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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91節(jié)

    水鵲蹲下來,好奇地看他:“齊郎,你眼周怎么青黑青黑的,昨夜沒睡嗎?”

    齊朝槿手上拔毛動作不停,看他過來,舀了木桶里一勺水,沖了沖雉雞的腥味。

    也不抬首看水鵲的眼睛。

    他語氣不咸不淡地說水鵲昨夜非要自己扇扇子,所以他一夜沒睡。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齊朝槿沒說,其實后半夜火繩熏過后,臥房的蚊子都沒了,只是他在扇風時,哪怕避開視線,余光也能看見水鵲那一身的嫩rou,尤其是有涼風,水鵲還翻身往他這邊湊。

    雪腮被枕席擠壓得有些許變形,唇rou也跟著擠出一絲縫吐息。

    又因著側(cè)躺的緣故,無袖的輕薄夏衣領(lǐng)口敞開,這人看起來瘦伶伶的,平平的雪白胸膛卻在月光當中堆出點微不可察的起伏,壓著手臂。

    齊朝槿余光一瞥,望著懸梁到天亮。

    水鵲睡一覺醒來,蚊子包都消了,當然不相信齊朝槿嘴里的說辭。

    他睡得這么好,哪里半夜逼著齊朝槿給自己扇扇子了?

    不要自己熬鷹怪到他頭上。

    齊朝槿處理完雉雞,去灶房的砧板上大刀切了兩半,一半用來煲湯,另一半留作中午晚上炒、燜都來一遍。

    早上還是容易入口的粥米薄餅。

    他換了身衣服,沒了身上雞血的那股味道,才好到長州縣里去,水鵲念著昨天齊朝槿帶回來的冰雪冷元子,要跟著他去。

    齊朝槿也就由著他,就是過當初那條河的時候需得攙水鵲一把,免得他又落到水里去。

    一從西南門進到長州縣里,街頭就是糖水攤。

    前朝禁止私人藏冰,冰商想要夏日里賣冰需得先向官府交高昂租賃冰窖的費用,成本過高,世人都道夏冰貴如金,百姓們一問冰價就紛紛散了。

    但改朝換代到大融朝,夏冰市場化三十余年,消夏食品紛紛涌現(xiàn),光是長州縣就有冰窖十二座。

    簡易雨蓬一搭,流動糖水攤街頭巷尾都是。

    金橘雪泡,間道糖荔枝,砂糖綠豆,生淹水木瓜……

    水鵲坐在攤子的小木桌前喝了一碗冷元子,又來了碗金橘雪泡,再想試試別的時,齊朝槿說什么也不讓他吃了。

    齊朝槿在桌上留下十五文錢,皺著眉將他扯走:“當心肚子疼。”

    糖水攤的老板笑瞇瞇的,手背布滿皺紋,把銅錢挪入衣袋里:“二位郎君,改日再來光顧??!”

    齊朝槿帶著他走街串巷,到長州縣另一邊坊市的扇鋪上工,鋪子老板和齊朝槿認識多年,關(guān)系好,對他帶著人來上工也沒什么意見。

    他作畫的時候,水鵲就只能干看著。

    他只在第一個世界的高中藝術(shù)課上接觸過毛筆,最多學(xué)了點握筆姿勢糊弄老師,到了這純正的古代,看都看不明白齊朝槿怎么提著筆揮揮幾畫,竹叢假山嶙石就躍然紙上了。

    水鵲顧著看畫,沒留心齊朝槿在他認真的視線里不自覺僵直的脊背。

    “齊二,倒是巧遇?!?/br>
    笑意吟吟的年輕男聲,語氣里不乏揶揄,停在鋪子門面前頭。

    水鵲聽到聲音抬頭去看。

    是個著暗云紋藍羅長衫的青年,一看便知就是讀書人,搖著把折扇,那扇面料子也是極好的,夾以綾羅。

    難不成是齊朝槿的同窗?水鵲猜測。

    齊朝槿淡淡瞥了青年一眼,道一聲:“崔三公子,確實巧?!?/br>
    系統(tǒng)77號給水鵲介紹了一下劇情中有提及對方的資料。

    崔時信,京城崔家行三,前頭一個崔大公子和崔二娘,都已成家了,只他一個小兒子,五年前跟著退到長州縣當知縣的崔父到這邊念書。

    和齊朝槿是西江書院的同窗,兩人年齡相仿,一同參加的院試,齊朝槿是頭名案首,崔時信給他壓了一頭,因此多有不服氣。

    他也就是聽另一個同窗鄧倉說齊朝槿似是近日拮據(jù),在南坊市這邊的扇鋪作畫,順路過來瞧上一眼。

    雖說崔時信自認做不到圣人的地步,但倒不至于真有以對方家境貧寒而取樂的心思。

    他目光一掃齊朝槿的身邊人,手中折扇停頓。

    崔時信的眉骨優(yōu)越,神采英拔,劍眉下壓著雙漆黑的鳳眼,定定瞧了水鵲一會兒,“齊二,這位是……?”

    怎么這樣白?

    這是敷了粉?

    崔時信是京城長大的,父親的同僚,那些士大夫多有些敷粉風俗,追求俊美之風,崔時信多少有點惡感,尤其是有些到崔家做客的長輩,笑起來皮皺皺的,粉簌簌地掉。

    是他童年的一大陰影。

    不過,怎么沒看出來眼前人敷粉的痕跡?

    臉上嫩生生的,比擦了粉還白。

    他盯著人直勾勾的,目光將近要稱上一聲冒犯。

    齊朝槿蹙起眉頭,擱筆清脆地響,“我的遠房表弟,水鵲,家中父母遇難,投奔我家而來?!?/br>
    就齊家那破落的院子……?

    有什么值當投靠的嗎?

    崔時信沒說出聲。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京城世家的骨子里還是大多瞧不上像齊朝槿這樣的寒門子弟。

    水鵲看了看齊朝槿,又瞄了瞄崔時信,頷首致意,老老實實地打了聲招呼,“崔三公子,幸會?!?/br>
    崔三更是眼神怪異地瞟他一眼。

    怎的說話比這一帶吳儂軟語還軟和……

    日市快開了,這邊坊市的人流漸漸多起來,崔時信無意再駐留下去,不再打擾他們兩個。

    接連兩日團扇都在開市沒多久兜售一空,鋪子老板爽快地給齊朝槿多結(jié)了些書畫費,半日下來到手了五百文。

    齊朝槿今日特地還多帶了幾串銅錢出來。

    水鵲這兩天就之前一件買的花紗長衫和一件最初77號給他的素色涼衫換著穿,齊朝槿是要帶他去成衣鋪再買一套新衣裳。

    77號讓水鵲快挑最貴的選,最好再和男主耍耍脾氣,好展現(xiàn)角色愛慕虛榮的本性。

    這是南市最大的成衣鋪,鋪面兩側(cè)都是衣裳,上面似乎還有一層樓,水鵲看花了眼,他對面料手藝沒有了解,只能辨認麻質(zhì)的衣衫,但這家店連葛麻衫都不賣,說明價格應(yīng)當都不低。

    水鵲看得暈暈的,忙問77號:【哪、哪個是最貴的?】

    【宿主等一下,77讓輔助程序計算!】

    77號話音剛落。

    監(jiān)察者說:【挑左邊第三件,你穿好看?!?/br>
    水鵲依言,扯了扯齊朝槿的袖子,指著那件羅衫,“齊郎,我想要這件?!?/br>
    鋪子的伙計走上來,喜笑顏開,夸的天花亂墜。

    先說什么香色緙絲工藝,又說什么四合團鶴鹿同春紋,最后說料子還是青州來的軟煙羅……

    水鵲聽暈了。

    伙計笑道:“小郎君你若是要買,十貫錢請穿去?!?/br>
    十貫錢……十貫錢是多少?

    水鵲緩慢眨了眨眼。

    一千錢進一貫,十貫錢竟要一萬文……

    他小心翼翼抬眼瞥了齊朝槿的神色,淡淡的,好似沒什么變化。

    水鵲謹遵人設(shè),拉了齊朝槿的手。

    “齊郎……你覺得我穿那件好看嗎?”

    水鵲問他,發(fā)覺外頭夏日炎炎,齊朝槿的手掌卻是冰冰涼涼的。

    齊朝槿輕輕拍了拍水鵲的手,垂首認真道:“好看。”

    他再去看那軟煙羅的長衫,清凌凌的淡聲:“顏色紋樣都襯你?!?/br>
    翻滾的情緒斂入眼底,齊朝槿還是說:“只不過現(xiàn)下錢不夠,你再挑一件,如何?”

    伙計一聽他這么說,才分神去留意這玉面小郎君的同伴。

    只見齊朝槿長身玉立,鶴骨松姿,一瞧就知道是飽腹詩書的……窮書生。

    伙計暗瞟了一眼他那身褐麻衫,和整間鋪面格格不入。

    小郎君一副好相貌,身嬌rou貴,難不成真和這窮書生結(jié)了親?

    監(jiān)察者無情嘆道:【唉,山雞哪能配鳳凰?!?/br>
    水鵲抿抿唇,不挑衣服了,從平鋪的桌臺上挑了匹雪青色小綾。

    伙計惋惜,撇撇嘴,“這匹綾,小郎君一貫六百文拿去好了。”

    這是最次等的綾,就是好些的中等綾都得一匹兩貫五百文,上等綾更是一匹五貫。

    水鵲對齊朝槿說:“齊郎買這匹回去給我做衣衫吧,能做兩身……”

    齊朝槿的瞳色是遺傳自齊母那般的漆黑,他半闔眼,藏在袖中的手捏緊了銅錢,“好?!?/br>
    【真是好心軟的小菩薩?!?/br>
    齊朝槿家中留了一貫錢,身上帶了一貫五百,加上今日的書畫費,堪堪兩貫錢。

    余下四百文。

    抱了一匹小綾,帶著去壩子橋的日市買了小蔥、花椒和白酒,回去能做酒燜雞。

    他們前腳方走,二樓信步下來一位藍羅長衫公子。

    折扇收起,一端指向水鵲最初選中的軟煙羅長衫,“十兩銀,送到我家去?!?/br>
    十貫錢也就值崔時信在京城高樓酒館的一頓酒飯。

    他不知怎么想的,那衣衫不合他的身量,一觀便知道若是換做齊朝槿的表弟必然合身。

    他也沒打算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