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15節(jié)
只是他握住的并不是云夢澤的手,而是白飛鴻的。 那時,陸遲明牽著她的手,將她介紹給了云夢澤。 “你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嗎?飛鴻就是你來信所說的‘路上認(rèn)識的朋友’?”那時候陸遲明攬著她的肩膀,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弟弟,“飛鴻是我未來的妻子,等東海安定下來,我就會娶她進(jìn)門??磥砟銈兒芎系脕?,那我就放心了?!?/br> 白飛鴻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刻,云夢澤的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他微微后退了一步,遠(yuǎn)離了白飛鴻,冷冷地看向他們兩人。 “是嗎?”他只說了這樣一句,便拂袖離開了。 “抱歉,我家里稍微有點把他寵壞了。”那時,陸遲明為云夢澤不禮貌的行為向白飛鴻道歉,“阿澤自幼體弱,脾氣總是不太好,不是沖著你的,你不要多心。” “沒事……”那時的自己雖然覺得云夢澤就是在沖自己發(fā)火,但還是忍不住看向了他的背影,“你們兩個的姓氏不一樣,我完全沒想過他就是你弟弟?!?/br> “那是因為阿澤繼承了我娘那邊的姓氏?!标戇t明對她笑笑,“他的龍血很純,比起陸家,更多的繼承的是云家的血脈。我爹和云家那邊商量了一下,便讓他姓云。我們兩個長得也不太像,在外的時候,旁人也很少能看出我們是兄弟?!?/br> “不過,我也沒想到他會這么生氣?!?/br> 那時,白飛鴻望著云夢澤離開的身影,心里只有隱隱的擔(dān)憂,以及,某種莫名的明悟。 ——他大概不會再對她笑了。 她想。 “不會的。”像是看透了她在擔(dān)心什么一樣,陸遲明伸出手來,替她將鬢發(fā)捋到耳后,“他在氣我們瞞著他,但你我都不是故意的,這只是陰差陽錯——等阿澤想通就好了?!?/br> “但愿吧?!?/br> 白飛鴻垂下眼,想,他不會接受的。 云夢澤是那樣驕傲的少年,他或許不介意自己有這樣一個朋友,卻不會接受自己最為尊重敬仰的大哥,要娶她這樣一個女人。 在四目相對的剎那,她的心里就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 而一切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 從那以后,云夢澤給白飛鴻的,就只有陰郁而冰冷的沉默。 直到她死時,也沒有改變。 回憶中止。 白飛鴻收回神,終于開了口,打斷了那邊的兄弟重逢。 “方才那一劍怕是已經(jīng)蕩平了傀儡蠱,陰魔已經(jīng)逃離,我們再留在這里也沒有什么益處?!彼K于將目光轉(zhuǎn)向陸遲明,“此間之事已了,我們最好還是先回書閣復(fù)命,再請書閣遣人來安葬這滿城百姓?!?/br> 陸遲明望向她,微微一怔。只是那目光中沒有任何懷念或者訝異,只像是看到一個素來只聞其名的陌生人,雖然友好,卻也生疏。 “你便是阿澤的師姐吧?白飛鴻……好名字?!彼p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而后對她輕輕頷首,“的確,殺死那女子之時,我已覺得手感有異。想來,死掉的應(yīng)當(dāng)只是她的化身。陰魔還在靈山之時,便已將化身之術(shù)修煉得爐火純青,真正的她恐怕早已逃離了這座城?!?/br> “從一開始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就是她的化身嗎?”云夢澤的神情越發(fā)不快,“——懦夫?!?/br> 狡兔三窟。 白飛鴻想。 那個女人一直很狡猾。 她的目光淡淡掃過地上兩具男尸。 從一開始,這里的人就都是她的棄子。 “陰魔既已逃脫,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标戇t明俯身,去攙扶地上的佛子,“還能站得起來嗎,宗慧法師?不必?fù)?dān)憂,回程的靈力用我的便好。你才受了傷,正需要好好休養(yǎng)。” “多謝?!毙『蜕心盍艘痪浒浲臃穑字粡埬槍﹃戇t明道謝,“陸施主才是,方才那一劍損耗必然不輕,還請多多關(guān)注自身,量力而行?!?/br> “法師不必?fù)?dān)心我?!标戇t明含著微微的笑,“帶大家返程的靈力,我還是留得有。你胸前有傷,別用力,我扶著你就好?!?/br> ——他還是那樣會照顧人。 一切都與過去沒有什么兩樣,和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的笑,他說話的聲調(diào),他看人時那種如春山般多情的眼神……什么都沒有變化。 簡直就好像她記憶里的那個人,親手將劍送入她的胸膛的男人都是她的幻想,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好像她的痛苦,全都是假的一樣。 看著那熟悉的笑顏,白飛鴻下意識扣住了自己的劍。 ——不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還不能殺了他。 白飛鴻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墼趧Ρ系氖种竻s還是一分一分收緊。 她師出無名,更何況一切都是前世的罪孽,這一世的陸遲明什么都沒有做,他們素不相識,他方才對他們施加了援手…… 而且,云夢澤還在這里看著。 白飛鴻的手指緊扣到發(fā)白,幾乎都要顫抖起來。 ——他還不是殺了她的那個人。 想到這里,她的心終于沉了下去。 再抬起頭時,白飛鴻對上了陸遲明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以常理來說,劍修對殺氣最為敏感,但他面上卻沒有一絲異色,周身的靈力也沒有一絲紊亂。見她看過來,他伸出手來,做了一個手勢。 “請?!彼f。 白飛鴻松開扣著劍柄的手。按捺下心中的殺意。 “請。”她向前一步,冷淡道。 看著那二人的身影,云夢澤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jīng)這樣看著他們的背影一樣。 云夢澤從來沒有嫉妒過自己的兄長。 雖然這句話說出來,大約沒有一個人會信。 一個家里,做兄長的過于光芒萬丈,弟弟便難免被他龐大的影子所掩蓋。便是自家人不拿來比較,外人也難免議論紛紛。無論云夢澤怎么努力,落在旁人眼中,都逃不脫“可惜”二字。 “弟弟已經(jīng)很出色了,可惜……” 可惜,還是及不上哥哥。 無論他們說還是不說,這句話都寫在他們的臉上。甚至連爹娘在看著他的時候,眼底也難免閃過這樣的嘆息。 “可惜了?!?/br> 云夢澤自幼就是在這樣的聲音中成長起來的。 云家歷代以來龍血最為純厚之人又如何?在他的年紀(jì),他哥哥早已是年輕一代中的魁首,將其他人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令他們望塵莫及。在他剛拜入昆侖墟的時候,他的兄長已經(jīng)擊敗了蜀山劍閣的閣主,成為了當(dāng)世劍道第一人——也是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劍仙。 然而,不可思議的,云夢澤依然未對這樣的兄長生出過分毫嫉妒之心。 作為弟弟,他比外人更了解他哥哥是個什么樣的人,理解他為了陸家、空桑、甚至這個天下付出過什么。所以不會產(chǎn)生攀比那種無聊的心思。 就算是被人說不如哥哥也無所謂,哥哥是他的驕傲,也是東海的驕傲。他只會為兄長的優(yōu)秀感到高興。哥哥是哥哥,他是他,他本就不會將二人放在一起進(jìn)行比較。 然而。 這一瞬間,他看著光風(fēng)霽月、驚才絕艷的大哥,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幽暗的毒火。 那火焰無聲地舔舐著他的心,灼燒著,腐蝕著,幾乎令骨骼深處都燥痛起來。 恐怕連白飛鴻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用什么眼神看他的兄長吧? 他占據(jù)了她全部的視野,她除了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誰。 毒火像是要焚盡他的心一樣,在胸腔深處不住躍動著,如同某種近乎瘋狂的嘶吼。 這一次是我先來的。 他想。 不會讓你再搶走了。 什么都可以給你,但是她不行。 云夢澤看著自己的兄長,無聲地咬緊牙關(guān)。 我從來不想要你的任何東西。我從來沒有覬覦過你的任何東西。我從來都不想和你爭什么。 我只想要這一個。 為什么——你還是要和我搶呢?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風(fēng)月天中, 多風(fēng)月之事。 這是海內(nèi)十洲最豪奢的銷金窟,是這人世間最風(fēng)流的銷魂地。既是火樹銀花不夜天,又是笙歌管弦無盡夜, 一邊是偎紅倚翠, 淺斟低唱, 一邊是舞低楊柳樓新月, 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 行在此地,只覺春光滿眼, 女人的笑顏與重重花影交相輝映, 脂粉香氣與鶯聲燕語滿溢于此, 無論行到哪里,都是滿樓紅袖招。美人與名花無處不在,在燈影幢幢中越發(fā)顯得靡艷不堪,像是開到盛極,一夜之后就要零落成泥。 正是繁花似錦, 紅顏如夢。 這里的一切都美得熱鬧, 美得墮落,美得讓人幾乎感到窒息。與此地?zé)o處不在的浮艷香氣一樣, 美得無著無落, 無依無靠, 像是一陣風(fēng)來,就要散去了。 而在這浮華光景之中,最為別致也最為綺麗的, 還當(dāng)屬那停在風(fēng)月天的清河中的畫舫。 人們都叫它——不負(fù)春。 誰也不知道不負(fù)春的老板是誰,誰也不知道不負(fù)春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人們只知道, 每每入了夜,那畫舫便會悄然停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夜晚的清河越發(fā)的黑, 黑到足以倒映出兩岸連綿不絕的燈火,五顏六色的光影,反倒輝煌得有如龍宮夢境。 不負(fù)春有風(fēng)月天里最美的姑娘,也有最好的酒,最妙的歌,最出眾的舞。人人都向往不負(fù)春,人人都談?wù)摬回?fù)春,但只有很少的人,能踏上不負(fù)春。 不負(fù)春不歡迎任何不受邀請的客人。但若是你持了舫主所贈的花箋,便會在這里受到最好的招待。 至于要請誰,會請誰,則全看不負(fù)春主人的心情。 她邀請男人,也邀請女子,既歡迎稚童,也歡迎老者,接待過大能,也接待過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