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27節(jié)
“錚——” 青女劍出鞘時的寒光,比閃電還要迅疾。 連開口警告的空隙都沒有——不,應(yīng)當(dāng)說,連眨眼的時機都沒有,她的劍光如驚雷一般一連掠過了一十二人,直直擦過鹿鳴的臉龐,重重截斷了那襲來的黑影! 云夢澤素來與她配合默契,此時也不需要多余的言語,已經(jīng)猛地反應(yīng)了過來,毫不遲疑地出手,銀槍迅如閃電,眨眼間便劃出一道清冽的靈氣,生生阻斷了欲從地下冒出的其他襲擊! 直到這時,其他人才反應(yīng)過來。 “什么情況!” “發(fā)生什么了?” “難道是死魔——” “布陣!” 林寶婺也已將太阿劍握在手中,她咬緊牙關(guān),額角雖隱隱滲出冷汗,口中調(diào)度安排卻是一絲也不肯亂。 “照我們先前演練的,擺出誅邪劍陣來!醫(yī)修與佛修在最中央,劍修與體修好生護法,別讓死魔輕易傷了他們!” “是!” 所謂隊伍,最忌諱的便是將領(lǐng)慌亂,既然帶隊的林寶婺沒有慌亂,其他人也是經(jīng)驗豐富的修真者,在吃了先頭這一驚后便冷靜下來,立刻按照林寶婺先前安排的劍陣列好陣勢,紛紛祭出法器與靈石,靈光一時大盛,竟是生生在這個禁靈領(lǐng)域中開辟出了一方靈氣周轉(zhuǎn)的小天地來。 陸遲明也將自己的劍從地上拔了出來,他平靜地看著那些拼命掙扎,最后還是不甘散去的死氣,面上無喜無怒,只是冷靜地權(quán)衡著什么似的。也不知他到底推斷出了怎樣的結(jié)果,只見這位劍仙稍稍側(cè)過頭,將目光投向了密云沉沉的天穹。 “閣下既然來了?!彼f,“便現(xiàn)身罷。” 天穹之上,驟然張開了一只眼睛。 事實上,那只是視覺變化太快所帶來的錯覺罷了。 陰云急急回旋著,強力的漩渦將周圍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凝聚成“眼”般的一點濃黑。死氣盤旋著,化作了某種高高在上的風(fēng)暴,在這死的風(fēng)暴中央,漆黑的陰影緩緩地、緩緩地落了下來。 死的降臨,總是寂靜無聲的。 赤.裸的慘白雙腳,無聲無息地踏上了這一片死地。 黑色的長衣落在她的身后,如同某種黑色的巨鳥,靜靜收攏了它的雙翼。 風(fēng)聲,雨聲,枯樹摩挲的沙沙聲,在這一刻都靜了下來。 無聲,無聲,一切都是寂靜的。 而這死寂之中,才生出了最大的恐怖。 黑暗的森林之中,濃黑的烏云之下,死亡就這樣顯現(xiàn)了身形。 一時之間,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離得這樣近,白飛鴻才第一次看見了死魔的真容。 前世那一回,她實在落得太后,什么也看不到,待到她終于能靠近戰(zhàn)場中央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其實并沒有看到死魔究竟長什么樣子。 而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 光看外貌,其實很難分辨死魔究竟是男是女,她的身形接近少年,又接近少女,生得十分高挑,而又清瘦。烏黑的長發(fā)像是從未修剪過一樣,披散在她的身后,那發(fā)色倒比夜色更漆黑,黑得像是能連黑暗都吞沒。而死魔的肌膚卻是慘白的,也許是因為不見天日,也許是因為死氣侵蝕,白飛鴻還從未見過比那更慘白的膚色,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也看不到一點人氣。 最沒有生氣的,卻是死魔的眼睛。 若說四魔中的其他三人尚且有溝通的可能,在對上死魔的視線之時,任何人都會明白——言語是無用的。 那是至為深暗的混沌,比黑暗更深邃的幽冥,看到那雙眼睛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死亡本身。 無善意也無惡意,無是非也無喜怒,不知對錯也不知愛憎。 在那雙眼中,甚至連殺意都不存在。有的只有純粹至極的死亡罷了。 只是—— 白飛鴻的目光稍稍下移。 死魔的手中,捧著一盆蘭花,墨綠的細(xì)葉像是畏寒似的顫抖起來,雪白的花朵也悄悄低下了頭。在連蟲鳴也死去了,唯有破滅與死寂的森林之中,這蘭花未免有些過于突兀,與這渾身上下都滿溢著死氣的黑衣人格格不入。 黑色的衣袖一垂,擋去了他人的視線,死魔半張臉隱沒在衣領(lǐng)之后,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他們,顯出一種駭人的氣勢來。 “擅闖者死?!?/br> 她冷冷地宣告著。 而后,漆黑的陰影驟然化作泥淖,眨眼間便吞沒了泥濘的大地。 除卻法陣所圍出的一方小小天地,一切都黑了下去。 他們腳下,死的深淵驟然張開了巨口。 在劍陣的中央,年輕一些的醫(yī)修陡然嘔出一大口血來,而年老一些的兜率寺僧侶們雖然依舊鎮(zhèn)靜,但從他們掐著念珠的手上突然暴起的青筋來看,他們此刻想必也稱不上輕松。 唯有生機才能對抗死氣,唯有佛門清凈之力才能祓禊不凈。是以這個法陣的核心便是無時無刻不在驅(qū)動的回春訣,以及由眾位高僧所造就的結(jié)界。 似乎是不滿這法陣對自己的阻撓,死魔面上閃過一絲不耐之色,她伸出手來,對著他們虛虛一握—— 無邊無際的死氣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恚赃@方劍陣為中心化作怨煞的漩渦,魔息急速運轉(zhuǎn)之時所帶起的呼嘯有如鬼哭,黑魆魆的樹林間懸掛的眾多尸骸也搖動起來,發(fā)出慘嚎般的聲響。 沖天而起的怨氣之中,林寶婺慘白著臉,卻還是高昂起頭顱,祭出了太阿劍。 “諸位弟子聽我號令——”她的脊背繃得筆直,如利劍一般,“起劍!” 萬道劍光,平地而起。 誅邪劍意最是剛正霸道,雄渾的劍氣生生將盤踞于此地的死氣一掃而空,萬道劍光有如橫暴的旋風(fēng),在幾乎吞沒他們的黑暗之上生生削出一大片的空白來。劍勢變幻,轉(zhuǎn)攻為守,如游龍一般猛然朝死魔沖去! “轟——!” 大地為之撼動,早已焦黑的枯木紛紛倒伏在地,那雄渾的劍意與死魔的魔息相撞,以他們?yōu)橹行恼ㄩ_了一道巨大的溝壑,那駭人的裂口,硬生生將尸骨林撕裂為兩半。 在漆黑的魔息散去之后,他們終于看到了死魔的身影。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朱紅的鮮血,沿著死魔的指尖滴落。 然而她的目光卻沒有落在自己的傷口上,而是落在了自己腳下。 那里,雪白的蘭花橫倒在一地碎片與泥土之中,纖細(xì)的葉子被碎片劃破了,流出墨綠的血來。 死魔的血滴落在蘭花之上,眨眼之間,純白的花朵便像燙傷一樣蜷縮起來,枯黃,零落。連纖細(xì)的葉子與花梗也卷了起來,盡數(shù)枯萎了。 失卻了回春訣的術(shù)式,暴露在死魔濃烈死氣中的花朵,只一瞬間便失去了生命。 死魔緩緩抬起頭來,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第一次亮起了駭人至極的殺意。 “我要殺了你們——” 嘶啞的聲音徹底撕裂了死的寂靜。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暗在這一刻驟然加重。 死氣沸騰起來, 如果說先前都是平靜的湖泊,這一次,死魔的怒火將這片黑湖點燃了, 頃刻之間, 便燒遍了整座尸骨林。 黑色的火焰燃燒起來, 連空氣都因為這焦灼的死氣微微扭曲起來, 黑影如同某種邪惡而靈敏的巨蛇的一般游走著,蓄積、蓄積, 下一刻——猛然撲向眾人! “變陣!” 林寶婺一聲厲喝, 心中絲毫不敢大意, 急急驅(qū)動靈力,死魔的強大比她的想象更甚,之前先發(fā)制人那一式已經(jīng)極大損耗了她的靈力,此地沒有靈脈,靈氣亦是衰微, 這么快便再抽取自身靈力, 就像是從快要打空的井里抽水,令她的經(jīng)脈傳來一陣劇痛。但林寶婺咬緊牙關(guān), 一步不退, 就像是痛恨無力的自己一樣, 反倒更兇狠地從經(jīng)脈中榨取靈力。 別逗我笑了。 她冷冷地對自己說。 這種程度就不行了嗎?我有那么沒用嗎? 加倍,再加倍,為了抵抗那山呼海嘯一般涌到眼前的殺意, 林寶婺不斷將自己的靈力灌注在太阿劍上。就像是感覺不到喉頭涌上的血腥味一樣,林寶婺狠狠瞪著眼前撲來的死氣, 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比起本能的恐懼, 更多是因為幾乎要將她理智燃盡的怒意。 ——憑什么。 她咬緊牙關(guān),惡狠狠的想。 ——你憑什么露出這種表情,好像我們才是仗勢欺人的那一方一樣!明明是你抓走了長風(fēng)哥,是你殺了書閣的弟子,是你把那么多具尸骨吊在林子里讓他們死了都不得安息……是你現(xiàn)在還想殺了我們。 ——你憑什么生氣?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吧! 急速注入的靈力如同火.藥,令誅邪劍陣飛速運轉(zhuǎn)起來,上百道劍意噴薄而出,排山倒海而來,迎向幾乎能焚盡一切生靈的黑色火焰,清冽的光輝攜著磅礴怒意,竟生生將死魔的殺招也阻了一阻! 然而,終究是到極限了。 林寶婺喉頭一甜,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死魔被激怒之后的力量遠(yuǎn)非先前可比,見自己的攻勢被擋,洶涌的死氣停了一停,接著,以更加怒不可當(dāng)?shù)臍鈩輷鋵⑸蟻?!無盡的死氣化作驚濤駭浪,似乎就要當(dāng)場將眾人拍碎于此,林寶婺忙提劍欲擋,卻因為先前過分榨取靈力激出了內(nèi)傷,靈力運轉(zhuǎn)一滯,劍陣也隨之出現(xiàn)了一絲破綻——她是這劍陣的核心,這便是致命的破綻。 完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死氣也朝著他們兜頭撲下!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利劍出鞘的聲音。 有如一曲哀歌。 青女的劍光宛若霜雪,破風(fēng)之聲有如龍吟,眨眼之間便將襲來的死氣一蕩而空。 就連死亡的黑暗,也要在那冰冷的劍光之下敗退。 林寶婺的眼前驟然一清。 那是白飛鴻的劍。 白衣若雪,烏發(fā)如墨。 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前,就算看不到她的臉,林寶婺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神情。 一定是微微有些無奈,又像是帶著些許倦意的神情吧。 白飛鴻看著她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這樣的眼神。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林寶婺就是知道。 疲倦的,甚至可以說是厭倦的,恐怕她自己都覺察不到。 就像現(xiàn)在,她對林寶婺說的話一樣。 “你們?nèi)ち珠L風(fēng)?!彼届o道,“我留下來拖住死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