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華卻站了起來，舉了下雙手一臉不可理喻的說道：“我不同意這樣做，也許對方就是在等著我們分散去尋找，這樣他們就有機會下手，可能這正是敵人所需要的……”

    白秀秀淡淡的說道：“我和zero一組，你們其他人不要分散，我能保證自己和成默的安全。”

    陳少華愣住了，其他人也有些驚訝的微微張了張嘴巴，沒有人想到白秀秀會如此力挺成默，簡直可以說是孤注一擲。

    陳少華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成默，又回過頭看著白秀秀不可置信的說道：“僅僅因為他跟蹤過阿亞拉又遇到了一個可疑的出租車司機，你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不過是個毫無經(jīng)驗的新人而已……”

    “陳隊長，我不想再說第三次，你要覺得是卡奧斯搞的鬼，現(xiàn)在可以帶人去找卡奧斯，你要質疑我的決定，馬上回酒店，這里不需要你……”白秀秀沖著陳少華冷冷的說。

    好幾個中部戰(zhàn)區(qū)屬于白秀秀管轄范圍內的太極龍的成員都站了起來，大聲說道：“白隊長，我們跟著您……”

    白秀秀扭頭看向了會議室里大氣都不敢出的其他成員，放緩語氣說道：“你們聽我的安排，跟著陳隊，我做這個決定并不是斗氣，重要的不只是找到兇手，而是要發(fā)現(xiàn)救援學員的線索，不管大家怎么想，現(xiàn)在不是干等的時候，行動起來，我們不能放過任何的可能……我個人覺得zero的判斷值得試一試，所以我配合zero的行動，黑幫份子的威脅不大，我們這邊有我和zero就足夠了，倒是你們要追查的是潛行者組織卡奧斯，大家都注意安全……”

    說完白秀秀就轉身向門口走，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注視著白秀秀的背影，成默也在沉重的氣氛中跟著白秀秀走向門口。

    白秀秀在拉著會議室門的時候回頭看向了會議室說道：“現(xiàn)在有學員正等著我們營救，是大家群策群力的時候，不要廢話，趕緊行動，大家時刻聯(lián)系著，不管是誰有發(fā)現(xiàn)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再集中力量突破……”

    莫名的悲壯氣息在會議室里彌漫，太極龍成員全部都站了起來，注視著白秀秀大聲說道：“是！長官！”

    ……

    成默跟著白秀秀走出了雅典警察局，白秀秀打開了途銳的車門，上了駕駛座，成默也跟著上了副駕駛，在白秀秀發(fā)動汽車的時候，成默苦笑著說道：“看來必須得抓到兇手！要不然我真辜負您的信任了……”

    白秀秀掛擋，輕踩油門，藍色途銳滑入冰涼的夜晚，她柔聲說道：“別給自己壓力，這不是你的責任，只是我自己的判斷而已，不要理會陳少華說的話，其實他人不壞，如果不是被抓的人中有他弟弟，他不會如此急躁?！?/br>
    “能夠理解，只有不到18個小時了，很快又要有人死去……我們得盡快?！?/br>
    “是的，所以你去見那個記者拿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們現(xiàn)在應該去哪里？”

    成默輕聲說道：“記得我開始跟你說過阿亞拉去到每一個城市都要去當?shù)氐募t燈區(qū)和貧民窟嗎？”

    白秀秀“嗯”了一聲。

    成默繼續(xù)說道：“這大概就是提示……和華夏人去海外生活，總喜歡投靠唐人街一樣，信仰圣羅蘭的難民在歐羅巴的每一座城市也有自己的聚居地。而這些聚居地一到晚上，就變成了被年輕幫派占據(jù)的黑色地帶。新到來的難民越來越多，這種區(qū)域的數(shù)量和規(guī)模都在擴大。比如在雅典，亞里士多德路開端的omonoia一帶就已經(jīng)成為了雅典的貧民窟，而那里也是雅典的治安黑洞。據(jù)說雅典人從不去那里，就連雅典警方也只能做最低限度的監(jiān)控，對于那里時而發(fā)生的命案根本無能為力，雅典警方一向都羞于提起omonoia和魔神貝雷特……而統(tǒng)治那里的王……就是魔神貝雷特……”

    第162章 七罪宗——地獄之門（3）

    雅典當?shù)貢r間02時54分。

    太極龍學院韓皆驥的生命倒數(shù)計時器還剩16個小時50分鐘19秒。

    成默化妝成中年人，換了一身破舊的衣服，戴著卡車帽由亞里士多德路進入了omonoia區(qū)的貧民窟，沒有戴屏蔽戒指的白秀秀則開啟了時間裂隙技能跟在成默身后。

    這整個三十多萬平方米的貧民窟在谷歌地圖上沒有任何詳細的標注，只能看見一條亞里士多德路。甚至在歐宇的mars軟件中都沒有任何細節(jié)顯示，只能看見這一片在地圖上被涂成了橙色，表示危險等級比較高。

    成默在低矮的樓宇陰影里向亞里士多德路深處走，這里幾乎沒有什么路燈，只能借助依稀的月光和偶爾從房間里漏出來的一點燈火來辨別方向。這里相比亞里士多德路開端處的紅燈區(qū)，不只是陳舊，而是殘破、臟亂、惡臭，隨處都沉積著污水不說，街道兩側還扔著各種各樣的垃圾，不要說行車了，只有中間一部分能夠行走。

    兩側的房屋也不規(guī)矩，黑色毛氈雨棚伸的到處都是，橫出來的桿子掛著各種各樣破爛的衣服。不過有趣的是這里卻達到了“夜不閉戶”的境界，家家戶戶基本都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門窗，有些是隔著紙板，有些是掛的布簾，有些貼的海報，甚至有些房屋連門窗都沒有，成默能夠看見十多平方的小房間里擠著六七個人躺在地上睡覺。

    有房屋的已經(jīng)算是條件非常好的了，還有不少人就睡在街邊，有些裹著滿是補丁的被子睡在屋檐下，有些搶不到屋檐的好地盤，就在街角用雨傘、鐵皮或者泡沫板搭了個棚子，亂七八糟的違章建筑隨處可見，讓道路顯得彎彎曲曲。

    與不遠處亮著斑斕燈火的區(qū)域相比，這里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看到還有不少小孩子就睡在屋檐下用磚塊搭著的木板床上，白秀秀心生憐憫，注視著那些好夢正酣揚著一臉單純的中東孩子忽然在成默身側出聲說：“實在太可憐了。我去過巴西的貧民窟，感覺狀況都沒有這么糟糕……”

    成默卻只是瞟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覺得這一切很糟糕，就落入了一個認知上的圈套，那就是將物理形態(tài)作為社會結構的認知途徑，實際上就幸福感而言，他們并不會比普通人低?！?/br>
    “是嗎？”盡管處于隱形狀態(tài)，白秀秀還是小心翼翼的選擇著落腳的地方，慢慢的向前走。相比之下成默就走的肆無忌憚的多，即便前面是污水也不怎么顧忌，像個真正流浪漢一般。

    成默低聲說：“那個叫帕帕尼古拉烏的記者說的，他曾經(jīng)偽裝成流浪漢在這里生活了兩周，拍了不少精彩的照片，發(fā)到了網(wǎng)上，引起了不少議論，因此被雅典警方所厭惡。但實際上這里情況并不像照片里展示的那么悲劇，看上去這里是集貧窮、暴力、色情為一體的地區(qū)，魚龍混雜，聚集著難民、臨時工、失業(yè)者、流浪漢、詐騙犯、失足婦女、黑幫、破產(chǎn)者……但其實這里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正常上班的人，只是他們從事的都是那些希臘人不愿意做的低端工作……這里也有正常的秩序，有商店和餐館，物價低的嚇人，水電也是政府免費提供的，雖然每天只提供十二個小時，但基本的生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過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當然只給民眾看他們想看到的?！?/br>
    “難怪卡米尼斯副警長會不喜歡那個記者?！鳖D了一下，白秀秀話鋒一轉，看著不遠處一座高聳的樓宇輕聲問道：“我們的目標是那里嗎？”

    成默雖然看不見白秀秀的動作，但也很默契的遙望向了整個一片黑暗的貧民窟唯一高聳的樓宇，這棟五十九層高的摩天大廈雖然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普通人的rou眼難以窺見，但對于成默和白秀秀來說卻像是一片平地中突然拔地而起的巨塔分外的醒目，尤其是樓宇的一側還佇立著一座破舊的摩天輪，盡管摩天輪算不上高，但伴隨著一座摩天大樓出現(xiàn)在這里卻格外的突兀。

    成默點頭說：“是的，就是這棟爛尾樓。”

    “這里居然還會有摩天輪？實在很莫名其妙?！卑仔阈阏Z氣中滿是疑問。

    成默開口解釋道：“據(jù)帕帕尼古拉烏說，01年的時候希臘剛剛加入歐元區(qū)，當時的希臘經(jīng)濟在歐羅巴可以稱得上‘騰飛’，經(jīng)濟增長速度排在愛爾蘭之后位列歐元區(qū)第二，遠遠高于德法兩國，但實際上這種經(jīng)濟增長不過是殺雞取卵，因為高盛為希臘設計了一套‘貨幣掉期交易方式’，這個您應該清楚，希臘危機就是由此而來，希臘大舉借貸，不僅大肆給民眾發(fā)福利，還提出了改造貧民區(qū)omonoia的計劃，于是修了這棟樓，還打算把整個omonoia改造成高檔商業(yè)區(qū)，當時omonoia的狀況其實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然而在09年危機爆發(fā)之后，這里不僅沒有成為高檔商業(yè)區(qū)，這棟商業(yè)大樓還成為了爛尾樓，在2010年中東爆發(fā)alb之春以后，難民大量的由土國偷渡過來，匯集在物價較低的omonoia，慢慢就將這一片貧民區(qū)變成了貧民窟?！?/br>
    “高盛正在為它曾經(jīng)作的惡付出代價……有傳言說星門不打算讓高盛家族的人繼承大衛(wèi)·所羅門的神將位置。”這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離摩天大樓不遠的地方，白秀秀停住腳步悄聲問：“你也能進去？”

    成默也跟著停住了腳步輕聲回答道：“我直接進去不了，不能打草驚蛇，實際上帕帕尼古拉烏也曾經(jīng)試圖進入這棟大樓，第一次被驅離，第二次他在深夜?jié)撊?，被人一棍子打暈，第二天被扔在了亞里士多德的路的街邊，對方還在他身上留了張紙條，警告他離這里遠點，如果再進去就不會顧及他的記者身份直接殺了他……所以他猜測貝雷特就藏身在這里……”

    “那我先進去探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情況我們再做決定。”

    “行?！背赡D頭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靠近大樓那邊竟然十分干凈，不僅沒有流浪漢，就連垃圾都沒有，而隔著一圈低矮的水泥樁這邊依舊垃圾遍地，污水橫流，仿佛有條看不見的界限把這棟樓和整片貧民窟區(qū)分開來。甚至靠近摩天大樓一側露宿的難民也少了很多。

    成默隨意的指著躺著幾個難民的走廊說：“我在那里等你，有什么情況你可以發(fā)消息給我……”

    “好。”白秀秀飄忽不定的細微聲音出現(xiàn)在成默前面一點的方向。

    “注意您的藍?！背赡嵝?。

    白秀秀輕笑了一聲，柔聲說道：“這個我可不用你提醒，你保護好自己，不要暴露了就行?！?/br>
    成默沒有再多說話，向著躺著幾個難民流浪漢的走廊走了過去，他們有些蓋著報紙，有些蓋著塑料薄膜，還有人蓋著紙殼子，這群人在臭氣熏天的環(huán)境下依舊睡的很香甜，微微的鼾聲在靜謐的污濁空氣中流淌。

    成默有些后悔自己沒有在戴上屏蔽戒指之前關閉嗅覺系統(tǒng)，但眼下后悔也沒有意義，他進入走廊，跨步踩在熟睡難民之間的間隙處，悄無聲息分別在幾個睡熟的難民身上偷了幾張報紙，找了個可以觀察到摩天大樓的角落蜷縮了起來。他在一片黑暗中注視著如黑色巨塔般的摩天大樓，試圖在空曠的區(qū)域中觀察到白秀秀的行蹤。

    然而即便知道白秀秀大概的行進方向，成默仍然一無所獲，這讓他不得不感嘆時間裂隙真是強悍至極的潛行技能……

    時間在混亂不堪的夜色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成默既沒有收到白秀秀的信息，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狀況，五十九層高的摩天大樓白秀秀一個人探查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成默便躺了下來，弄了兩張報紙蓋在頭上，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影網(wǎng)上的直播網(wǎng)址。

    此時水槽里的水已經(jīng)沒過了韓皆驥的小腿肚，映在圓柱形玻璃水槽上的紅色數(shù)字已經(jīng)變成了15個小時10分鐘19秒，而在紅色數(shù)字的旁邊則糊著一攤紅色的血跡，粘稠的血液在厚厚的玻璃水槽上劃下了一道道流痕，滿臉淚痕的韓皆驥有氣無力的揮舞著已經(jīng)皮開rou綻的拳頭，使勁敲擊著玻璃水槽。

    氣氛悲壯的讓人窒息。

    成默開始就觀察過玻璃水槽的厚度，知道如此厚的鋼化玻璃，就算拿鐵錘敲，都不一定敲的破，更不要說血rou之軀了，除了靠外力營救，韓皆驥想要自救幾乎沒有可能。要是他在里面同樣也無能為力，不過他絕對不會浪費力氣在破壞玻璃這件事上，只會坐著好好休息，留點力氣爭取在水淹沒頭頂?shù)臅r候，堵住上方的滲水孔，這樣好多掙扎一會。

    成默并沒有過多的去看韓皆驥，反而開始仔細的研究起視頻所透露的其他細節(jié)，他開始就注意到圓柱水槽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bbc的深夜節(jié)目《focus on africa》（《聚焦非洲》）。bbc是24小時的英語頻道，而《focus on africa》是一檔bbc新聞頻道的深夜節(jié)目，在英格蘭時間一點半開始播放，希臘與英格蘭有兩個小時時差，完全對的上。

    只是對方不播放歐羅巴人更愛看的且還是多語種的“euronews”（歐羅巴新聞頻道）讓成默心有疑慮，要知道“euronews”同樣也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播放，那對方為什么不選擇euronews或者，要選擇bbc呢？

    因此從習慣上來看似乎對方并不是歐羅巴人，這也就是成默判斷希臘潛行者組織“卡奧斯”作案可能性比較低的原因，當然光是這一點成默并不能確定是件一定和九頭蛇有關，而是綜合各種因素，包括阿亞拉最后消失的地點，十一樓的小頭目也巧合的在陳少華抓他之前跑路，種種跡象表明九頭蛇都脫不了干系。

    不過單從實力上看，九頭蛇對比太極龍實在太弱了一點，對方確實沒有挑釁和激怒太極龍的理由，九頭蛇的背后肯定還有其他的潛行者組織。

    成默靜靜的盯著影網(wǎng)的死亡視頻直播一直到天色發(fā)白，收到白秀秀返回的信息，成默才將手機塞回口袋，把蓋在頭上的報紙掀開。此刻已經(jīng)有不少面黃肌瘦的難民從睡夢中醒來，冷冽又臭哄哄的空氣中不少人正面朝東方在做晨禮，在狹窄的街道兩側到處都是人向著太陽念念有詞的做著奇異的動作，淡淡的微光照射著一張張無比虔誠的面孔，場面相當震撼。

    成默心想信仰真是神力。

    他舉目四顧，也有已經(jīng)做完晨禮的人拿著乍一看像是anycall，實則是anycool的智能手機正在玩手機，這雞賊的命名以及酷似galaxy的造型就知道anycool是來自華強北的手機制造大廠。

    又過了須臾，太陽躍出天際線的時候，衣衫襤褸的男人和包著頭巾的婦女從房間里涌了出來，也有睡意惺忪的孩子揉著眼睛茫然的望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剛才還寂靜萬分的貧民窟開始了喧鬧的一天。

    成默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是白秀秀來了，他起身靠著墻壁舉起報紙，小聲問道：“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成默的話落音，耳畔就感受到輕柔溫暖的吐息，白秀秀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里面實在太大了，如同迷宮，越向上守衛(wèi)越森嚴，里面的環(huán)境也比外面好很多，越往上裝修也越好，住的人也越少，到了三十層以上都是辦公室，現(xiàn)代化程度非常高，如果不知道，絕對會以為這里是什么國際大公司，我猜那是九頭蛇辦公的地方，不過可惜我只到了四十樓，更上面的地方還沒有能看到，但我確定上面一定有潛行者……”

    成默抬頭向著晨曦中的摩天大樓望去，這棟大樓三面呈圓弧形，一面則是長方形，近似一根巨大的圓柱體，三面的圓弧形墻面鋪著深綠色的玻璃，玻璃上點綴著不少污跡，有些樓層的玻璃還是破的，銹跡斑斑的鋼架暴露在視野之中，恍若這棟樓宇經(jīng)歷了巨大的災難，屹立在一片破敗的低矮樓群中。至于那一面長方形的墻，成默由于視角所限，只能看見廉價的白色瓷磚在陽光里反照著一線陽光……

    從大樓的外表看上去，很難想象白秀秀所描述的場景，成默低聲問：“為什么確定？”

    “四十樓的樓梯被特殊合金給封死了，我猜天花板也一樣用了特殊合金，讓天選者沒辦法使用瞬移，唯一能夠上去的辦法就是電梯，但是電梯又有人守著。”

    “外墻呢？”成默看著那一片墨綠色的玻璃幕墻問。

    白秀秀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這種設計我在黑死病位于英格蘭的據(jù)點見過。當你瞬移出大樓，不管是依附在墻壁上，還是浮在空中，都會被探測器感知到，就連時間裂隙都不能例外……”

    白秀秀凝重的聲音讓成默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一條大魚，而是一條鯊魚……想想也很正常，黑死病不也是做人口買賣的嗎？九頭蛇這種同樣涉足人koujiao易的組織怎么可能會和黑死病沒有關系？”

    “我下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得回本體了。你現(xiàn)在是怎么計劃的？”白秀秀在成默耳邊問。

    成默考慮了片刻說道：“我就守在這里，白姐你回去之后聯(lián)系一下李叔叔，他對黑死病比較了解，看看有沒有可以用得上的信息……”

    “好！你注意安全，我們隨時聯(lián)絡?！?/br>
    成默注視著遠處的摩天大廈黑洞洞的入口點了點頭。

    第163章 七罪宗——地獄之門（4）

    雅典時間08時30分。

    太極龍學院韓皆驥的生命倒數(shù)計時器還剩11個小時26分鐘。

    冬日的暖陽照耀著色彩斑斕的各色垃圾，穿著套鞋的小孩子們在追逐嬉戲，臉上洋溢著與世無爭的喜悅。牛仔褲管上綴滿泥點的黑發(fā)青年點燃了垃圾，拿著一張像是餅的食物在烘烤，他的周圍圍著好幾個孩子，他們吞咽著口水，睜著滿是渴望的大眼睛看著在火上旋轉的那張餅。

    就在成默左側的不遠的房間門口，有個男青年從口袋里掏出1歐元的硬幣遞給了站在廊柱旁的女人，隨后他們一起進了掛著布簾子的房間。很快成默敏銳的耳朵就捕捉到了急促的喘息。

    帶著倦容的成年人推著銹跡斑斑的自行車沿著中間狹窄的道路向前走，時不時就有清脆的鈴聲和叫罵聲響起。間雜在住所中間的小店拉開了鐵柵欄。和外面商店的窗明幾凈完全不同，雜貨鋪里一片漆黑，穿著褂子的胖老板，連打帶踢的驅趕走睡在門口的難民，在走廊里支起攤子，將一堆二手貨扔在塑料布上。就在成默蜷縮角落的斜對面還有家小吃店，圍著頭巾的中東女子攪和著瓦罐，將灰色的面醬攤在一塊抹了點油的鐵板上，很快就攤出了一張薄餅，用滿是老繭的手揭起來扔在一旁的籃子里，站在她身邊的山羊胡漢子，在鐵架上掛上了一只冒著血漬的山羊軀干，無數(shù)的蒼蠅正圍繞著只有幾根排骨的羊身打轉。

    這一刻成默覺得眼前的一切色彩，被刺鼻的氣味烘托到極其真實。這種真實飽含著刺激性，讓你的大腦會因為這帶著強烈氣味的記憶而抽搐。這里不只是破敗不堪的巷子和搖搖欲墜的樓房，也不只是女人身上廉價的香料味和男人身上骯臟的汗腥臭味。還彌漫著一種在城市腐壞軀體中生機勃勃生長的生命力。

    倘若以華夏普通人的視角來看，這里無疑是脫離現(xiàn)實的噩夢，對于絕大多數(shù)華夏人來說都很難想象這種地獄般的生存環(huán)境。但站在更高的視角，成默看到卻是野蠻生長的動態(tài)社區(qū)。

    熟悉歷史的成默知道貧民窟幾乎伴隨著城市同時出現(xiàn)，從古羅馬蘇布拉（注解1）到秦朝的閭左（貧民居住的地方），從狄更斯《雙城記》的圣安東尼貧民區(qū)到雨果《悲慘世界》的圣米歇爾貧民區(qū)，從洛杉磯的skid row到孟買的達哈維，實際上城市的發(fā)展與貧民窟總是綁在一起，而它是社會分配和經(jīng)濟發(fā)展不均衡的產(chǎn)物。

    目前來說比較好解決貧民窟問題的唯有華夏，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在墻上畫一個圈，然后寫上一個“拆”字。

    雖然這樣的做法產(chǎn)生了一定的社會問題，但在成默看來，總體利大于弊。

    成默一邊蜷縮在墻角紋絲不動的觀察著摩天大樓的狀況，一邊一心二用的研究著貧民窟的問題，雖然說這個問題和他毫無關系，但成默向來熱衷思考，處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之下，不由自主的就會對這一現(xiàn)象展開深度的思索。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成默也不心急，對他來說九頭蛇與黑死病有關聯(lián)，也不全是壞事，畢竟他也是黑死病的見習醫(yī)生，說不定憑借“瘟疫”他能夠混進眼前的這棟摩天大樓，不過沒有內應帶領的話，即便他的身份沒有問題也肯定會被懷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和方式，僅僅憑借黑死病初級醫(yī)生的身份進入九頭蛇總部，無異于癡人說夢……

    中午的時候成默收到了付遠卓的微信，問他去哪里了，并問他知道不知道陳放、韓皆驥和劉嘉元的事情，接著告訴他現(xiàn)在所有太極龍的新學員都因為“天選者論壇”上的直播貼義憤填膺，像蔡樹峰、顧非凡和杜冷他們都主動請纓要求去尋找韓皆驥，不過被教官駁回了，如今整個太極龍的新學員處于群情激憤的狀態(tài)，盡管不忍心，但大家都在關注著天選者論壇上的直播視頻。

    成默雖然看了視頻，但并沒有翻閱底下的留言，此刻心念微動，猜兇手會不會主動留言，于是給付遠卓回了句“有事，稍后聯(lián)系”，就打開了天選者論壇，進入了死亡直播貼，此時玻璃水槽上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跳到了7：21：44，玻璃水槽里的水已經(jīng)到了韓皆驥齊胸的位置。此時的韓皆驥狀態(tài)很差，頭發(fā)濕漉漉的，眼神灰敗、臉色蒼白，唇色發(fā)青，他冷的瑟瑟發(fā)抖的身子靠著玻璃水槽，可以明顯的看到他的皮膚有起皺現(xiàn)象，死亡即將到來的恐懼，讓他的神情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如刀絞的絕望……

    即便成默向來心硬如鐵，這樣的畫面都有些不忍卒讀，可以想象這樣的畫面會叫普通人多么的壓抑，就連成默都覺得此時給韓皆驥一個痛快會讓人心理好受一點，不至于如此的叫人喘不過氣，甚至懷疑人類這種生物。

    成默坐在墻角，一邊翻閱底下的留言，一邊時不時抬頭看著九頭蛇總部的入口。底下的留言清一色的都是在譴責兇手的，即便是潛行者也不希望有人如此公然的違反《天選者公約》，按照《天選者公約》抓獲對方本體，只要對方支付了要求的贖金，是必須得把對方釋放的，除非有什么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也有不顧一切殺死對方本體的行為，但這種單純的為了錢財虐殺，就算是里世界也不能容忍。

    也不是沒有替對方叫好的人，但只是極少數(shù)。

    成默仔細看了一下，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少太極龍成員的留言，但那些替兇手叫好的，都不像兇手說的話，大多數(sh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說是厭惡太極龍的一些天選者，并沒有站在兇手立場的發(fā)言，有看樣子兇手似乎并沒有在直播貼里留言。

    成默在留言里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也就沒有繼續(xù)關注天選者論壇上的直播貼，全心全意的觀察起九頭蛇總部的狀況，整個上午，成默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太多人進入摩天大樓，也沒有見到太多人出來。按照白秀秀昨天探查到情況，摩天大樓的底下十多層，有不少都是宿舍，除此之外還有娛樂設施以及食堂，這樣的話沒有人進出很正常，可如此多的人，肯定需要大量的食物，那么這些食物又該是如何運輸進去的呢？

    這叫成默覺得有些奇怪，因為被平民窟層層圍繞在中間的摩天大樓，幾乎沒有任何一條路可以通稍微大型一點的貨車，據(jù)成默觀察貧民窟內的人運送貨物都是用一種機動三輪車，或者三輪自行車，這樣的運力滿足貧民窟內部的小店是足夠了，但要滿足九頭蛇總部，絕對不夠看。

    于是成默從走廊角落里站了起來，打算圍繞著九頭蛇總部摩天大樓看看。午后的貧民窟并不慵懶，繁忙的如同集市，只不過這里正經(jīng)兜售貨物的人并不算多，站在掉了漆的斑駁廊柱旁的，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年紀很大的婦女，滿臉皺紋的婦女躲著太陽站在陰影中，拉扯著過往的人，年輕女人全都去了亞里士多德街最前端的紅燈區(qū)，在著條街的最深處，只剩下了年老色衰的可憐人，成默看見有人給了黃銅色銀邊的幾個歐分，就拉著一個用薄紗半蒙著臉的女人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