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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73節(jié)

    “戴鳴不也沒有來?”

    答話的卻是常晏晏,她的聲音里帶著針一樣的笑意,輕而快地一刺,隨即隱去了。江天月的目光轉(zhuǎn)過來的時候,她已抬手挽了一縷散下的鬢發(fā),輕輕掖到耳后。束起的衣袖掩住了她的神色,再抬起眼時,已是全無破綻的神色,倒讓人疑心先前那一刺是不是自己太過多心了。

    “云師弟的傷還未好透,再加上……”她的目光在白飛鴻身上頓了頓,微微垂下眼來,“再加上飛鴻jiejie不放心他,便沒有讓他來參加這一次誅魔大會?!?/br>
    常晏晏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江天月,聲音小了下去。

    “畢竟……誰也不想再出一次意外了?!?/br>
    江天月身形一僵,面上泛出一絲苦澀之意來。

    劍閣弟子試圖殺害云夢澤終究是事實。這方面不管昆侖墟的人說什么,他作為劍閣大師兄也只能受著。

    “晏晏。”白飛鴻不輕不重地喚了常晏晏一聲,轉(zhuǎn)而對江天月客氣地一頷首,“歡迎劍閣各位來昆侖墟,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或是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同我說。”

    江天月的目光微微黯淡下來。白飛鴻卻只是錯開了視線。

    無論如何,在那件事之后,他們曾經(jīng)短暫并肩過的那段情誼,終究是不可能再恢復(fù)如初了。

    常晏晏見狀,微微抿了抿唇,唇角彎起一個好看得弧度,眼底卻并沒有笑意。像是為了掩飾這一點,她忽然用力一擊掌,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這才眉眼彎彎,側(cè)身拉出個人來,輕輕往白飛鴻面前一推。

    “快看!飛鴻jiejie!”她雖是將那人往前一推,自己的動作卻更快,無比親昵地抱住了白飛鴻的手臂,“猜猜這是誰?”

    白飛鴻打量著眼前身著劍閣弟子服的少女,忽然張大了眼睛。

    “你是……阿玉姑娘?”

    “對,就是我們第一次出門做任務(wù)的時候,在蜀山的錢家村遇到的阿玉姑娘,當(dāng)時她還自愿去做新娘,要帶著刀和酒去殺那個強(qiáng)搶民女又吃人的假河神來著?!背j剃炭粗巧倥?,兩頰的酒窩深深陷下去,“沒想到阿玉姑娘居然拜到了蜀山劍閣門下,做了一名劍修。而且她的修為非常好,這一次才會被江師兄帶來昆侖的!”

    “哪有哪有……”阿玉姑娘的臉都紅透了,她連連擺手,“師父說我才剛剛摸著門道,才沒有常姑娘說得那么厲害……倒是白姑娘,當(dāng)日你給的護(hù)身符救了我一命,我真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謝你才好!”

    昔日的農(nóng)家少女匆匆忙忙低下頭來,向白飛鴻行了一禮。白飛鴻忙伸手去扶她,卻被對方抬起手臂阻攔了。

    “那時候你們?yōu)槲覀兇謇锍颂炷?,你救了我的命,之后又為我們報了仇,殺了那個叫雪盈川的大魔頭,你的恩情我一直都記在心里,從來沒有忘記過。”

    阿玉姑娘對著白飛鴻,恭恭敬敬地行完那個大禮,再抬起頭時,她眼中含著淚,面上卻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

    “當(dāng)時我沒來得及和你多說兩句話,這些年心里都不知道有多后悔。謝謝你,白姑娘。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白飛鴻一怔,面上也漸漸柔和了下來。

    “哪里的話?!彼兆“⒂窆媚锏氖郑拔也攀恰芨吲d你活下來了,還成為了劍修?!?/br>
    那至少證明,她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并不是無意義的。

    常晏晏瞇著眼睛打量著這一幕。

    換了任何一個場景,這都應(yīng)當(dāng)是一場感人至深的重逢,只是如今劍閣與昆侖墟關(guān)系頗為僵硬,白飛鴻與江天月之間又有些微妙的氛圍。便是認(rèn)出了那是曾經(jīng)與他們有過生死之交的阿玉姑娘,也不好在這種時候繼續(xù)敘舊。

    常晏晏笑起來,忽然松開白飛鴻的手臂,向前一步,不動聲色地隔開了二人。

    “好了好了?!背j剃倘魺o其事地將白飛鴻與一眾劍閣弟子隔得更開,“既然招呼也打過了,我就帶劍閣的弟子去他們落榻的地方了。”

    說到一半,她又忽然回過頭去,沖白飛鴻眨了眨眼睛。

    “對了,飛鴻jiejie,師母說要你今晚記得回去吃飯,她準(zhǔn)備了好酒好菜?!?/br>
    白飛鴻面色一僵,小心翼翼問道:“我娘親手做的?”

    “沒有的事。”常晏晏左右看看,湊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是師娘今天讓我去下面的酒樓里訂的席。是‘花月共春風(fēng)’,你記得嗎,我們偶爾會偷溜出去吃的那一家?!?/br>
    白飛鴻稍稍松了口氣:“那就好。”

    “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去吧。”林寶婺忽然插話進(jìn)來,她像是全然看不到常晏晏忽然暗下來的臉色一樣,沖白飛鴻挑了挑眉,“多兩雙筷子的事,你總不至于這么小氣吧?”

    白飛鴻一怔,而后失笑。

    “哪里的話?!彼c了點頭,“就像你說的,多兩雙筷子的事。”

    “那就好。”林寶婺抬起下巴,目光凌厲地看了常晏晏一眼,“對了,常師妹,我們也好久不見了,去那邊敘敘舊怎么樣?”

    常晏晏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她像是覺得有趣一樣,輕輕地笑了起來。

    “好啊?!?/br>
    “那我也冒昧打擾了?!绷盅┱諅?cè)過臉,對白飛鴻微笑。

    “怎么會。”白飛鴻也笑起來,“林閣主愿意來,當(dāng)真是蓬蓽生輝。我還有許多事要向你請教。”

    “這句客套話說得不錯。”林雪照拍了拍她的手,“繼續(xù)保持?!?/br>
    而另一邊,林寶婺握緊了常晏晏的手臂,將她硬拽到?jīng)]人的角落里,整個人擋在她面前,不讓她有逃脫的機(jī)會。

    “做什么這樣看著我?”常晏晏又笑起來,“我又不是林大小姐你的犯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寶婺死死盯著常晏晏,又向前逼近一步。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用什么表情看白飛鴻?”

    第163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修)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常晏晏聽了這句話, 反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和飛鴻jiejie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吧,林大小姐?”

    她不但沒有后退, 反倒笑著湊近林寶婺, 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倒映出對方的臉龐。

    被這樣注視著, 林寶婺恍惚有種自己正被蛇盯上的錯覺。

    常晏晏笑著, 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好似毒蛇的獠牙, 隨時會咬上林寶婺的咽喉。

    “我本來不想理你的, 可你偏又要自己送上來——林寶婺, 林大小姐,你覺不覺得自己管太多了嗎?”

    “常晏晏你又發(fā)什么瘋?”

    林寶婺一把攔住常晏晏沖她伸出來的手,腕上用力,將她推了回去,氣得過了頭, 她反倒也笑出來了。

    “我管得太多了?要不是為了白飛鴻, 誰稀罕管你?!彼芍j剃蹋抗饬鑵? “我是不在乎你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白飛鴻在乎。我也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蠢事, 不要對她出手,明白嗎?她不是應(yīng)該被你這種人拉進(jìn)泥里的對象?!?/br>
    常晏晏被推到墻上,手肘撞到了墻壁, 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只是抬起眼來看著林寶婺。她的頭發(fā)在方才的動作里被弄亂了, 她用另一只手挽起散亂的鬢發(fā),慢條斯理地別到耳后。

    “我這種人?”她緩緩重復(fù)了一遍林寶婺的話, 忽然嗤笑出聲,“林大小姐,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說這句話?”

    她稍稍挑起眉來,眼角眉梢的輕蔑之意如刀鋒刺向林寶婺。

    “說得好像你是我們什么人似的。該不會飛鴻jiejie給了你幾個好臉,你就真當(dāng)自己是她的朋友了吧?”

    她靠著墻,嗤嗤地笑了起來,全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要我提醒一下你都做過什么好事嗎,林大小姐?”

    林寶婺神色一僵,猛地提高了聲音:“這和我們現(xiàn)在在說的事情有關(guān)系?翻舊賬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當(dāng)然有意思?!?/br>
    常晏晏直起身,她生得嬌小,去看林寶婺的時候總要仰起頭,然而此刻,當(dāng)她逼近林寶婺的時候,卻是林寶婺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她看著林寶婺,眼睛亮得無比妖異,如同有毒火在燒。

    “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絕對不會消失?!彼袷窃趯α謱氭恼f,又像是在對自己說,“道個歉就什么都過去了,這世界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再說了,有的事就算你自己忘了,別人也會替你記著——牢牢記著?!?/br>
    她伸出手,纖細(xì)的指尖抵在林寶婺的心口,帶著叵測的笑意,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林大小姐,你不要忘記了,當(dāng)初傷她最厲害的人就是你。讓我想想,你當(dāng)初是怎么做的來著——對了對了,要不要讓我告訴飛鴻jiejie,最開始把她娘親的事泄露出去的人,就是你——”

    啪!

    常晏晏的臉猛地被抽歪過去。

    林寶婺兀自顫抖著,垂下的手指還在神經(jīng)質(zhì)地哆嗦著。她喘著氣瞪著常晏晏,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常晏晏歪著頭,停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撫上被打的半邊臉頰,擦去了嘴角的血痕。

    “早這樣不就好了?你本來就是這種人才對?!?/br>
    她嗤笑一聲。

    “現(xiàn)在才來裝好人也太遲了吧?”

    “你瘋了嗎?”林寶婺搖頭,“常晏晏,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

    常晏晏驀地沉默下來。

    原本尖銳得像刀一樣的少女沉默下來,大而黑的眼睛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微微恍惚起來。

    想要把看得到的東西全都?xì)У?,想要撕碎每一個靠近她的人,想要把時間停下來……想要在一切開始之前就結(jié)束一切……

    然而一切凝結(jié)在唇邊,只化作一抹扭曲的諷笑。

    “我能干什么?”

    她自嘲似的說。

    “只不過是想讓某個討人厭的大小姐離我遠(yuǎn)一點而已。”

    本是硝煙彌漫的暗處,此刻忽然變得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林寶婺定定地看著常晏晏的臉,半晌,忽然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冷笑。

    “是我犯蠢,居然會來問你這個問題?!?/br>
    她丟開常晏晏的衣領(lǐng),背過身去。常晏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失望之意。

    “你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再管你一次就算我犯·

    賤?!?/br>
    常晏晏卻沉默下來,只是凝視著林寶婺負(fù)氣離去的背影。

    右肩的蝶蠱再度如同灼燒一樣痛起來,常晏晏抬起手來,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肩膀,像是想要碾碎寄居在她血rou中的蝴蝶那樣,深深地、深深地、將手指抓進(jìn)rou里。

    “你知道嗎?”

    常晏晏忽然很輕很輕地笑了出來,她看著林寶婺。慢慢地說出了自己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真心話。

    “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起,我就很討厭你。”

    “……”

    林寶婺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