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35節(jié)
平駁領(lǐng)六扣三的收腰淺棕色馬甲,雪白絲質(zhì)襯衫,克拉巴特領(lǐng)結(jié)。 抬手撫平幾縷卷翹而稍顯失禮的烏發(fā),細薄的眼瞼微垂著,睜開時撐出的褶子恰到好處,如同一根弦的月亮。 安安靜靜地跟在宋家當(dāng)今一手遮天的家主身邊,因著兩人是毫無親緣的兄弟,長相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參與宴會的其余人,多半都和宋家有些生意往來,或者是希望能夠和宋家合作,指望著撿到人家的家族企業(yè)指縫里漏下的那么點好處。 宋氏兄弟,一個是真正血緣關(guān)系的私生子,一個是正式繼承宋家企業(yè)的養(yǎng)子,關(guān)系必然尷尬,打聽到一點點傳聞的人,私下原本都議論紛紛。 現(xiàn)在一看兄弟倆的關(guān)系好像又不像他們猜想的那般。 弟弟跟在兄長身邊,兄長也全然一副欣然提供羽翼保護的樣子,倒是兄友弟恭的畫面。 有人嘗試著說道:“有這樣弟弟想必乖巧省心吧,我們家的小子頑劣不堪,如果能有小少爺一半聽話就好了?!?/br> 宋秦搭在水鵲身上的手,大拇指緩緩摩挲單薄的肩胛,意味深長,“嗯,他是挺乖的?!?/br> 水鵲聽得臉頰微燙,都不好意思起來。 怎么回事? 宋秦是對他有什么濾鏡嗎? 他在劇情里的人設(shè)可是叫人頭疼攪得宋家不得安寧的壞弟弟。 這時候不知道外圍是誰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小少爺以后會便宜了哪個alpha,當(dāng)哥哥的想必舍不得……” 現(xiàn)場寂靜了一會兒。 宋秦看向說話者,直視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水鵲是alpha?!?/br> 那人領(lǐng)帶之上的喉結(jié)滾動,咽了下口水,訕笑說:“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可能是想找補一下措辭夸夸水鵲,但從世人普遍的對優(yōu)異alpha的評定標準中,完全找不到和對方相符的項目。 骨架小了,皮膚白了,也沒有威懾同類的肌rou。 如果不是宋秦說出真相,在場者都會以為這是宋家嬌養(yǎng)的omega。 怎么會是alpha呢? 孱弱的、不堪一折的。 這一圈的氣氛直轉(zhuǎn)而下。 宴會廳裝修是中古風(fēng),中世紀現(xiàn)代主義風(fēng)格,燈火輝煌。 淋滿奶油和蜂蜜的甜點在這樣的場合不值一文,鋪滿宴會廳的各個大小角落,新鮮的遠渡重洋空運過來的水果、花朵只是宴會的點綴,煎得滋滋冒油的羊小排,廚師熱火朝天烹飪的食物堆放在餐桌、餐車上,零星的沒幾個人光顧。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 所有的一切都是名利場的香氛,無關(guān)緊要又必須合理存在的調(diào)味品。 水鵲環(huán)顧四周,他也聽不懂這圈人談的什么生意,自己在這里格格不入。 宋秦注意到的小動作,低頭詢問:“有哪里不舒服?還是困了?” “我想出去透口氣,哥哥?!彼透议L出去見世面的小孩一般,必須牢牢跟著宋秦,否則就要給人拐走了,連簡單的離席也要先說一聲。 宋秦:“去吧?!?/br> 從摩肩擦踵、觥籌交錯的人群里穿越出去,宴會廳外庭內(nèi)是花叢,不知名的粉藍色花朵,有的點著紫色漸變,丘比特和不認識的西方神像落在水池中央,噴泉有規(guī)律地在不同色系的燈光中水花四濺。 夜幕垂降。 遠處的池塘邊比他更早來的站著有兩三個人,應(yīng)該也是受迫于長輩到這種場合因而無所適從的。 不是故意要聽的,只是他們也并沒有打算竊竊私語不讓旁人聽見,沒有任何壓低的音調(diào)帶著內(nèi)容傳過來。 “謝家要將重心搬回海城?” “對啊,他們唯一的繼承人就是這么打算的,謝家我們這輩就一個獨生子吧,當(dāng)然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你不記得他了?不過也是,小時候我們就擠不進他們?nèi)ψ印?/br> “很少一起玩吧,我沒印象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在大哥大姐后面混日子的選項c,他們繼承人都不帶我這種貨色玩的?!?/br> “但是我以前不是聽說那位大魔王逆反了去逐夢電競了嗎?把他爹都氣倒了?” “你的消息是不是幾年沒更新了……逐夢什么的說說而已,完了不還是得回來繼承家業(yè)。老天爺喂到嘴里的飯難道還舍得不吃嗎?” “他今天來了嗎?我依稀記得小時候謝宋兩位不是有次聚會上打架,最后鬧得兩家怪尷尬的?” “好多年沒見了吧,就算小時候是仇人,現(xiàn)在怎么樣也都成熟了,做事都為兩家聯(lián)手合作考慮了?!?/br> “以前不是還有傳言,如果宋家有omega就和謝家的訂娃娃親聯(lián)姻?” “……好扯。你從哪里聽來的?!?/br> “他們兩家體量這么大,根本不需要商業(yè)聯(lián)姻。如果真成了親家,我們這種小家族還能存活嗎?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去給大少爺們洗腳算了?!?/br> “那還真是老天有眼,兩家都只有alpha繼承人吧?!?/br> “誰知道呢,或許還有私生子,從外面接回來不就好了?” 噴泉猝然水花大了許多,冰涼涼的泉水濺到水鵲眼前,他在噴泉邊駐足了許久,一時間也沒反應(yīng)過來,連頭發(fā)都淋濕了一點,額前劉海沾濕后黏成一縷一縷的。 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嚇沒控制住發(fā)出聲響。 池塘邊的人注意到,齊齊轉(zhuǎn)頭向他那邊看過去。 偷聽別人說話還被當(dāng)場發(fā)現(xiàn)是一件相當(dāng)尷尬的事情。 雖然他也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這個庭院就這么點大的地方,又只有他們在,不控制音量聊天的話,就是整個花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水鵲心虛地背著手,厚底小皮鞋不自然地后撤步踢踢自己腳后跟。 那三個人面面相覷,打著哈哈離去了。 吸取前車之鑒,他們說話有意壓低了幾分音量,后面再說的什么水鵲聽不清晰了。 只有零碎的幾個詞語從晚風(fēng)里溜過來。 宋家、omega、聯(lián)姻。 沒從中得到有效的信息,水鵲踱著步子準備回到宴會廳。 剛走進去,就聽到遠遠的有人稱呼—— “曲少,幸會幸會?!?/br> 諂媚之聲,來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對著俊秀挺拔的beta,甚至還只是在少年與青年之間過渡的年紀。 畫面一時略顯滑稽。 那beta顯然是屬于青年才俊、矚目人物之列,鍍銀鏡框架在優(yōu)越的鼻梁處,吊燈投下的光影勾勒面部起伏。 是淡顏系,眉眼卻并不因此透出溫和,反而由于氣質(zhì)淡漠矜貴,他看起來倨傲、拒人千里。 但這是曲家一貫的做派,許多年前于黑白兩道之間的灰色地帶起家而遺留下來的。 沒有人情味。 這是在海城駐扎多年的許多家族對曲家給出的一致評價。 與慣會偽裝的宋家不同。 曲家人甚至不屑于做些尋常的表面功夫,他們有足夠的底蘊保證其他人總是有求于自己,故而總呈現(xiàn)出令人討厭的老派家族的高傲。 “曲九潮……?”水鵲下意識道出人名。 他說的太小聲,是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 遠處的人卻隔著香檳酒杯和層層禮服,遙遙向這邊望過來,視線一掃,和鷹鎖定獵物一樣死死盯著他。 眼神森然。 “別讓我抓到你。” 水鵲一下子就想起了對方在短信里的口吻。 高大的beta仍記得禮數(shù),但動作是rou眼可見的匆忙與敷衍,他口中說著抱歉、失陪,眼睛卻始終看向遠處。 讓出道路的眾人順著目光看過去。 在通往二樓的旋轉(zhuǎn)樓梯,扶手和墻一般高,只見到略過的烏黑發(fā)旋,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一樓是宴會廳,二樓多是茶水間和供客人短暫休憩的房間。 拐角的地方不留神撞上了端著盤子的侍者,深紅液體潑到地毯上、襯衫前襟,酒香沖鼻。 “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客人?!笔陶呋琶男卮〕鍪纸伈?,想要幫助行色匆匆的客人擦拭干凈。 水鵲管不了這么多了,畢竟也有他自己的責(zé)任在,“沒關(guān)系?!?/br> 侍者卻深感歉意,一定要將手絹布塞到他手里,無奈之下水鵲只好接過來,他著急地說:“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沒見過我?!?/br> 可能是被前情人糾纏不休的小少爺吧。 侍者想。 這樣的戲碼在宴會的場所隔三差五就會演一次。 但沒有哪個主人公有他剛才見到的那么漂亮。 水鵲進了最后的房間,二樓的房間幾乎都沒人,茶水間離得不遠,倒是隱隱有交談聲。 沙發(fā),茶幾,床鋪,干凈整潔,幾乎沒有能夠躲藏的地方。 他原地打轉(zhuǎn),六神無主地將自己塞進柜子里。 安靜得連來不及調(diào)整的呼吸聲都感到刺耳。 閉塞的空間,氧氣流通不暢,他又小心翼翼地拉開柜門的一絲小縫。 皮鞋一步步踏在地板上,聲音由遠及近,前幾個房間的房門一個個咔嚓擰開,柜門推拉時輕微的嘎吱響。 更近了。 水鵲緊張地捂住口鼻。 向來對危機十分敏感的直覺告訴他,被抓到的話就不是嘴巴痛這么簡單了,所以水鵲一對上曲九潮的視線就開始躲藏。 房門擰開,腳步走進來,水鵲再往里躲了躲,從縫里能看到投在地板上的高大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