽聘呖嫉氖虑槲叶冀o辦的差不多了，關于高考的法律法規(guī)只說明了作弊、代考、考場紀律這些，沒有規(guī)定不允許同時參加兩科考試，當時連方案都談妥了，你單獨一個考場，時間給你延長一個半小時，別人的11點半結束，你的延長到一點結束，到時候會有教育局的領導在場，有媒體現(xiàn)場監(jiān)督，并且還會做網(wǎng)絡直播，畢竟我們名義上是要證明你，證明清華還有我們學校的清白，證明你確確實實有保送的資格……但昨天星期一教育局開會研究卻沒有能通過……”吳磊給成默一邊泡茶一邊說。

    “出了什么問題？”坐在沙發(fā)上的成默直接問。

    吳磊將泡好的茶放在成默的面前，苦笑了一下說道：“沈副局長極力反對……說高考歷史上都沒有這個先例，他們也沒必要冒風險開這個先河！”

    頓了一下，吳磊又解釋道：“沈副局長就是沈老師的父親，沈老師的爺爺沈老先生桃李滿天下，在星城教育界更是故舊滿堂，而且在這件事情上勉強……他也算是當事人，所以教育局多少也要給他一點面子?！?/br>
    吳磊攤了下手，無奈的說道：“因此這事就這么被攪黃了。”

    成默想過事情不會這么順利，畢竟一個學生要求同時參加兩科高考，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算不上小，不管怎么說高考都不是一般的考試，被媒體知道了肯定是會被大肆報道的，可他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壞在沈老師的父親手上。

    見成默皺著眉頭，吳磊笑了下說道：“沈副局長雖然是個麻煩，但也算不上什么大麻煩，最快捷簡單的方法就是讓白董事長出面，對于她來說，就是給教育局打聲招呼的事情……”

    “我知道白姐出面這件事肯定就好辦，關鍵是這件事我不想麻煩她，因為清華保送名額就是白姐幫我弄的?！背赡敛华q豫的回答，他就猜到吳磊會這么說，因此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法，他既不想欠白秀秀的人情，也不想白秀秀介入這件事，求一個女人幫忙討好另一個女人，成默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

    同時也不能吳磊知道自己和白秀秀關系基本破裂了，要被吳磊知道，幫助自己未必會這么熱心。

    吳磊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吸了口氣說道：“這樣啊……那要不讓沈老師跟沈副局長溝通一下，如果能說動沈副局長也支持這個方案的話，應該也能解決問題?！?/br>
    成默想了想，覺得干脆借這個機會，把另外一件想要做的事情給提前安排了，于是他搖著頭說道：“不用沈老師去說，您幫我撥個電話，讓我自己跟沈副局長聊一下?！?/br>
    吳磊聽成默這樣說，也有些驚訝，普通高中生可沒有這樣的魄力，敢說跟一個教育局的領導“聊一下”。吳磊拿出手機的時候，有些猶豫的問：“要不……我先跟老沈說說你和白董事長的關系？”

    成默連忙搖頭，開口說道：“我和白姐有關系這件事誰都不要說，我不想引起沒必要的麻煩。”成默自然不是怕麻煩，而是不希望自己和白秀秀有關系的事情，通過沈幼乙父親的嘴里傳到沈幼乙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