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72節(jié)
第七十四章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通過傳音石聽到這句話的瞬間, 白飛鴻暗暗提起了心。 她將目光投向荊通,只見對方無聲握緊了腰側(cè)的杜惡劍,似是已做好了隨時沖進去救助云夢澤的準備, 卻還是微微對她搖了搖頭。 “再等等?!彼脗饕羧朊芨嬖V她與其余幾人, “此刻貿(mào)然闖入, 反倒會對云夢澤不利。” 荊通的判斷是對的。 因為傳音石的那頭很快便傳來了斟酒聲。 云夢澤的手很穩(wěn), 連一滴酒水也沒有灑出來,他從容不迫地為兩人都斟好了酒, 方才對著天魔微微一笑。 “那真是小女子的榮幸。”他的聲音擬得十分柔婉, 雖然仍帶出一絲沙啞, 卻也聽不出是男子的音調(diào),“其實第一次見到大王,我心中就已十分仰慕,我還從未見過您這樣偉岸的男子,與那些凡夫俗子完全不同。能蒙得大王青睞, 我心中實在慶幸萬分?!?/br> 白飛鴻一個哆嗦, 默默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作為一個女子,聽到如此矯揉造作的臺詞, 她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恨不得當場奪門而逃,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她不能逃。 白飛鴻只能堅強的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的小師妹捏著傳音石,遠程指點云夢澤要如何動作。 “對, 就是這個語氣。”常晏晏微笑道,“姿態(tài)再謙卑一點, 我知道你很高,所以把膝蓋再彎下去一點, 仰起臉來,用那種崇拜中混雜著敬畏,敬畏中混雜著戀慕的眼神看著他——嗯?你做不出來?那就看著他眼睛下方,大概是鼻梁到鼻尖的那段位置,停頓一會兒再垂下頭,做出嬌羞的姿態(tài)就好。” 白飛鴻其實很想問常晏晏一句,你為什么那么熟練。但她那岌岌可危的常識攔住了她,讓她沒有真的問出口。 這種拙劣的演技真的能騙過天魔嗎? 她很懷疑。 就算敖焱再傻,他終究是四魔之一的天魔,這么顯而易見的圈套,他應該不會被騙才對…… “果然我的魅力就連鄉(xiāng)野村姑也抵擋不住嗎?”敖焱摸了摸下巴,發(fā)出一陣暢快的笑聲,“有眼光!不愧是我看上的新娘!來,干了這一杯!等這杯交杯酒喝完了,你就正式成了我的妻!” 白飛鴻趔趄了一下。 就連常晏晏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間。 ——太好騙了吧!就算男人很好騙這未免也好騙過頭了!這頭龍到底是怎么混進四魔之中的!她們完全不能理解! 花非花側(cè)過臉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江天月默默轉(zhuǎn)身,開始面壁。 唯有戴鳴心直口快,用傳音入密的方式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男人的臉都被他丟光了?!彼恼Z氣十分沉痛,又混雜了幾分難堪,“他對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一點都沒數(shù)嗎?什么腦子才會覺得自己殺了人家好朋友,吃了村里的童男童女,還隨時可能滅了人家村子的情況下……還會有女人真心實意的愛上他???就算是龍、不,就算是魔修也該有點腦子吧?他真的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嗎?” 不。 白飛鴻微微垂下眼簾。 她想,他是認真的。 云夢澤也笑了笑:“大王當真是龍中之龍?!?/br>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杯盞交與對方,又將另一盞酒捧在手里,倒也不急著喝,只是慢悠悠地轉(zhuǎn)著。 “怎么說?” 倒是天魔有些急不可耐,他勾起云夢澤的手臂,要與自己的新娘共飲這一盞交杯酒。 “因為你太強了。強到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云夢澤的聲音帶著笑,其中卻隱藏著一絲冷淡,“人實在是太脆弱了,龍卻太強,作為龍,本身就很難理解人為什么那么容易死,為什么連這么一點小傷也扛不住……但就算是龍,能沒心沒肺到你這種地步的也是萬中無一。所以我才說,你當真是龍中之龍?!?/br> 云夢澤這番話說得十分真誠,天魔聽得也很高興。以他的腦子,他自然無法領會到云夢澤這番話中的諷刺之意,他高高興興舉起酒盞來,連聲稱贊自己的新娘真是眼光不俗。 對敖焱來說,娶親是一個格外有趣的游戲,人的禮儀于龍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正因為如此,不管做了多少次他都會覺得新鮮,他總是嚴格遵循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的儀式,此時此刻也不例外。而這一個新娘的反應也讓他格外覺得有趣。 “你也和其他的女人不同?!彼χc自己的新娘交杯換盞,“她們總是哭哭啼啼的,十分掃興,看了就覺得無趣,但你很有意思,合我的意!” 云夢澤只是微笑著道:“那真是小女子的榮幸?!?/br> 白飛鴻側(cè)過頭,小聲與常晏晏說了一句:“他連臺詞都懶得換了?!?/br> 常晏晏也微笑著,小聲回了白飛鴻一句:“管用就行。正好對方也吃這一套?!?/br> 傳音石的那一頭,敖焱啜飲了一口美酒,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 就算是曾經(jīng)灌醉過魔龍的仙釀神酒,也不可能如此之快便起效,龍的耐性終究超過凡人數(shù)十倍,只是聞到味道就能讓凡人陷入昏睡的神酒,也無法立刻就讓魔龍墜入夢鄉(xiāng)。 換而言之,對云夢澤與白飛鴻他們而言,此時的天魔依然非常危險。 是以一聽到他發(fā)出這帶著質(zhì)疑的一聲“咦”,眾人頓時戒備起來! 白飛鴻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青女劍的劍柄。 她決定了,一會兒如果事態(tài)不妙,無論荊通說些什么,她都要第一時間出手,把師弟從那魔頭的手中救出來! 云夢澤卻不慌不忙,他借著用袖子遮掩飲酒的動作,將神酒倒在了早就藏好的芥子里。聞言微微抬起頭來,毫無異色地看向敖焱。 “可是這酒不合大王的口味?”云夢澤輕聲問道。 “好酒!”敖焱連聲贊道,“沒想到鄉(xiāng)野之間,居然也有如此佳釀!” “這是小女子自家釀的女兒紅,自我出生那日就封好,埋在村頭的桃花樹下,待我出嫁之時才陪我一同嫁到夫家?!痹茐魸晌⑽⒋瓜骂^,拿出先前哄天魔用這壇酒做交杯酒的說辭,“大王您喜歡這酒的味道,實在是再好不過了?!?/br> “好酒!好酒!” 敖焱點了點頭,咕嘟咕嘟又灌了自己幾杯,不消多時,半壇美酒都進了他的肚子,他方才大著舌頭,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奇怪”。 “奇怪……這酒的香氣好熟,我好像在哪兒喝過?”他迷迷糊糊地湊過來,抬手去扒拉云夢澤的臉,“再這么一看,你的臉真的很眼熟啊……我應該確實在哪兒見過你……在哪兒來著?” 話音未落,白飛鴻幾人就聽見了一聲悶響,從那沉沉的動靜來看,應當是天魔終于酒勁上頭,一頭栽倒在地。沒過多久,傳音石那端便傳來了一陣震天的鼾聲。 白飛鴻:“……” 常晏晏:“……” 花非花:“……” 荊通:“……” 江天月:“……” 是啊,在哪兒來著? 你明明已經(jīng)用自己的靈魂記住了這酒的味道,這人的臉,為什么就不再往下想一想呢? 戴鳴忍無可忍,開口道:“不是,這龍長了這么大一個腦袋,到底有什么用啊?” 好問題。 白飛鴻面無表情的想。 我也想知道。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白飛鴻幾人闖進去的時候, 正好看到云夢澤用捆龍索把天魔捆成一團,綁得那叫一個結結實實,完全沒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饒是這一切本就是他們的計劃, 白飛鴻還是為這份計劃能夠如此順利的推行感到一絲不可思議。 不知道為什么, 她好像知道“云家人腦子都有點問題”這個傳言的根源究竟在哪兒了。 但比起那些, 眼前更重要的顯然是云夢澤。 “阿澤?!彼焓秩シ鏊? “你還好嗎?” 少年靜靜的望著她,黑幽幽的眼瞳如同兩方深潭, 好一會兒, 他才將目光移開, 落在她拉著自己衣袖的手指上。 “放心,師姐,我沒事?!痹茐魸傻吐暤?,“那孽龍喝了酒便倒了,沒來得及做什么?!?/br> 他的聲音也是平靜的, 卻莫名讓白飛鴻感到在意, 像是床褥間的小針,雖然還沒有扎到rou里, 卻也讓人直覺生出一陣隱隱的刺痛來。 白飛鴻看著他。少年的容色本就盛極, 烏發(fā)朱唇, 雪膚花貌,著了女裝反而越發(fā)顯得他眉目昳麗,熾艷已極。眼角眉梢淡掃的胭脂, 更是柔化了他原本過于冷冽的氣質(zhì),顯出幾分嫵媚情態(tài)來。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 他望著她時,那眸子近乎含情。 但那也只是她的錯覺。 因為云夢澤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露出了冷淡的神色來。 “你們來得也太慢了?!彼恼Z氣中帶出幾分責難,“其他人呢?” 常晏晏笑笑,在白飛鴻之前開了口:“大師伯下令,要花非花與江天月去孽龍的巢xue中搜尋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幸存者。飛鴻jiejie放心不下你,才特意先來這里尋你,你怎么這樣同她說話?小心她聽了要傷心?!?/br> 云夢澤聞言,只是冷冷地盯了常晏晏一會兒,在她臉上的笑微微斂去時,他方才輕笑一聲。 “是嗎?”他只淡淡說了這樣一句,便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白飛鴻,“荊峰主呢?” “荊真人在外面守著?!卑罪w鴻輕聲道,“他說這到底是我們的入世修煉,還是要我們自己處理為好——不管出了什么事,總歸有他在后面擔著。” 這一句話幾乎是不同他們搶功勞,又自愿為他們托底的意思。 云夢澤揚了揚描得細長的眉毛:“看不出他倒是很盡忠職守?!?/br> “誰說不是呢?” 花非花略帶戲謔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那老東西一副古板得像是剛出土三年的樣子,居然是個會栽培提攜晚輩的人。要我說,他要是不整天擺著一副別人都欠他二五八萬的臭臉,沒準學堂里評選‘最想成為他弟子的師長’時,他就不會年年都墊底了。” 常晏晏沒忍住,小聲回了一句:“我覺得很難吧,只要他的講經(jīng)課還是……那個樣子?!?/br> 白飛鴻也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的確,要說講課無聊,荊通敢說自己是第二,昆侖墟沒人敢說第一。前世今生,只有荊通的講經(jīng)課,她每次聽了都會油然而生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睡意。 雖然這種時候,荊通的確非??煽?。 像是女裝騙婚勸酒灌醉天魔這種胡來的計劃,就算再怎么天時地利人和,沒有荊通這位瑤崖峰主做后盾,他們也不敢如此行事。 想到這一點,昆侖墟的幾人一時都陷入沉默。 也許……這位師長其實人還挺不錯的? 而花非花的身后,江天月也從暗河的另一端緩緩行來。 “沒有其他幸存者。”他沖他們搖了搖頭,望了天魔一眼,眼神冰冷,“張真人還在村里鎮(zhèn)守,我們把這魔龍帶回去,再商議如何處置?!?/br> 這沉重的話題讓眾人的心情又晦暗了幾分。直到地上傳來一陣異常的響動,他們才急忙握住自己的法器,匆匆低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