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漂亮炮灰是小可憐、搶回白月光雌君后、真少爺被偏執(zhí)假少爺纏上了、穿越后,被病嬌城主強(qiáng)制愛、咸魚被全家偷聽心聲后[八零]、[蟲族]和帝國元帥結(jié)婚后我只想躺平、綠茶女友、我是異界登錄器、假裝是個boss、反派被覺醒意識的主角盯上后
陸權(quán)的眼睛頓時又紅了,陸棋緊緊皺起眉,一時不理解陸隱的意圖。 而陸隱也并非要他理解,只是自顧自說下去:“距離高維降臨至多還剩半月不到,可我的大限到了?!婶斔怪邸芫然钏械蛄愕纳?,卻無法讓我多活哪怕一個小時,玩弄時間的人,最終也會被時間玩弄——這或許,就是人類不能抗衡的因果規(guī)律?!?/br> 陸棋冷冰冰道:“您大可放心休息,政務(wù)就托付給皇兄,反正他向來優(yōu)異,又是您一手帶大,絕不會壞了您多年打下的根基。” 陸隱對他一笑:“你以為我在擔(dān)心政務(wù)?” 陸棋反問:“不然您是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今后我們對皇兄不敬嗎?” 陸隱更是大笑起來。 他笑得眼角都出現(xiàn)淚花,忽然伸出手,手掌向上,對陸棋招了招。 陸棋猛地僵住,好半天無法反應(yīng),還是陸權(quán)拉過他的手,放到陸隱的掌上。 那只手冰冷得就像一具尸體。 明明笑得那么開懷,那么生機(jī)蓬勃,可是入手的觸感、溫度,都已經(jīng)和病入膏肓的瀕死之人無異。 陸棋終于變了臉色,遲遲不再開口。 這還是他記憶中第一次握上父皇的手。 陸權(quán)是長子,他甚至能享受父皇的懷抱; 陸梔是長女,她也可以肆意撒歡; 陸梓有荷魯斯之眼,她從小就是父皇寵愛的女兒; 陸桉、陸梧、陸桐、陸槿、陸枚…… 要么出自正宮,要么是女兒,要么就是荷魯斯之眼——總之所有人都有享受寵愛的權(quán)利,哪怕只是須臾的溫存,陸隱也偶爾會多給他們一兩次眼神。 只有陸棋不會。 母親只是情婦。 異能更是平庸。 哪怕精通一點(diǎn)文化策略,也是長年屈居陸權(quán)之下,武藝騎射則是連陸枚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 他是那么清楚自己的平凡,以至于都不敢向陸隱請求一次親近。 陸棋久久說不出話,只是感受著陸隱握他的手,力道不大,卻讓他感到窒息般的壓力,竟然甘愿沉溺。 “別再和我慪氣了?!标戨[說,“小七,爸爸從前犯過很多錯誤,可以對任何人狡辯,但對于你,我的確是個毫不稱職的父親?!?/br> 陸棋呼吸微窒,低聲說:“為什么要在現(xiàn)在說這種話呢?” “你不想聽?——可是,我畢竟欠你一次道歉,死到臨頭還不肯說,要到何時再對你說呢?” 陸棋覺得此刻的陸隱詭異極了。 這絕對不是他的父皇,或許陸隱會對陸權(quán)、對陸枚說這些話,但絕不可能對他說。 對他說,能有什么好處呢? 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像陸梧那樣帶來厲害的治療類異能者;不能像陸枚那樣牽制住林逾這個人間殺器;更不能像陸權(quán),從此登臨帝位,繼續(xù)父皇的偉業(yè)…… 偉業(yè)? 帝國的騙局已經(jīng)崩潰,他們還有未來,還有偉業(yè)嗎? 陸棋猛地抽回手,冷冷說:“您想叫我輔佐皇兄?恕我直言,父皇,這么多人不是任由你我揉圓搓扁的蠢蛋,索菲婭夫人既然公開了真相,我們的生死造化就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陸隱定定地看他,眼中竟有些許哀傷。 陸棋忽然就說不下去了,他閉上嘴,別過臉,不愿再和陸隱對視。 “小七,帝國的泡沫已經(jīng)破了,無論是你還是你皇兄,都難以再做什么皇帝?!?/br> 陸隱長嘆一聲:“我既然和你們用‘你我’相稱,你們也就別再說什么‘父皇’、‘兒臣’、‘皇兄’,今日我們都只是尋常百姓,除了一個纏綿病榻的老父之外,我已什么都不是了?!?/br> 陸棋咬咬牙,仍然沒有回應(yīng)。 陸隱則看向窗外,從他的角度,僅僅能看見烏壓壓的紅天,雷電風(fēng)暴都在濃云中醞釀。 天幕像潑血似的紅,索菲婭沒有帶兵逼宮,而是將大半兵力都投入到救災(zāi),陸隱就知道,這或許是索菲婭為人父母僅存的一點(diǎn)惻隱之心。 她有太多話想說給她的兒子,可惜都是為時晚矣。 他也有很多話想說給他的兒女。 但他的兒女現(xiàn)在并不想聽。 陸隱嘆得更長。 “我沒辦法留給你們皇位和帝國,我能留給你們的只有哭嚎慘叫的同胞、破碎沉淪的山河……這才是我想要再多活幾天的原因,這才是我不能釋懷的遺憾。 “如果給我更多時間,我也想把這一切做得更好。可是你們的爸爸才能有限,渾渾噩噩到了現(xiàn)在,竟然也只好把這些磨難托付你們?!?/br> 陸棋咬得越來越緊,口腔里彌漫著鐵銹似的腥味。 陸權(quán)早已泣不成聲,哭得弓腰含胸,再也不見平日身為王儲的儀態(tài)和體面。 陸隱久久看著天幕:“真想和該死的入侵者決一死戰(zhàn)。不靠諾亞,也不靠林逾,僅靠人類自己……要是能再多點(diǎn)時間該多好啊?!?/br> 陸棋豁然站了起來,不再理會陸權(quán)的呼喚,兀自拉開珠簾,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宮官被他沖撞到一邊,瑟瑟不敢言語,等他沖出宮殿、沖下臺階,紅水帶來的腐臭味甚至涌入王宮,好像借著嫌惡這股惡臭的名義,陸棋才終于能蹲下抱膝,不由自主地痛哭起來。 他的哭聲近似一種發(fā)泄的慘叫,所有守衛(wèi)都沉默,只有遠(yuǎn)遠(yuǎn)跑來的陸槿驚呼著喊:“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