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99節(jié)
崔時信對答案滿意了,不出所料。 “過來,請你吃飯?!彼姓行∝埶频?,哄水鵲過來他旁邊的位子坐下,折扇扇骨敲了敲八仙桌的桌沿,“齊二就只能給你一百文,怎么養(yǎng)你呢?” 水鵲不說話了。 真好,上個樓人家就請他吃飯。 還省了一百文。 自認(rèn)為勝了齊朝槿一籌,崔時信高興了,提起葫蘆形的白釉執(zhí)壺,問他:“喝酒嗎?” 他就想往酒盞里倒去,水鵲摁住他的手,搖搖頭,“不喝的。”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個世界喝了點果酒就熏了。 雖然說古代的酒度數(shù)沒有現(xiàn)代高,但是水鵲不打算輕易嘗試了。 崔時信聳聳肩,放下了執(zhí)壺,“我還以為你清早喝了酒,竟然敢推聶山長的輪椅。” 他們講堂稱呼聶修遠(yuǎn)為先生,主要是由于對方當(dāng)堂授課,平日里多是稱呼聶山長,他是西江書院的院長,是最主要的講學(xué)老師,同時也統(tǒng)攬行政。 水鵲不明白:“為什么不敢……?” 鄧倉等人知道他是初來乍到,但是沒想到他連聶修遠(yuǎn)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幾人當(dāng)中的文向竹算得上最為推崇聶山長,神色欽羨地同水鵲解釋:“聶山長是建元二十六年的狀元,當(dāng)時他才十七歲,是大融最為年輕的狀元郎,后來年僅二十四官拜文淵閣大學(xué)士,說是青霄直上也不為過……” 當(dāng)下是平武元年,建元二十六年時十七歲的狀元……這樣算起來,聶先生已然而立了。 水鵲不喝酒,崔時信就給他倒了盞茶,“不過可惜,天潢貴胄相殘殺,聶山長沒多久就遭小人暗算,廢了一雙腿,接著被人構(gòu)陷結(jié)黨營私而下獄?!?/br> “五年前就掛冠而去,退到西江書院潛心治學(xué)了?!?/br> 有聶修遠(yuǎn)的例子在,崔大又升遷禮部員外郎,崔父生怕他和大兒子都在朝中做官遭上頭的人忌憚,也是為了使崔氏遠(yuǎn)離當(dāng)時危機(jī)四伏的奪位之爭,自書退到長州縣當(dāng)一個小小縣令。 “原來是這樣……”水鵲淺啜著茶水,方始了解了聶修遠(yuǎn)的事情。 鄧倉接著說清楚:“所以,不能行走是先生的心結(jié),也是避諱,他平日不讓旁人推他?!?/br> 那他豈不是一日犯了兩個禁忌? 水鵲眨了眨眼。 一是強(qiáng)行推了聶修遠(yuǎn)的輪椅,二是上課打瞌睡…… 怎么想都是在人家雷區(qū)蹦跶。 好在聶修遠(yuǎn)是山長,平時日子里忙,三日方講一堂課。 水鵲中午吃得茶足飯飽,那家酒樓的三鮮筍炒鵪子特別好吃,聽說大廚子的師叔祖從前是御膳房的,這道菜算得上是皇家玉食。 他吃得太飽了,就犯困,犯困就忍不住腦袋一點一點的,但是講席的先生已然是個白胡須老者,眼睛昏花,自顧自地講學(xué),也不在意底下的人什么狀態(tài)。 西江書院六日一休,第一個休息日正好碰上了七月七。 水鵲跟著書院的作息跑了六日,休息日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齊朝槿本來想和他到縣里走一走,見他沒睡醒,就自己上了長州縣,在油糧鋪買了糖和面回來,制糖漿、和面,纏繞成麻繩結(jié)的形狀,放在油鍋里煎炸,直到酥脆撈出,就做成了七夕巧果。 中途給水鵲做了碗雞絲面作午餐。 天色已晚,齊朝槿在院中布置祭拜的供桌,便讓水鵲送一食盒巧果到劉大娘子家去。 他從長州縣回來的時候,劉大娘子遇見他,送了幾個梨子。 鄰里兩家時常相互往來,逢節(jié)日送些瓜果點心是常有的事。 “嗯嗯?!彼o提著竹篾藤編的食盒出門去了,劉大娘子家就在屋后沒多遠(yuǎn),只隔了條小溪和一叢芭蕉的。 虎子在竹門外踢毽子,見他來了可興奮,一邊喊院子里的娘親,一邊往他這里來。 水鵲摸了摸他扎著一頭小辮的腦袋。 劉大娘子適時迎出來,掩著嘴巴笑道:“哎呦,小水郎君,來就來了,怎么還提東西過來呢?” 水鵲揭開食盒的蓋子,“是齊郎做的巧果,你們嘗嘗?!?/br> 劉大娘子接過去,連聲謝了謝,到灶房里把巧果裝在碗盆里,提著空的食盒出來還給水鵲。 他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劉大娘子的手指甲,“這是……?” 指甲蓋紅紅的。 “噢噢,這不是七月七到了,我正搗鳳仙花染紅指甲呢?!眲⒋竽镒有Γ耙粫航o虎子也染,小孩子染無名指和小拇指,相傳染紅的顏色留到了春節(jié),使老人家看了就能目明,不老眼昏花。” 大融江南一帶的習(xí)俗,七夕染紅指甲,比之前朝風(fēng)氣開放,男女皆有染指甲的,不過還是女子居多一些。 小孩子就沒什么講究了。 劉大娘子看水鵲好奇地盯著,便哄道:“小水郎君是不是也想試試?來吧來吧,大娘家搗的鳳仙花汁多了,正愁浪費(fèi)?!?/br> 水鵲只想玩一下,于是劉大娘子就給他染了無名指和小拇指。 鳳仙花汁是混入了零星明礬的,染了指甲再用布帛纏好。 “好了,過一夜就固定顏色了?!眲⒋竽镒铀砷_他的手,“如果想顏色再深紅一些,固定得再久一些,就得再來三四次?!?/br> 水鵲點點頭。 但他就是貪玩試一試,還是不多染了,方便之后洗滌的好。 齊朝槿小時候齊母也給他玩過,所以見水鵲回來手指纏了四指布帛,并沒有覺得奇怪,就沒問起。 兩人在院落里用瓜果祭拜了牛郎織女星,夜色深了吃完晚飯,在院里半躺在榻上,看看天河,齊朝槿還得給水鵲拍拍扇子,即便這樣,還有些秋天的蚊子,水鵲被咬了一口,手背上一個紅色的小包,不愿意再待,就要回屋子睡覺了。 …… 新的七日,還得跟著齊朝槿去書院。 水鵲坐不住了。 書院沒有規(guī)矩要求旁聽生一定不能逃課。 對于社會旁聽者,書院沒有食宿補(bǔ)貼,因此管理說得上是寬松。 早上第一堂課下了,聶修遠(yuǎn)剛剛出去沒多久,水鵲就要偷偷溜走。 齊朝槿見他清晨吃的少,知道他要逃課,于是便給了水鵲三十文錢讓他到外頭買東西吃。 他揣著袖中的三十文,高高興興往書院外去了。 穿過重重疊疊的假山、小橋,從二門跨出去。 走至前門,一匹雨鬣霜蹄的高頭駿馬,始料不及地迎面沖進(jìn)來! 駿馬上的男子沒想到這時辰有人出書院來,猛然地一扯韁繩,馬嘶聲陣陣。 馬高揚(yáng)蹄子的陰影罩在水鵲前方,嚇得他后坐到地上。 好在安然無恙,馬匹守勢及時,蹄子穩(wěn)穩(wěn)落地。 玄衣男子動作利落,行云流水般翻身下馬。 水鵲見到他眼角有一道疤。 魏琰伸出手去。 水鵲驚魂未定,搭上他的手要起來。 結(jié)果對方眉峰一挑,臉色驟然變了,“怎么是個姑娘家?” 魏琰下馬時匆匆一瞥,只覺得這個郎君怪白嫩的,手這么一搭,比他小了一截不說,無名指和小尾指染得紅紅。 男女授受不親,魏琰是個頭腦固執(zhí)的,行動也沖動,念頭一冒就收回了手。 水鵲剛搭著他手起身到一半。 他這下一松手,就害人又摔了個屁股墩兒。 第60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9) 好在兩次坐下去的地方都是草地,而非河卵石小徑,但即便如此,到底還是地面,水鵲屁股摔得鈍鈍的痛,他體膚生來就嫩,這么幾個世界都給人好好哄著護(hù)著,養(yǎng)得本來就有的三分嬌氣都成了七分。 當(dāng)即嘴角好似掛得住油瓶,怏怏不樂,眼眶硬是疼出了一圈紅。 魏琰腦子才轉(zhuǎn)過彎來,大融雖說女子也可以上學(xué),但都是學(xué)在女子學(xué)堂、女子書院,不與男子在一處上課。 西江書院招收的分明都是男子。 他再仔細(xì)去瞧地上的小郎君,茶眸似一泓秋水,眉細(xì)細(xì)如弦月,抬眼慍怒地盯著他時,眼睛蒙著層層疊疊的水汽,霧蒙蒙的,就好像魏琰給了他天大的氣受。 水鵲生氣了,“你才是姑娘!書院附近不可縱馬,你不知道嗎?” 他就沒見過這么過分的人,不守規(guī)矩,嚇著他不說,還害他摔了兩次屁股墩兒。 魏琰一時間沒答話。 連發(fā)脾氣時尾音語調(diào)還是輕軟的,半點氣勢都無,不像他爹罵人仿佛能把房梁震下來。 而且,怎么、怎么這么白? 長得這般漂亮,真不是個姑娘家? 魏琰的視線狐疑地往水鵲的胸口看,停頓了兩秒。 平平的。 他松了一口氣。 魏琰渾如刷漆的兩彎眉壓著雙朗目,動作大咧咧地?fù)狭藫项^,年壯氣銳的長相透現(xiàn)在露出兩分傻氣來。 一身玄色斗牛補(bǔ)青蟒袍,改了類似騎裝的窄袖束口,再伸出手來去牽水鵲。 他解釋道:“對不住啊小兄弟,我看你手指染了鳳仙花汁,還以為你是姑娘呢,方才松手真不是有心害你摔的?!?/br> 罵人都輕輕軟軟的小郎君,氣急了就一口咬到魏琰的左手上。 恰恰是虎口。 魏琰平日挽弓搭箭,百步穿楊是自小在軍中練出來的,因此持弓手的虎口結(jié)了厚厚的老繭。 咬也咬不破,還給水鵲硌著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