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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大魔王 第1074節(jié)

    也許……

    也許,沒有什么人種比華夏人更熱衷于犧牲了,這種犧牲潛移默化,這無關(guān)姓名、無關(guān)階層,讓死亡成為了崇高偉大的祭典,而在那祭壇之上燃點的是世世代代祖祖輩輩傳遞下來的火焰,接過火炬的我們并不全部是我們,我們的祖先全部都棲息在我們的身體里,是我們與生俱來的信仰。

    白秀秀原本以為她不會再落淚,類似的犧牲發(fā)生的太多了,可她的眼眸中還是有什么東西奪眶而出,無法止歇……

    直到——

    世界再次被染紅了。

    她仿佛聽見有人說:真美呀!

    她也覺得很美。

    美得像是——祖國大地開滿了鮮花

    第二百九十七章 諸神的黃昏(119)

    孫永用“紅色信仰”橫切過一個聯(lián)盟天選者的肚子,自己的后背馬上就挨了一下,背部裝甲的傳感器早就壞掉了,令他無法分辨是被什么擊中,受到的多大的傷害。他只能依靠判斷揮劍回劈,半路上“紅色信仰”耗空了能量,發(fā)出“哧啦哧啦”的聲音,在空氣中變成了幾縷青煙。一把銀色的斧頭劈開了淡淡的煙霧,砸向了孫永的引擎。

    “完了……”

    絕望之際“哧啦”的一聲響,一抹熟悉的紅光攔住了對方握著金色的彎刀。那紅光明顯同樣來自“紅色信仰”,太極龍中有資格裝備紅色信仰的人不多,如今死的差不多了。

    孫永沒時間思考是誰,抓住機會扭身翻騰,如同競速游泳中轉(zhuǎn)身,雙腳蹬在對方的身上,回身的瞬間,就看見顧非凡被右手基利劍左手騎士錘,身著金光燦燦蘇丹禮儀盔甲的天選者打的左支右絀。他將視線移到對方的臉上,一根鑲嵌滿鉆石的護鼻下是留著短髭,長著斜三角眼,神似哈士奇的標志性面相。那是天榜排名第二十的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外號“歐亞之狐”,那是看不慣他的人的戲稱。在歐羅巴他被視為奧斯曼帝國的繼承者,被稱為“阿蘇但”,曾經(jīng)登上過時代雜志的封面。

    三年前他曾在斗獸場和這個男人有過一面之緣,當(dāng)時阿卡爾·恰武什奧盧被排名在他之后的海因里希十四世當(dāng)眾嘲諷到體無完膚,卻怎么都不肯應(yīng)戰(zhàn),反而退避三舍。半年之后,海因里希十四世就出了車禍,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至今還沒有醒來。

    有人說阿卡爾·恰武什奧盧還專門去探望過海因里希十四世,走的時候抓著海因里希十四世的妻子的手說有什么麻煩一定要通知他,不論多遠他都會趕來幫忙……一時間被傳為佳話。直到影子網(wǎng)絡(luò)上有人曝出,海因里希十四世的車禍和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孫永的思緒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攻擊拉到了現(xiàn)實,周圍全是人,敵人的人,自己的人,每個人都在戰(zhàn)斗,讓這廣袤的天空變得無比狹窄,他們就像是一群被驚起的鳥群,將天空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從未想象過天空也會像是京城的環(huán)線那樣擁擠,幾乎叫人窒息。

    他心中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像是犯了怒路癥,很奇怪向來定力十足的他竟在開車這件事上,尤其耐不住性子,遇到塞車就想要舉起車,抬著車飛回去。但他向來是個遵守規(guī)則的人,從來不曾做出任何違反天選者守則的事情。

    “呼”的一聲,又有破空之聲響起,這一刀比阿卡爾·恰武什奧盧的那一斧少了太多的隱蔽性,他反手敏捷的抓住了破空而來的刀刃,穿著銀色盔甲的星月衛(wèi)士僵直在半空,愣了一下,想要抽刀,刀卻紋絲不動。

    孫永憤怒的揮拳砸向了對方的面龐,“為什么攔住我的路?為什么不讓我回家?”

    顯然對方聽不懂他的中文,舉起了左手的金色太陽小圓盾,擋住了面門。

    “嗵”,鈦合金拳頭兇猛的砸在了金色小圓盾上,小圓盾發(fā)出了刺眼的強光,擋住了他的攻擊。假設(shè)他的左手沒有抓住敵人的刀,那么敵人不過是會飛出去,受到的傷害有限。但此時敵人卻沒辦法卸力,猛烈的撞擊和牢固的拉拽讓敵人整個人都在顫,像是受到?jīng)_擊的固定彈簧,身體在空氣中來回震顫,就連銀色的盔甲都發(fā)出了“嗡、嗡、嗡”的共鳴。

    孫永卻沒有一秒鐘停頓,砸在盾牌上的右拳變掌,一道藍色電光直擊敵人的腹部,擊穿了敵人的盔甲,將對方直接打成了dna螺旋。

    “就這水平還敢來我們這里撒野?”

    他鄙夷的喝罵,胸腔里堆積的怒氣卻沒有消解。看到顧非凡被阿卡爾·恰武什奧盧的彎刀和斧頭逼得險象環(huán)生,他手中拉出一道長長的藍色電弧,強大的電流擊穿了空氣,電荷中和作用時放出大量的光和熱,瞬間將周圍的空氣加熱到3萬攝氏度的高溫,把想要攔住他的敵人全部電到麻痹。當(dāng)他快要抵達顧非凡身邊時,整個人都化作了雷電,一道粗壯的閃電從天而降,直劈阿卡爾·恰武什奧盧。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沒有和孫永硬拼的意思,立即放過了殺死顧非凡的機會,選擇了瞬移,緊接著頭也不回逃到了遠處的安全之地,那架勢像傷痕累累的孫永是排名遠在他之上的天選者。他遙看鐵塔般的雷電將數(shù)十個手下劈成了dna螺旋,他嘆息了一聲說:“孫!你不該找我拼命,我對你和太極龍并沒有敵意,也沒有為星門賣命的想法。但形勢所迫不得不參與進攻。要不我們隨便打著玩玩,應(yīng)付差事,要不你去找約翰·克里斯·摩根,去找艾爾弗雷德·伊雷內(nèi)·杜邦……又或者去找大衛(wèi)……”他停頓了一下說,“大衛(wèi)大人……還是不要找的好……”

    孫永不想應(yīng)付阿卡爾·恰武什奧盧誠摯的嘲諷。他環(huán)顧四周,一個大隊一千人的天選者正被稀釋,穿著盔甲的聯(lián)盟天選者正越來越多。

    “孫部!正南方的a7區(qū)域已經(jīng)被突破,我們的人死的太快,根本支援不上來!現(xiàn)在怎么辦?”211中隊的隊長鐘秋元大聲問,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們中隊只剩下一百七十人,八十六人在復(fù)活中,還有四十四個人喪失了飛行能力……”

    “必須等四號堡壘靠過來……”孫永說,“白神將說過不能退!會有援兵!”

    一直掩護他左翼的副指揮穆若玉苦笑著反問:“會有援兵??到現(xiàn)在我就看見一個成默,可敵人數(shù)量是我們的三倍,更糟糕的是我們能量在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只有一個,還是剛剛加入戰(zhàn)斗的顧隊長……現(xiàn)在a7區(qū)域即將淪陷,重火力支援要轉(zhuǎn)向,等聯(lián)盟占據(jù)了a7區(qū)域有了支撐點,再進行分割包圍,我們連撤退都做不到了,只能白白送死……”他壓低了聲音,絕望的說,“孫部,現(xiàn)在我們?nèi)齻€大隊復(fù)活次數(shù)還剩兩次的人只有一百二十幾個人了,還剩一次的有兩百四十多個人,一次都不剩的也只有四百六十多個人,剩下的兩千多人全部都降級了,連升空都無法升空,只能外接飛行設(shè)備。這種消耗速度最多十分鐘,我們?nèi)媒导壋蔀榻嵌肥?。關(guān)鍵是我們還無法輪換,沒時間恢復(fù)能量,我真不知道拿什么抵抗?。俊?/br>
    孫永沉默了一下,輕聲說:“輸了,別說要降級成角斗士,想走未必走的掉。”

    “孫部,都到這個地步了,死都不怕,還怕降級成天選者?所有人都知道大概率回不去了啊!可在我們身后還有那么多工程人員和普通船夫?。∷麄兌际且驗橄嘈盼覀儾艁淼竭@里的,我們怎么能不給他們爭取一點逃命的時間呢?”穆若玉欲言又止的嘆息了一聲,“……現(xiàn)在撤回電磁炮陣,重建陣地,我們還能多堅持一會,算是彌補我們犯下的錯誤吧!”

    孫永知道穆若玉指得是白秀秀所犯下的迎戰(zhàn)的錯誤,他的內(nèi)心從未曾如此煎熬,退違背了紀律,也意味著放棄四號堡壘,乃至放棄電磁炮陣,但至少能給其他人創(chuàng)造更多的撤離時間。不退的話,倒是堅守了承諾,可全軍覆沒就是二三十分鐘之內(nèi)能夠看到的現(xiàn)實。

    “能聯(lián)絡(luò)上四號堡壘嗎?”

    “不能。但這不重要……”穆若玉看了眼四號堡壘的方向,語氣低到了大海的最深處,“四號堡壘不可能回得來了。也許我們做了最錯誤的決策,如果……”

    “別說了!”孫永阻止了穆若玉繼續(xù)說下去,他看向了四號堡壘的方向,明明對方就在二十多公里之外,卻咫尺天涯。就像是他和白秀秀之間的距離,看似很近,實則遠隔天塹。他還是不甘心就這樣走向敗局,他握緊了劍柄,重重的按下了“紅色信仰”的啟動按鈕,“嗡”的電子震蕩聲過后,紅色光柱在硝煙彌散的空氣中閃了一下,立即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孫部,”穆若玉滿腔苦澀的說,“就算我們?nèi)涝谶@里,也沒有任何意義。不能一錯再錯?。 ?/br>
    孫永再次重重的按下了“紅色信仰”的開關(guān)按鈕,這次“紅色信仰”毫無反應(yīng),就連微弱的光芒都沒有發(fā)出來。

    這無法激發(fā)的光芒就如同他此刻的絕望心情。在他的腳下,位于電磁炮陣南面的能量護盾徹底瓦解,支撐著能量護盾的重裝戰(zhàn)士被迫后撤,而他們則是電磁炮陣南面最后的屏障。當(dāng)他們也不得不撤退時,就可以宣告南面陣線淪陷。失去了南面的陣線,敵人將擁有海上的支撐點。而白秀秀和四號堡壘則離防御陣線更加遙遠。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戰(zhàn)役中每個微小的劣勢,都會累積,最后變成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伤裁靼?,南面的防御陣線在能量護罩被兇猛火力打到湮滅時,就已被擊潰,繼續(xù)留下來,不過是茍延殘喘,被分割包圍變成dna螺旋。

    即便他不想要承認,卻也不得不認識到,整個過程都在按照兵棋推演在走,先是南面陣線,接著是整個電磁炮陣失陷,一切都是在時間線上標記好的,很快,戰(zhàn)斗將進入最殘酷的尾聲。

    進入真正的屠殺。

    除非有數(shù)倍于聯(lián)盟人數(shù)天選者支援,還得加上再來一個第二神將。

    遺憾的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人數(shù)比星門天選者部隊更多的組織。也不存在第二個尼布甲尼撒。

    這是個死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局面走向崩壞。

    “還有成默,被白秀秀給予厚望的成默?!?/br>
    想到這個名字,孫永的情緒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他從不認為成默是個天才,但他并不否認成默是天選之子,那個年輕人的運氣好到令人羨慕。不過他并不嫉妒成默的好運氣,運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可某種程度上來說,好運不過是對實力不濟的人一種補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好的運氣也是徒勞,強大的人從不依賴于運氣。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另外一側(cè),在西南方向二三十公里處,圍困成默的人更多,他從未曾見過如此多的天選者圍攻一個人,就像是一群禿鷲圍繞著一匹即將死去的孤狼。

    “他不可能從這么多人的包圍中沖出來,如果可以他早就該到這里了,或者去救救白秀秀。更何況星門還有第一神將……第一神將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手……根本毫無勝算……”

    孫永渾身發(fā)冷。

    他認為自己的余生將在這悔恨的深淵中度過。這本就是場不可能獲勝的戰(zhàn)役。能打到這種程度,本該算是一種勝利,叫人悔恨的是,白秀秀沒有聽他的意見,對此他內(nèi)心滿是怨言。還沒有等到戰(zhàn)爭結(jié)束,他就開始深深的懊悔,懊悔沒有堅決的阻止白秀秀前往四號堡壘。

    看到事情正朝著自己所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孫永心中滋味難言。萬般念頭在心頭閃過,有痛苦,有快意,更多的則是憤怒……他很想將內(nèi)心的一切想法說出來,埋怨白秀秀的盲目,最終他還是無奈的閉了下眼睛,下達了命令:“全員……全員后撤!”

    “等等!”顧非凡舉起了手中的紅色信仰大聲說道,他一劍劈開了一個星月衛(wèi)士,瞬移到了孫永身旁,喘息著說,“再等等!”

    “怎么等?”心急如焚的穆若玉大聲問。

    “會來的,援兵一定會來的!”顧非凡堅定的說。

    “你能聯(lián)系上他們?”孫永問,“又或者說成默有沒有承諾過?”

    “不能。”顧非凡搖頭,“我們分開出發(fā)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聯(lián)系上他們,更何況現(xiàn)在信號基本全都被屏蔽了,也沒辦法聯(lián)系。”

    “這是戰(zhàn)場……”孫永冷冷的說,“戰(zhàn)場上我們沒辦法等待不確定會不會來的援兵?!?/br>
    “我可以下軍令狀保證!”

    “軍令狀?”孫永盯著顧非凡說,“顧非凡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顧非凡腦海里閃過關(guān)博君的面龐,他點了點頭,“我知道。”頓了一下,他說,“我相信成默,我相信付遠卓、我相信杜冷……”

    孫永卻搖頭,“你承擔(dān)不起這后果?!?/br>
    “我承擔(dān)的起!”顧非凡緊盯著手中的紅色信仰,聲音變得沙啞干澀,“你們知道嗎?我們整艘潛艇的人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br>
    顧非凡吐出的語句如被風(fēng)干的植物,腐朽而干枯,像是一碰就會化作塵埃。即便沒有承載任何情緒,孫永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顧非凡麻木之下的悔恨。不過此刻大敵當(dāng)前,時間有限,他沒空了解顧非凡的心路歷程,于是說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否定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恰巧一道紅色的光自四號堡壘升起,好似點燃世界的引線。紅色的焰光先是向內(nèi)塌陷,接著迅猛的向四面八方膨脹,刺眼的光驅(qū)散了夜幕,籠罩了星辰月亮,毀滅了一切靠近它的事物,將天幕清洗的一片澄澈。

    這個剎那,即便相隔上百公里,電磁炮陣戰(zhàn)場之上的天選者也都同樣受到了影響,信號受干擾的情況并沒有緩解,溝通不暢導(dǎo)致處于進攻態(tài)勢的聯(lián)盟天選者轉(zhuǎn)為防守,他們迅速的脫離了接觸,拉開了距離。而本就處于防守態(tài)勢的太極龍?zhí)爝x者則回到重裝戰(zhàn)士的盾牌之后,一邊眺望四號堡壘的方向,一邊向著星月衛(wèi)士的遠程陣地發(fā)射技能和子彈。星月護衛(wèi)也在觀察四號堡壘的情況,因此就連遠程攻擊都遲緩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猜測四號堡壘的方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只有孫永在看到爆炸的第一眼就確認,如此強大又是瞬發(fā)的群攻技能唯有神將的自爆,他心中一凜,四肢發(fā)僵,他清楚白秀秀對太極龍來說意味著什么,是象征,是標桿,是不能倒下的旗幟……

    如果此刻白秀秀死去,他不敢想象會發(fā)生什么,也許是戰(zhàn)斗迅速崩盤全軍覆沒。也許是全員發(fā)瘋,自殺式的全軍覆沒。他的思維變得混亂,恐慌、憤怒、失望……各種各樣的情緒占據(jù)了他的心臟?;秀敝H,顧非凡的聲音如風(fēng)般在耳邊流蕩。

    “不,孫哥……我想說的不是大家都死了,我想要復(fù)仇什么的。而是關(guān)博君之前告訴過我會有危險,我不但沒有相信他,還罵了他,我罵他是膽小鬼,說他不配當(dāng)我的朋友……然而到最后……卻是他救了我……”顧非凡的語氣僵硬,就像是在零下幾十度的氣溫里說話,每一個字都凍到發(fā)顫,“后悔這種情緒,最痛苦的地方在于,你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犯下的錯,你沒辦法推卸責(zé)任,你沒機會再重頭來過,你不能原諒自己,又無法報復(fù),無處發(fā)泄,只能任由痛苦在心中累積,它沉甸甸的,如同銳利的石頭,一塊又一塊的壓在你的心臟上,你的四肢上,你的腦袋上……”

    顧非凡的語言讓孫永都感覺到身體各處一陣鈍痛,仿佛真被那些尖銳的石塊壓住了一般。疼痛中,他想起了白秀秀說過的話:“別讓自己后悔,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不能勇敢一點,也許只需要一點勇氣,現(xiàn)在就會完全不一樣……”

    自爆的華光散去的實在太快,眨眼間便只剩下殘留的明漪。聯(lián)盟天選者飛快的重新聚攏,再次包圍了四號堡壘。

    然后,又是一枚用生命制造的煙花自四號堡壘遙遙浮空,點亮光盾的那個人,筆直的沖上了天空。

    過程與上一次如出一轍,雷同的近似復(fù)制粘貼,孫永立即意識到了,這是四號堡壘上的同仁在用生命保護四號堡壘。

    一股熱流瞬間從心底翻涌上來,直沖孫永的天靈蓋,他渾身顫抖,頭皮發(fā)麻,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世界再次被暈染成紅色,孫永猛的被“勇氣”這個詞所觸動,他忽然間覺得,“勇氣”才是人類最珍貴也最稀缺的品質(zhì)。而戰(zhàn)爭電影之所以迷人,就是因為戰(zhàn)爭是最能體現(xiàn)“勇氣”這一人類特質(zhì)的熔爐。

    他又想起了已經(jīng)死去的周召院長,他覺得自己并不缺乏直面死亡的勇氣,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接死亡。

    于是他下意識的用過來人的口吻對顧非凡說:“戰(zhàn)爭就是這樣,人的力量在戰(zhàn)爭之中太渺小,誰也不能控制死亡的進度,我們只要盡到自己責(zé)任,然后等待命運的裁決,就無需后悔……”

    說到這里,孫永像是遭受當(dāng)頭棒喝般的發(fā)現(xiàn),在戰(zhàn)爭中,直面死亡不過是最基本的勇氣,信賴他人,是比直面死亡更需要勇氣的地方。

    他向顧非凡強調(diào)事情的嚴重性,不就是沒有信任顧非凡的勇氣?不就是不想承擔(dān)自己失敗的后果?明明自己才是上官,卻想要把責(zé)任扔給下屬。

    相比之下,白秀秀就是比他有勇氣的人,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都如此的信任成默,并一直努力的扛在所有人的前面。也許這就是為什么陳院長會選擇白秀秀繼承神將的緣故。他從前覺得白秀秀能贏得別人的信任,是因為天姿國色又八面玲瓏。現(xiàn)在才明白,白秀秀能贏得那么多人的信任,是因為她有勇氣付出信任。

    “人都是這樣,只愿意相信自己,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只相信自己。唯有大智若愚的人,才能像白秀秀這樣,能對所有人都給予公平的信任,還敢相信到底。”

    孫永這樣想,卻沒有說出口。不管多不甘,他選擇撤退,就是不相信白秀秀,更不相信成默。

    其實,他也是個懦弱的人,他也是個膽小鬼。

    孫永思緒萬千之際,獲得了足夠訊息的聯(lián)盟天選者重新發(fā)動了攻勢,與敵人短兵相接的東南面戰(zhàn)場再次亂成了一鍋粥。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的星月衛(wèi)士和太極龍的天選者已深度糾纏在一起,如一團亂麻。隨著星月衛(wèi)士的人不斷的加入,而太極龍的半機械人得不到補充,天空正迅速的被穿著銀色盔甲的星月衛(wèi)士所占據(jù)。

    局勢好像無可挽回,敗退不可避免。四號堡壘以生命為代價的自爆,只能延緩四號堡壘的陷落時間,對電磁炮陣來說毫無意義。

    “孫,你還在等待什么呢?等待無法恢復(fù)的能量?還是等待永遠不可能到達的援兵?”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好整以暇的說,“我要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讓自己輸?shù)捏w面,而不是成為一個笑話……看在曾經(jīng)相識的份上,我勸你撤退吧!作為天選者,只要活著,只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不是嗎?”

    孫永回過神來,以遠程技能回應(yīng)的同時大聲說:“我在等待什么,你很快就會知道?!碑?dāng)激光被阿卡爾·恰武什奧盧閃過時,他說了一句連自己也不那么相信的話,“但愿你到時候不要后悔。”

    大概他認定“后悔”是這個世界上最兇殘的懲罰,所以潛意識里,極為熱衷在關(guān)鍵時刻使用這個詞匯。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哈哈大笑,“你真是倔強的讓人心痛。讓我想起了我老家磨坊那頭沒日沒夜圍著石磨轉(zhuǎn)圈的驢。”

    孫永不再理會懸停在遠程攻擊手中間的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就在他正想要躍出盾陣,重新加入接觸戰(zhàn)時,鐘秋元飛了過來,大聲說道:“孫部,正南方的陣線已被第五神將艾爾弗雷德·伊雷內(nèi)·杜邦帶隊突破……”頓了一下,他滾動了下喉嚨,悲傷的說,“我們已經(jīng)耽誤了很久……如果還不回援,不僅陣線守不住……我們所有人……包括普通人和學(xué)員都沒辦法離開nf之海了!”

    孫永張開了嘴,卻遲遲沒有說出早就該說的那句話,他面色凝重的注視著白秀秀和四號堡壘的方向,片刻之后,又是一道紅色的光線像是旗幟騰騰升起,雖然只是一線,卻氣勢恢宏,讓人不由的想起每個清晨都要在全國各地莊嚴行進的旗儀式。

    太極龍的天選者們不由自主的保持著靜默,即使在戰(zhàn)斗,心里仍在唱著那鐫刻在腦海深處的歌。當(dāng)紅色光芒攀升至最高點,每個人都忍不住悄然凝望那光爆裂成漫天紅色。

    “第幾個了?”孫永忍不住問。

    盤旋在硝煙與戰(zhàn)火中的太極龍?zhí)爝x者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哽咽著不停的還擊,沒有人回答孫永的問題。

    “第五個……”顧非凡喘息著回答,他手中的能量炮炮管已發(fā)紅,處在強制宕機的臨界狀態(tài),“第五個了……”

    孫永轉(zhuǎn)頭看向了顧非凡,“你覺得我們能贏嗎?”像是怕顧非凡盲目自信,他又補充道,“我們的對手是星門和第一神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