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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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xiàn)在也已箭在弦上,離荊白兩人的距離已不到一半,就差沒跑起來。或許是因為身體是紙人,白恒一覺得自己的腳步聲能控制得前所未有的輕,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可前方,眉清目朗、氣質(zhì)卻格外凜冽的青年仿佛心有所感,猛地回過頭來。 彎鉤似的新月高高掛在穹頂,灑下的光線淡薄而潔白,似水,似紗,像兩個人之間若有似無的一層霧。兩人在清寒的月光下遙遙對視。 幾乎同一時刻,凄涼的女聲高唱起來,響徹夜空。 “可憐我,陳三娘——” 第341章 陰緣線 荊白臨走前,時間緊迫,白恒一沒有時間詳細給他講自述到底是什么樣的。他只是告訴荊白,他會在感覺自述快要開始的時候出來。 因為一旦開始自述,就說明一切如同預(yù)料的發(fā)展,巷子這邊也不再需要他盯著戲臺。 他比劃著告訴荊白,對于自述會不會出現(xiàn),自己只有六七成把握。 如果自述沒有按預(yù)期出現(xiàn),他就只能先遠程盯著戲到底怎么演、演到哪兒。 當(dāng)然,如果真到了千鈞一發(fā)的時候,具體怎么cao作就得荊白隨機應(yīng)變、當(dāng)機立斷了。 這些事不必說,荊白也知道,白恒一只簡明扼要說了有關(guān)自述的關(guān)鍵信息。只是說完有幾成把握之后,他一邊示意“結(jié)束”,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雖然他過了很多副本,類型上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但是和戲曲深度接觸的只有那一個。雖然在副本的那幾天惡補了一些知識,但這畢竟是門藝術(shù),還是高度綜合的那種。 白恒一自覺對此遠遠談不上十分了解,只能說這是他的大概推測。 荊白聽完卻很平靜,輕輕點了點頭。他一貫鎮(zhèn)定自若,在這種緊急的關(guān)頭,就有種仿佛永恒不變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白恒一看他方寸絲毫未亂,心才算放下來了一些。 荊白原本準備走出去了,又回來把白恒一的手抓過來,在他手心飛快地寫了個字。 很簡單,很好辨認。 “信”。 荊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恒一。 他不會專門的手語,只是要表達自己的意思。 我相信你。 白恒一睫毛一顫,嘴唇輕輕動了動。他好像要說什么,最后又沒說出口,只是眼睛彎了起來。 那是個真心實意的、很燦爛的笑容。 荊白見他笑了,自覺意思已經(jīng)傳達到位,就轉(zhuǎn)過身要走出去。白恒一卻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握在掌中。 荊白沒有用力掙脫,只是奇怪地看向他,微微低頭,睜大眼睛表達自己的疑惑:還有什么話要說? 白恒一卻沒有再比劃,漆黑的雙目在昏昏的月色中凝視著他,笑著說:“我愛你。” 他眼神很認真,語氣卻很平淡,好像真是隨口說的一句話似的。說完就放開荊白的手,笑瞇瞇地做了個“去吧”的手勢。 他甚至得意洋洋地挑了一下眉。 神像當(dāng)然能聽到,但是聽就聽吧。這副本開局他都持證上崗了,談情說愛是他們兩個人的自由。他又沒拿大喇叭到處喊,誰讓這破玩意兒長個耳朵到處亂聽的? 白恒一現(xiàn)在的聽覺的確很靈敏,能聽見他說完,荊白很不明顯地輕輕吸了口氣,然后露出了一個好像要笑,又忍不住有一點生氣的表情。 荊白當(dāng)然知道他說的話是認真的,但既然說出聲來,顯然也有戲弄神像的意思。但他可沒有什么都被那種東西聽去的興趣。 整條巷子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他們站的巷口處有微弱的光。照得出地上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也叫他們能看清對方的模樣。 只有月光和對面的人看見,荊白在自己心臟的位置輕輕按了一下,指了指白恒一作為回應(yīng)。 同樣不是標準的手語,但對面是白恒一。他一定能明白。 荊白覺得他應(yīng)該確實看懂了,因為走出巷子之前,荊白看見他眉眼彎彎,笑容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明朗,像夏日的晴空。 荊白朝他揮了揮手。徹底走出小巷的那一刻,他清空了自己的大腦,飛快地走向羅意。 而現(xiàn)在,荊白隱隱有種感覺,時機已至。 他福至心靈地回過頭,意圖向白恒一確認,卻看見遠處的人影步履如飛,已經(jīng)越走越近。 白恒一知道他是想確認什么,正欲點頭,陳三娘凄涼高亢的聲音已經(jīng)響了起來,哀聲不絕,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可憐我,陳三娘,七歲父母喪——” 就是現(xiàn)在! 白恒一離祭臺背后還有一小段路,但他知道時間有限,不能耽擱,立刻對荊白做確認的手勢。 羅意的心從季彤被帶走開始就沒放下來過,來到戲臺背后之后,因為看不到前面的狀況,他更緊張了。雖然只有一只耳朵,但他沒有放過每一個動靜。 聽到后面有腳步聲向前,他想再問問荊白,是不是到時候了,發(fā)現(xiàn)荊白回頭,也跟著看過去。 果然,緊接著就聽見陳三娘的聲音。他心里一抽,還沒來得及看清白恒一的手勢,荊白已經(jīng)拍了拍他,示意按原計劃進行——去人群里,抓正在“自述”的那個陳三娘。 羅意用力點了點頭。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那么緊張過,如果他有顆心臟,此時一定像發(fā)瘋了一樣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