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065節(jié)
孫永面露訝色,“你一個人……可以嗎?” “我全力以赴?!背赡卮鸬?,“而且我的人應(yīng)該快要到了,他們就在路上?!彼f了謊,他并不知道雅典娜他們什么時候能到,更不確定那些曾經(jīng)說會來的人會不會來,他將孤軍奮戰(zhàn)。 但信心比金子更重要,即使是孤軍奮戰(zhàn),他也要將信心傳遞給他們。 孫永面色凝重的說:“那就靠你了。我們會盡快撤離和完成修整,你堅持住?!?/br> 成默點頭,“但你們一定得快點,約翰·克里斯·摩根肯定會暴露我的位置,第一神將隨時都有可能先趕到這里?!?/br> “我明白了?!睂O永轉(zhuǎn)身之際,停頓了一下,又對白秀秀說,“白神將,撤離的事情交給我……您先好好休息一下。” 白秀秀濕潤蒼白的面容上泛起一絲紅暈,如同海面倒映的霞光,只是這霞光一閃即逝,她裝作若無其事的點頭,“記得把所有人的尸骨收好,我們不能把他們拋在這里。” “好,我馬上安排,您隨時做好準(zhǔn)備離開?!睂O永頭也不回的跑向艦島。 成默和白秀秀目送孫永離開,四號堡壘中央這一大塊區(qū)域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頭,默默的對視了片刻,海風(fēng)從兩個人之間穿過,這也算不上久別重逢,卻也鼓蕩著物是人非的蕭瑟,仿佛他們已歷經(jīng)了寒暑幾度山水萬重。 “成默……” 就在白秀秀開口之時,成默直接將白秀秀橫抱了起來,他展開了羽翼,躍向風(fēng)中,向著艦島的最高處飛了上去。猛烈的爆炸過后,天空一片澄澈,沒有一絲云朵,橫亙在藍(lán)色天幕之上的銀河清晰可見。海上的浪花卻沒有停歇,劇烈的在翻涌,像是在狂風(fēng)暴雨中的天氣。遠(yuǎn)處的電磁炮陣上閃爍的燈光像是螢火,矗立著的塔吊和船樓影影綽綽,連綿在一起好似城市的模糊的輪廓。 風(fēng)聲在成默和白秀秀的耳畔呼嘯,大略是情緒起伏不定的緣故,這單調(diào)的風(fēng)聲搖晃著海浪,也蜿蜒曲折成了一首樂曲,星月如閃動的音符,他們穿行于和煦的夢寐之中。 到達(dá)了艦島的瞭望臺,成默將白秀秀放了下來,低聲解釋,“沒這里方便我們說話,也更方便我觀察星門的人。他們隨時會到?!?/br> 白秀秀沒有理會成默的異常,洶涌的情感和泛濫的疲憊讓她早就不堪一擊。她毫無選擇的跨越了矜持和身份,緊緊的抱住了他,將臉頰依偎在他的脖頸處。 這一秒她終于獲得了安全感,這安全感令她舒適的閉上眼睛,能徹底的放松下來。假寐了頃刻,她如同睡著了在夢囈般說道:“真是太好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成默感覺到白秀秀尖尖的下巴擱在肩膀上有些硌人,呼吸之間也帶著氤氳的潮濕氣息。她指尖的瑟瑟和柔軟身體的顫抖敏銳的刺入了他的肌膚,就連心跳聲都毫無遮擋的融在了一起,像是他們之間空無一物。 溫存的剎那,他感覺到了白秀秀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疲憊且溫柔的氣息,和那個忽遠(yuǎn)忽近又高高在上的白秀秀相去甚遠(yuǎn)。這種融化后的軟弱實在是令人難以抗拒,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給予她更多慰藉,給予她更多的溫暖,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 “人生不就是相逢和告別的集合?只要活著就有再見面的機(jī)會。所以一定得活著?!彼桓胰タ磻阎械陌仔阈?,甚至不敢將她抱得更緊,他只能說些是是而非的話。 “可有的時候活著真的太累了,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法閉上眼睛。哪怕是眨眼,仿佛都要面對噩夢驚厥的糾纏。哪怕是坐在黑暗中,我都能看見那些死去的同僚,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滿身是血,慢慢沉入深海。當(dāng)我打開燈,滿眼都是猩紅的血在飛,是白色的彈道和激光的浮光掠影……孔黎走了,老師也走了,就連謝校長也走了……我走在路上,死亡像是沒有盡頭……” 白秀秀的音調(diào)略帶著鼻音,她在盡力隱藏她的哽咽,卻那么無力。她依偎著他,像是一只受傷的貓咪。她將這些天糟糕的經(jīng)歷都零零散散的講給了他聽,字句音節(jié)如掉落藏匿一切的大海,如雨點入水的余音,在風(fēng)中,在他的耳畔輾轉(zhuǎn)成悲傷的歌曲回響。漸漸的,潮熱的眼淚沾染了他的肌膚,憂傷和疼痛緩緩的浸了進(jìn)去深入血液,直到引發(fā)他心臟抽痛,眉頭緊蹙。 “我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我明明知道,逃往新希蘭方向的潛艇出了問題,可我還是沒有通知他們,這其中還有顧非凡和關(guān)博君他們……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原本以為我也會死去,可我還活著……” 聽到有關(guān)顧非凡和關(guān)博君的消息,成默的思緒也變成了一團(tuán)亂麻,他愈發(fā)認(rèn)為這都是詛咒,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濟(jì)廷命運的重復(fù)。他多想要擦掉她的眼淚,告訴她不要害怕,你還有我??勺罱K卻只是輕輕的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彼蛔忠痪?,如同在許下承諾,“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br> 白秀秀柔柔的“嗯”了一聲,像是將一切都囑托給了他。 這小女人的語調(diào),讓成默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這并不是他想要的走向。于是他閉上眼睛,頑強(qiáng)的推倒了堆壘在胸腔中的溫柔字句,反復(fù)的斟酌該如何告訴她,告訴她,他已走上了不歸路,無法再回頭。 沉默中,他又想起那么多的過往,想到京城的重逢和在三號堡壘的離別,想到哥本哈根那陰冷的天氣,想到秦始皇陵陰森的氛圍,想到第一見面,在“音顏酒吧”,昏暗燈光下紅色的高跟鞋,和那只能仰視的背影。 如今誰將成為誰的背影? 回憶像是回溯的鮭魚,窮盡了一生的時間,終會回到它出生的地方。 白秀秀像是進(jìn)入了睡眠般,默契的和成默一同保持著沉默。待到呼吸平穩(wěn),情緒大概也恢復(fù)了過來,她終于稍稍抬起了頭,“成默,我開始就感覺到你有點不太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成默緊抿著嘴唇,這一刻終于來臨,但他仍舊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出來,無論什么事情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白秀秀專注的凝視著成默的側(cè)臉,她的心中有太多的話想要傾吐,可她又有太多顧慮,她不僅僅是個女人,她還是位神將。她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實際上剛剛她已越過了那條紅線。如果事情傳出去,她和他會被無數(shù)人唾棄,也許真會如約翰·克里斯·摩根所說,他們會成為反面角色,會成為全世界的笑柄: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心甘情愿做一個比她小十多歲的有婦之夫的情人?在幾個月前,也許這算不上什么大新聞。但在現(xiàn)在,他們的狗血故事會轟動全世界。 可她覺察到成默眼眸里隱藏著的痛苦,那如尖刺般抵在心臟深處的情緒,還有那種無法言明的關(guān)切與愛,她了解他,她必須要比他更勇敢,他才會敞開心扉。即便這樣做是種羞恥,她仍舊想要義無反顧的表達(dá)出自己的情感。 為此,她再度鼓足勇氣,拋開那枷鎖般的廉恥,稍稍湊近了成默的耳邊,柔暖的吐息,她心跳加速,如同臣服般的輕聲宣誓:“除了背叛,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柔情也如刀。 成默想要開口,喉嚨卻干澀的厲害,像是被尖銳的砂礫塞滿,張開嘴巴就會針扎般的疼。可他必須向白秀秀坦誠一切,說出那個她注定無法接受的事實。他覺得也許這就是詛咒的一部分。隱約中,有種臨近終點般的事物正在逼近。 他抬頭看,或許是距離拉近了一些的電磁炮陣。綿延的塔吊如丘陵,低伏在下面的炮管如同層層疊疊的礁石,清冷的月亮照耀著澎湃的浪花,宛如真正的堤岸。時間最是無情之物,有些彼岸你永遠(yuǎn)無法到達(dá),殘忍的是,它只在臨近終點時,才將答案告訴你。 到了揭曉的時刻,雖然殘忍,卻也是確定的答案。 他閉了下眼睛,劍刃刺穿李濟(jì)廷身體的那一瞬,從腦海里閃過。 “我兌現(xiàn)了我的諾言,殺死了黑死病之主尼布甲尼撒?!彼p聲說。 “啊~~” 白秀秀昂起了頭,她的雙手離開了他的脖頸,輕撫在了云霞般的面頰上。她黯淡的瞳孔煥發(fā)出了光芒,好似明媚的晨曦。 白秀秀喜極而泣的神情落入了成默的眼中,他卻愈發(fā)的悲傷,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件事對白秀秀的意義,這也是苦痛糾結(jié)的來源。 他知道他該離開了。 恰好南面亮起了一片光暈閃爍,如同繁星,他凝眸便看見星門陣線正滾滾而來。 他不得不承認(rèn),有些告別正當(dāng)其時。于是他輕輕的推開了她,如同在真空中推開一個失去動力的宇航員,他們失去了羈絆的纜繩,注定有人無法抵達(dá)彼岸。 在白秀秀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際,他躍入了風(fēng)中,緩緩升高,隨著兩個人距離的拉開,白秀秀放下了掩著臉頰的手,不知所措的眺望著他,她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卻只握住了挽留不住的風(fēng),她惶惑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聲音里的柔軟讓人心碎。 “成默?” 他幾度想要逃避白秀秀的眼眸,可他知道自己必須要面對,即便他的心臟早已千瘡百孔。他深吸了一口氣,無比莊嚴(yán)的凝視著她,就像他能夠真正化身無情的神祇。 “尼布甲尼撒是——李濟(jì)廷……”他停頓了一下,像是試圖按下某部影片的暫停鍵,“而我現(xiàn)在則是新的黑死病之主!” 白秀秀怔怔的與他對視,眼神空洞衰弱的令人心驚。 他必須得離開了。 束縛越少,他越強(qiáng)大,這是詛咒,也是宿命。 澎湃的冷風(fēng)中,黑色的鱗片快速的在他身上生長,像是攀附在樹干上的黑色凌霄花,銀亮的花紋泛著淡淡的光,如同薄霧。而那四對羽翼也蔓延得更為浩瀚,每一片羽毛都呈現(xiàn)出了獨特的紋理,交疊在一起,如星河流淌,無時不刻不在變幻,極其曼妙。他從虛空中抽出晶瑩剔透的“七罪宗”,星月也變得朦朧,世界仿佛被恐怖和殺戮所籠罩。 白秀秀在黑暗中戰(zhàn)栗,像是看到了夢魘。 成默轉(zhuǎn)身,又停頓了一下,像是毫不留戀的側(cè)頭回眸,低聲說:“真抱歉,白神將,我……”他輕輕合上了象征著“瘟疫”的鳥嘴頭盔,將面容遮住,“……我成為了你最憎惡的那個人?!?/br> 夜很靜,他展翅高飛,如逆流的孤光,迎向天際群星墜落如雨。 第二百九十章 諸神的黃昏(112) “我的天??!觀看我們直播的人數(shù)突破了十四億,加上電視直播……全球應(yīng)該有大半人都在觀看我們的節(jié)目……”本納·尼爾森直起身子抱頭興奮的大叫,“這是歷史性的一刻!我們可能完成了空前絕后的記錄!” “但是……但是……這個女神將是本體,她好像要死了……我們要不要切鏡頭……”胖子皮特盯著屏幕,握緊了鼠標(biāo),看了眼本納·尼爾森又迅速將視線轉(zhuǎn)回了屏幕。 鏡頭中的第四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如步下臺階的帝王,在他兩側(cè)的太極龍?zhí)爝x者奮力的想要阻止他,卻被磁場束縛,變成了跪拜的姿勢,仿佛在迎接他一樣。 而硝煙彌漫的甲板之上,迸發(fā)著零星的火焰,白秀秀站在那中央,將官服如陽光下雪山傲然的峰頂,面容精致冷艷如天空高懸的月亮。即便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她也如湖沉靜,英姿颯爽。 這一天,全世界都知道了這位女性神將,記住了她的風(fēng)華絕代,她的無與倫比。 更惋惜她可能將面對的殘忍結(jié)局。 “第四神將應(yīng)該不會殺了她吧?真要殺了也太可惜了……”導(dǎo)演帕爾瑪顫聲說,一個導(dǎo)演面對如此富有戲劇性的畫面,開始幻想該如何把這一出擺上大熒幕。瞥了眼另外一臺正在直播新鄉(xiāng)實況的電腦,太慕廣場和五號大道上人群擁擠,全都在看著他們的直播,想到這些人都是潛在的觀眾,他內(nèi)心已經(jīng)被巨大的激情所點燃,此時此刻,就連電影名字他都想好了——《諸神之戰(zhàn)》。 “不管第四神將怎么做,都不要切換鏡頭!”本納·尼爾森抓住了胖子皮特的胳膊,“觀眾不就喜歡看這個?越是悲慘,越是刺激,就越引人入勝?。 ?/br> “好吧!”胖子皮特說,“我就是有點不忍心……” “別做多余的cao作!就盯著第四神將和她!”本納·尼爾森說,“太極龍的神將!她叫什么來著?” “白秀秀。” “baixiuxiu?”本納·尼爾森說,“fuck!華國人的名字真難念!” “老板……剛才237號無人偵查機(jī)捕捉到了一個畫面!” “什么畫面?”本納·尼爾森盯著直播間的屏幕不以為意的問。 胖子皮特滾動了一下喉嚨說:“一個火球,一個火球從天上掉下來了……旁邊還有兩個人……” “這有什么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和火球一起墜落的兩個人都有翅膀,都有三對白色的羽翼,像是……天使……” “那無關(guān)緊要,皮特,稀奇古怪的天選者還算少嗎?別大驚小怪的!盯緊摩根神將和白秀秀!”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本納·尼爾森不耐煩的說。 這時主屏幕閃過一片干擾條紋,接著是巨大的亮光,一時之間屏幕上什么都看不見了。 本納·尼爾森皺眉,大喊道:“怎么回事?皮特……” 胖子皮特卻只是呆呆的望著窗外。 本納·尼爾森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火光照亮了nf之海即將結(jié)束的暮色,天空被鮮血染紅,巨大的白色煙霧和浪花直沖天際,接著是地動山搖的爆炸—— “嘭!” …… “嘭!” 泛白的香檳泡沫沖直沖天花板,接著是繽紛的彩帶飛揚,薔街77號對面的jpm總部大廈交易中心掌聲雷動。 因為休市,大熒幕上播放的是本納·尼爾森的直播間畫面,而不是那些花花綠綠的數(shù)字。此時在漫天戰(zhàn)火中,兩位星門神將大展神威摧枯拉朽般的突入了敵陣,而敵人最后的堡壘則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徹夜未眠的jpm總裁杰瑞·戴蒙親自打開了香檳歡慶終于取得的勝利。這二十多個小時他已經(jīng)數(shù)次服用了速效救心丸,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雖然敵人夠頑強(qiáng)夠勇猛,給星門聯(lián)軍制造了不少的麻煩,但最終取得勝利的還是星門。 電腦前的交易員們?nèi)颊玖似饋須g呼,一邊鼓掌一邊大叫: “star gate??!” “star gate!” “star gate!” 震耳欲聾的喊聲響徹整棟大樓,甚至還有人痛哭流涕。所有人在經(jīng)歷驚心動魄的折磨后,想到不僅不會傾家蕩產(chǎn),還能大賺一筆就淚如雨下。 金融部部長胖子柯恩思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混作了一團(tuán),他高興的不止是賺錢,而是明天過后,借著這場舉世矚目的戰(zhàn)事,他終于能夠晉級為jpm的合伙人。 柯恩思向著杰瑞·戴蒙舉起了香檳,“我就說了不用急,您看大衛(wèi)神將都還沒有出手,我們就贏了!明天等著發(fā)財吧!” “不,我可不是害怕星門會輸。我是不希望拖的太久……”杰瑞·戴蒙眨了眨眼睛說,“畢竟再晚一點,vanderbilt俱樂部就包不了場了……想到那些漂亮的金發(fā)美妞今天夜里將居無定所,我的心就隱隱作痛……” 柯恩思舉杯和杰瑞·戴蒙碰了一下,猥瑣的笑著說:“現(xiàn)在她們將度過一個充實的元旦夜!干杯!” “干杯!為了這個充實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