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當(dāng)初決定用工作室作為求婚禮物時(shí),他不是沒有猶豫過,不過最終還是做了最自私的選擇。倒不是因?yàn)樗B這個(gè)都想搶了白舟年的,只是因?yàn)槭艢q遇見余年之后,他留給余年的遺憾和難過全都與它有關(guān)。 在和余年在一起的這些年,覃斯越曾自私又卑鄙地希望能得到兒時(shí)好友的祝福,希望他們的友情可以不受影響地繼續(xù)下去。 只是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大概無法實(shí)現(xiàn)了,小白再也不會稱呼他一聲“覃哥”了。 兩人短暫對視了一秒不到,白舟年就面無表情地撇開視線。他眼里的這份冷漠讓覃斯越胸口不由一緊,半晌后也默默地垂下眼眸。 打過架之后,他不想再見他了,但是此刻,他又企盼兩個(gè)人能和好如初。覃斯越不知道,世上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有他活得這么矛盾。 曾經(jīng)壓在他心上散不掉的愁結(jié)這一刻似乎又重新回來了,他頓感無措,狠狠地掐住了自己左手背。下一秒,才從他手心里抽走時(shí)間不久的一只小手又默默地伸過來,柔軟溫?zé)岬氖中陌×怂龅氖直场?/br> 覃斯越一怔,指尖徒然松開。他扭頭看向身側(cè),余年對他柔柔地笑了一下。 “余年,可以讓我們單獨(dú)說幾句話嗎?”坐在他們對面的白舟年突然出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有之前打架的事在,余年當(dāng)然不可能再讓他和覃斯越單獨(dú)在一起,他想都沒想就說“不行!” 覃斯越對白舟年的話也有些意外,但想了一下又答應(yīng)下來,還反過來要余年放心。余年哪里放得下心,顧不得自己的拒絕會不會傷害到白舟年,很堅(jiān)決地又說了一遍“絕對不行!” “聽話!”覃斯越按住他的手,很輕地拍了兩下。余年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表情終于有些松動,癟著嘴說,“就兩分鐘,多一秒都不行?!?/br> “就兩分鐘?!瘪乖叫χ蛩WC。 余年又看了他一會,才很不情愿地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他沒有走很遠(yuǎn),在隔了三排位置的地方停下。 白舟年一直看著他,覃斯越又沖他做了一個(gè)ok的手勢,余年這才咬了咬唇,打算去趟衛(wèi)生間,一來一回,不管他們說沒說完就回去。 直到看不見余年了,白舟年才把手心里攥著的一個(gè)u盤推到覃斯越面前,“攝像頭已經(jīng)被你毀了,之前的都在這里了,沒有備份?!?/br> 覃斯越定定地盯了他一會,見他不像在說謊,便把東西很快收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用手緊緊捂住。 “謝謝你沒把這件事告訴余年,否則他可能再也不想見我了?!卑字勰昕酀卣f道。 覃斯越想說他不告訴余年不是因?yàn)橄刖S護(hù)他在余年心里的形象,只是不想余年因?yàn)檫@件事留下什么不好的陰影,但他最后又什么都沒說。 空氣又凝固下來。曾經(jīng)沒有秘密的兩個(gè)人,如今卻再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可說。 相對沉默了一會,白舟年突然說,“你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把他帶到我面前,如果從一開始你就自私一些,說不定我現(xiàn)在還能過得更容易一點(diǎn),你為什么沒有......” 他說到最后有了泣聲,看向覃斯越的眼神也充滿怨意。 “我一直在嘗試說服自己,當(dāng)初那份禮物是你用自己喜歡的東西換來的,那或許原本就應(yīng)該屬于你,他也是屬于你的,我都這么想了,但我還是會難過,會忍不住恨你,可是從小到大,偏偏又只有你對我好。” 白舟年抹了一把眼角,別過臉緩了一會又說,“我以為你會一直讓著我,所以才和你做那樣的約定,為什么偏偏是這一次,你就不肯再讓了?!?/br> 覃斯越看著他難過又矛盾的表情,一時(shí)心情也很復(fù)雜,他嘴角蠕動好一會才說:“對不起,小白,我......” 白舟年并不想聽他說些無謂的道歉的話,舉起一只手心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覃斯越只好不再說話,沉默地看著他。 在勝利者面前哭鼻子是一件很丟臉的事,白舟年清楚自己不該哭,但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半晌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悲愴的眼眸盯著覃斯越看了一會,留下一句“好好愛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第51章 余年回來的時(shí)候,座位上只剩下覃斯越,白舟年不在,他下意識地朝著玻璃櫥窗外看去。街邊的綠燈正亮起,白舟年的背影沒入人流,漸漸走遠(yuǎn)。 他快步回到覃斯越身邊,佯裝不在意地問,“你們背著我都說什么了?” 覃斯越正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座位愣神,聞言扭頭怔忡地盯著余年看了一會,突然展開雙臂將他攬進(jìn)懷里。感受到從胸口處傳來的屬于余年的體溫時(shí),他那顆飄忽的心終于慢慢地落下來,但心頭還殘留著一些忐忑和慌亂。 不知道為什么,剛剛白舟年從他面前離開的時(shí)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多年前的事,他被一個(gè)或者好幾個(gè)人拉著,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轉(zhuǎn)身走開。 這個(gè)場景快要在他的記憶里模糊掉了,拽著他的那些人的臉?biāo)呀?jīng)記不起來了,唯獨(dú)那個(gè)決絕離去的背影永遠(yuǎn)刻在了他的心底,就像一道潦草愈合的傷口一樣,每碰一下,都要帶起一種寒徹骨頭的疼。 覃斯越從來沒有想過,像他這種可以隨時(shí)被丟棄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得到某個(gè)人的偏愛,那種感覺很像踩在一片柔軟的云朵里,像做夢一樣,美好的有些不真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