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博君摟住付遠卓的肩膀，指著金子菡醉醺醺的說道：“你看，絕大多數(shù)人都對我們充滿誤解，他們不明白我們只是不滿足于普通愛情中的rou與欲，我們追求的是更高的，愛而不得，永遠在路上的崇高境界。她們只覺得我們滑稽，卻不知道我們甘愿被人看不起，甘愿被嘲笑，只是在守衛(wèi)心中那份純潔與堅貞的愛！”

    這個瞬間，金子菡的表情有些動容，似乎也被關(guān)博君情真意切的話語所打動。

    “我說關(guān)博君，我怎么覺得，你好像是只喜歡別人的女朋友？”顧非凡說。

    “哎呀～～！”關(guān)博君拍了下桌子，“你別說，還真是這樣……”

    沒等關(guān)博君把話說完，金子菡就氣的端起酒杯，就把酒潑在了關(guān)博君的臉上，然后起身向門口走去。

    顧非凡沖著關(guān)博君豎起了大拇指，時候跟著起身，走到門口時，扭頭對付遠卓說道：“你照顧下關(guān)關(guān)，我先走啦！”

    付遠卓比了個“ok”的手勢，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趴在了桌子上的關(guān)博君，他閉著眼睛舔了舔流到唇角的酒，自言自語的呢喃：“哈哈！我就知道她會潑我，真香！”

    付遠卓很是無語，他坐在沙發(fā)上，注視著熒幕般的茶幾上正在流淌的河流和飄飛的雪花，給自己把酒滿上，他聽到關(guān)博君好像是在說夢話了，又像是在rap。

    “人總難免當條狗，打工的累成狗，沒女朋友的是單身狗，長的帥是小奶狗，長的壯的是小狼狗，聽上司話的是哈巴狗，連周星馳都好像條狗，可大家為什么只嘲笑舔狗呢？大家都是狗，何必狗眼看狗低呢？”

    付遠卓喝了一大口酒，低聲說：“可能是因為讓我們舔狗沉浸其中的，并不是互動的喜悅，而是得不到回饋的悲傷吧！就像愛上了吃屎一樣……”

    第九章 時序之東（9）

    第三天中午，付遠卓和宋希哲在紫荊食堂吃飯時，收到了慕容予思的微信，說衣服已經(jīng)整理好了，麻煩付遠卓幫忙送去校外的干洗店。付遠卓答應(yīng)了事情也不好食言，吃過飯就踩著當年在圖書館門口，為了送那個人去體育館，半搶半買來的自行車去了校門口。

    通向南大門的柏油馬路夏天綠樹成蔭，但眼下是隆冬時節(jié)，便只剩下干枯的樹丫直刺底層陰暗的天空。剛剛才過了元旦不久，南門還掛著“喜迎元旦”的紅色橫幅，大門的兩側(cè)垂著大紅燈籠，給蕭瑟晦暗的冬季增添了一絲喜慶的意味。

    但此時此刻，還有比那兩團火焰般燃燒著的燈籠更引人注目的事物。

    身材纖瘦的慕容予思穿著件白色的香奈兒呢子外套，穿著條黑色瑜伽褲在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路過的行人，全都忍不住打量這個在陰冷寒冬像是株白色雛菊的少女。

    付遠卓老遠就看見了低沉天氣下的那抹亮色，他站了起來，緊踩了幾下，穿過長街，來到了慕容予思身邊，捏住剎車的時候，剎車聲很輕微，完全沒有發(fā)出刺耳的響聲。這輛老舊的女士自行車被他保養(yǎng)的很好，輪轂閃亮，輻條簇新，裸露在外的鏈條也冒著油光。

    聽到鈴聲，慕容予思轉(zhuǎn)頭看向了付遠卓微笑。

    付遠卓雙手抓著龍頭，單腳撐著馬路牙子，說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慕容予思先是打量了下付遠卓，隨后淡粉色的嘴唇打著哆嗦說：“也沒多久，只是沒想到今天這么冷?！?/br>
    付遠卓看了看慕容予思那兩條細長勻稱的雙腿，明顯只是穿了條不算太厚的瑜伽褲，肯定不扛凍，便笑道：“京城確實比羊城那邊冷很多，不穿秋褲可是不行的?！?/br>
    慕容予思抽了抽鼻子，倔強的說：“作為時尚達人，不穿秋褲是我最后的底線。”

    付遠卓點頭表示認可，“我當初也是這樣想的……但沒有堅持過一個冬天……”

    慕容予思認真的說道：“放心吧！我才不會像你這樣沒有原則?！?/br>
    付遠卓笑了一下，向慕容予思伸出了手，“把衣服給我，我拿去干洗店，你趕快回寢室，別凍感冒了?！?/br>
    慕容予思打了個冷顫，將修長白皙的脖子縮進衣領(lǐng)，搖了搖頭說：“不行了，寢室太遠了，我回不去了，你先陪我去咖啡館坐一下，先讓我喝杯咖啡暖一暖才行……”

    付遠卓“呵呵”笑道：“我知道五道口那邊有個超市，里面不僅有咖啡喝，還有暖寶寶和秋褲賣，到時候你要真走不了，我們還有退路可選?！?/br>
    “哇！請我這樣的美女和咖啡，你就帶我去超市喝速溶咖啡嗎？”

    付遠卓想了想說：“你要去環(huán)境好的也行，就是遠了點，而且有些咖啡店的暖氣不見得有超市的好?！?/br>
    “那去超市吧！”慕容予思哆嗦著說，她抬手抓住自行車后座，“你搭我？”

    付遠卓猶豫了一下，說道：“走路去吧！還可以暖暖身子。”

    ……

    一個小時候以后，慕容予思裹著付遠卓的moncler羽絨服，穿著他的牛仔褲走出了超市，而付遠卓則穿了一套肥大的紅色牡丹棉睡衣。

    走出超市時，旁人都對發(fā)型酷炫長相英俊的付遠卓投來了好奇的視線，不過也沒有多看，大概是以為又是哪個網(wǎng)紅在拍攝土味視頻。

    慕容予思也一直在偷笑，付遠卓很是不解的問：“有這么好笑嗎？”

    “不，就是看到這紅艷艷的顏色，特別喜慶，感覺像是扭秧歌的?！?/br>
    付遠卓捏著蘭花指，做了一個扭秧歌的手勢，“那要不要我扭給你看？”

    付遠卓擺出來的表情和姿勢都很銷魂，慕容予思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笑意，笑到前仰后合。付遠卓也覺得慕容予思夸張的笑容很好笑，他沒想到慕容予思的笑點如此之低。

    笑了好一陣，慕容予思才抹著眼淚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和我想象中的樣子很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

    “我原來覺得你很高冷，大家也都覺得你不太好接近……”慕容予思掩著嘴輕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是個這么沒有偶像包袱的人?！?/br>
    “其實我原來偶像包袱挺重的，也不大可能請女孩來超市喝咖啡。但我后來遇到了一個人，才認識到真正的牛逼，是不需要裝的?！备哆h卓淡淡的說，“凡是裝出來的表象，遲早會被打破。所以，現(xiàn)在我盡量讓自己真實一點……”

    慕容予思收起笑容，臉上泛起了一絲惆悵，低聲說：“做真實的自己挺難的。”

    付遠卓“哈哈”笑了一下，“對我來說，做真實的自己比較容易一些?！彼ｎD了一下，聲音壓低了一些，“可能是因為我認識的人都實在是太牛逼了。”

    “非凡哥是很厲害?。〈笏木统蔀榱颂爝x者！我才八級……”慕容予思嘆了口氣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混畢業(yè)……”

    付遠卓笑著搖了搖頭，但他沒有告訴慕容予思，顧非凡和那個人和他的妻子比起來，遠遠算不上牛逼。他掀開了塑膠簾，說道：“可以去干洗店了吧？”

    慕容予思“嗯”了一聲，兩人再次走進京城凍人的朔風(fēng)中，只是還沒有走兩步慕容予思放在愛馬仕小挎包里的手機就響了一下，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眼微信，神色便黯淡了下去。慕容予思停住了腳步，低聲說：“學(xué)長，我突然有點事情……”

    付遠卓笑了笑說道：“沒關(guān)系，有事情就趕緊去，把衣服給我就可以了。”

    慕容予思滿心歉意的說了聲“對不起”，就打算脫掉付遠卓的羽絨服。

    付遠卓從慕容予思手中搶過紙袋子，“你穿著挺好看的，沒必要換，沒人看得出來是男生的款……”

    “那怎么好意思？”

    “沒關(guān)系。”穿著老土又搞笑的棉睡衣的付遠卓提著紙袋子向干洗店的方向走，他頭也不回的說：“快走吧！洗好了我叫洗衣店的給你送上門。”

    慕容予思沖付遠卓的背影甜笑，大聲說道：“好??！那再見了學(xué)長……”

    付遠卓回頭對慕容予思揮了揮手，看著她上了出租車，等車尾燈消失在京城冬季的灰霾色中，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印著牡丹花的紅色棉睡衣，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雖然很難看，但真的保暖?！?/br>
    他孤獨的向著干洗店的方向走去，又想起了在倫敦的某個不會對他笑的人。

    ……

    周末傍晚的時候，付遠卓剛打算去圖書館，又收到了慕容予思的微信，說衣服已經(jīng)收到了，她也把他的羽絨服和牛仔褲洗干凈了，要把羽絨服和牛仔褲還給他。

    付遠卓思考了好一會，最后還是回答道：“不用了，現(xiàn)在穿著我的棉睡衣挺暖的。”

    慕容予思給付遠卓發(fā)來了一張照片，她也買了套同款的紅色睡衣，土到掉渣，不論多高的顏值都無法挽救的土。接著慕容予思又發(fā)來了一張照片，她穿著那套睡衣在寢室里做一字馬，寬大到臃腫的睡衣，竟被慕容予思穿出了窈窕輕盈的視覺感受。

    她發(fā)了笑臉的表情，“我也買了，和你的同款……像不像喜兒？”（喜兒《白毛女》中的主角）

    付遠卓發(fā)了個“滴血”的表情，“你當時怎么就不買呢？當時買兩件打八折?。√澊罅?。”

    慕容予思發(fā)了個“抹汗”的表情，“我怎么覺得你在模仿關(guān)關(guān)學(xué)長說話？”

    “如果是關(guān)關(guān)學(xué)長的話，肯定不是說虧大了，而是勸你和他一起去退掉重新買?！?/br>
    “還能退掉嗎？”慕容予思發(fā)了語音很是驚訝的問。

    “我不知道誒，我只知道雙十一的時候他拉著我拼單，我已經(jīng)把兩年份的牙刷、牙膏和沐浴液全買了……我收了幾箱以后，說寢室里已經(jīng)放不下了，他說沒關(guān)系，放他那里慢慢賣，還能小賺一筆……”付遠卓發(fā)了個捂臉的表情。

    “你是不是不太懂拒絕別人啊？”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歡拒絕朋友?！?/br>
    “那太好了?！?/br>
    付遠卓發(fā)了一個“問號”的表情。

    “我就喜歡你這樣予取予求的朋友?！?/br>
    付遠卓不知道回什么好，于是回了只小狗在地上爬的表情。

    “我還是在南校門口等你，把衣服還給你?！?/br>
    付遠卓將“真不用了”四個字打進了對話框，糾結(jié)了一下，沒有立刻發(fā)送。雖然慕容予思長的挺漂亮的，但他對慕容予思還沒有特別的感覺，再說他還記著顧非凡跟他說過的話。

    就在他在“真不用了”后面又打了“我今天還有事情”幾個字以后，慕容予思又發(fā)來了一張，她打開了寢室門，站在八卦鏡和桃木劍的下面穿著牡丹花紅睡衣，“這次我穿著睡衣，不會再讓你脫衣服給我穿啦?！?/br>
    付遠卓恍惚了一下，卻不是因為慕容予思穿著土味睡衣，也不是因為掛在她頭頂?shù)母阈Ρ傩暗谰?，而是因為在慕容予思的桌子上擺著一架高達ver.gto、一架做舊的高達ver.ka，和一架粉紅色的天使熊霸。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慕容予思說對他印象深刻了，因為他偶爾也會帶上工具和零件，在看書看不進去的時候，完成一些零件的刻線工作。

    “原來是同好??！”付遠卓內(nèi)心雀躍了一下，喜歡高達模型的人算不上多，女生就更少了，平時也難得會有人和他交流制作心得。從那架做舊的高達ver.ka模型上來看，慕容予思的手藝似乎不差，于是他退掉了已經(jīng)打好的四個字，回了句“好”，離開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衣柜前打算換套衣服。

    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套蜷縮在角落里的紅色牡丹花棉睡衣。他的視線在上面徘徊了好一會，還是將它拿了出來。穿好之后，他對著穿衣鏡打量了一下，果然很有拍土味視頻的既視感。付遠卓將手機裝進口袋，拉開門想要出去。忽然間顧非凡對他說過的話又在耳旁回蕩，他的手握著門把手僵持了好一會，最后還是縮了回來。

    “沒必要讓人誤會。”付遠卓想，他回頭走進寢室，從衣柜里拿了套衣服換好，才走出了寢室。

    可當他頂著傍晚的冷風(fēng)走到南大門時，卻沒有看見穿著同款睡衣的慕容予思，而是看到了穿著短款緊身蛇皮衣體格十分健壯的陳放。在他的背后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庫里南，橙色的燈光如巨獸的眼睛照亮了陰郁晦暗的長街。

    暮色以晚，卻不見夕陽，鉛灰色的云壓的很低，幾乎要壓在兩側(cè)參差不齊的枝條上，那些沒有葉片的樹枝，像是天空脈絡(luò)。

    付遠卓覺得佇立在燈光中的陳放像是尾昂著頭的眼鏡蛇，那陰狠的視線似乎正在他的身上徘徊。

    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但他馬上又坦然了起來，快步走向了南大門口。當走到陳放前面不遠處時，付遠卓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點開了微信。

    站在馬路牙子上的陳放居高臨下，雙手插在褲袋里俯瞰著付遠卓冷冷的說道：“她不會來了。”

    付遠卓抬起頭，一臉平靜的和陳放對視，“你是說慕容予思？”

    “別明知故問?！?/br>
    面對陳放比京城的寒夜的風(fēng)還要陰冷的目光，付遠卓只是笑了笑，繼續(xù)用微信給慕容予思發(fā)微信，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和陳放算不上朋友，他和慕容予思勉強能算的上朋友，并且暫時也只打算做個朋友而已，沒什么見不得光的。

    陳放皺起了眉頭，一腳踢向了付遠卓握著手機的手。聽到風(fēng)聲的付遠卓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過了這一腳，沒有讓陳放將他的手機踢飛。

    “付遠卓，別真以為有個什么狗屁水木四杰的名號，就算個什么東西了?！?/br>
    看到庫里南上有兩個黑衣人下來，神色冰冷，腰間鼓鼓囊囊的，應(yīng)該是插了槍。付遠卓心道“糟糕，陳放竟還配的有保鏢”，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落進了一個毫無勝算的境地，不由的便想起了那個人。他在實力孱弱的時候，總喜歡利用規(guī)則來對付強大的對手，有的時候還會故意激怒對付，讓對方破壞規(guī)則以獲得優(yōu)勢。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私下斗毆，可是要扣貢獻點數(shù)的……”

    陳放挑了挑眉毛，冷笑道：“那又怎么樣？爺付得起。”

    “我已經(jīng)錄了音，”付遠卓亮了下手機，“你要是明知故犯的話，可能懲罰就不只是扣貢獻點數(shù)這么簡單了，你可就別想拿到優(yōu)秀學(xué)員的證書，更不要想進監(jiān)察部了……”

    陳放從褲袋里把右手掏了出來，向著付遠卓走了過來獰笑著說道：“跟我玩這套？付遠卓，我今天不揍你y一頓，我就不姓陳……”

    付遠卓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想跟你玩哪一套，我只是不想接受你的恫嚇。”

    話音剛落，陳放就揮拳向著付遠卓的左臉刺了過去，動作標準異常，顯然是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和付遠卓練習(xí)過的半吊子軍體拳根本不是一回事。

    付遠卓揮手格擋，手臂被震的生疼。陳放的左拳又閃電般襲來，速度快的驚人。付遠卓還想用手攔住，沒料到卻陳放勢大力沉的一拳直接破了防，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右臉，整個人也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