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被偷聽的第一百一十八章

    牽扯到文物回流, 還是得找陳等興。

    顧金水打了一通電話告訴陳等興后，他很是激動(dòng)，在電話那頭道：“小顧, 你可辦了一件大好事，明天, 我明天就帶人去接這些文物?！?/br>
    顧金水跟他約定了時(shí)間。

    第二天早上，他跟陳等興, 還有文物局、博物館、白教授等人親自去碼頭把那些箱子小心翼翼地送回到文物局。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撬開蓋子，里面的文物一件件取出來，擺在院子里。

    商周青銅器、唐朝彩陶、元青花、明汝窯……

    甚至還有上古時(shí)期的古劍、化石，不一而足。

    所有的文物都保存的極好, 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在這一瞬間, 幾十年的歲月仿佛匆匆流過, 顧金水恍惚間仿佛瞧見一個(gè)老者，手捧著一個(gè)個(gè)文物, 臉上滿是凝重的神色。

    “這、這些都是一級(jí)文物！”

    陳等興的眼力不必說, 只他匆匆看過幾樣，就激動(dòng)得面紅耳赤，抓著顧金水的手, “小顧, 這山本先生干了一件大好事啊，咱們可得表彰他，不能讓好人吃虧。”

    顧金水笑著搖頭，神色惘然, “山本先生說了，他不想表功, 何況他覺得他于心有愧，做這些不過是分內(nèi)之事，并不想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所有人都知道?！?/br>
    陳等興等人聽見這番話，嘆息一口氣，對(duì)那山本先生越發(fā)敬佩。

    陳等興道：“人跟人之間還是不同的，用那位的話來說，全世界中國人民與日本人民是一致的，只有一個(gè)敵人，就是日本軍國主義與中國的民族敗類！【1】?！?/br>
    白教授深感贊同。

    “是啊，山本先生不想居功，但咱們也不能抹去他的功勞，他既然把這些文物捐贈(zèng)給咱們國家，那不如咱們文物局上留下他的名字，也好叫后人知道，這些文物是怎么得來的。”

    陳等興等人商議過后，都覺得這主意好。

    既沒有讓好人受委屈，也算是全了山本先生的想法。

    文物局的工作人員去找來了照相機(jī)。

    所有的人跟文物合拍了一張照片，在照片下面，留下一行字——1990年6月12日日本國際友人山本先生捐贈(zèng)。

    照片幾日后沖洗了，顧金水特地多洗了一張，寄回去給山本教授的管家，他想著，山本先生或許會(huì)高興看到東西已經(jīng)完璧歸趙。

    顧銀星懷著孕，本就心腸軟，聽說這些事后，更是哭的眼淚嘩嘩的。

    她一雙眼睛腫的跟爛桃似的：“哥，這山本先生也太可憐了，要是這癌癥能早點(diǎn)兒發(fā)現(xiàn)就好了?！?/br>
    “這誰能事先想得到?！?/br>
    何春蓮拿帕子給她擦眼淚，道：“你現(xiàn)在大著肚子，可不敢這么哭，趕緊收了眼淚。”

    顧銀星啜泣著拿過帕子，“我這就是哭一會(huì)兒，一會(huì)兒就好了?！?/br>
    她說了半天話，一回頭卻見她哥撐著下巴，在那看著墻壁出神，不由得沒好氣地拍了下顧金水的胳膊，“哥，你聽沒聽我跟你說話?！?/br>
    “聽著呢，是，媽說得對(duì)，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可不能哭太多，不然以后生個(gè)夜哭郎，我看你跟嚴(yán)韌怎么辦？”

    顧金水有意岔開話題，笑著說道。

    顧銀星越發(fā)沒好氣，氣得拿手給了顧金水幾拳頭，顧金水趕緊躲閃，跑進(jìn)廚房拿了一盒早上何春蓮包的生餃子，匆匆就出門了，“媽，你跟meimei慢慢聊，我找我?guī)煾溉??！?/br>
    “誒，哥你急著走干嘛啊，還有話沒問你明白呢?！?/br>
    顧銀星見顧金水人都要跑了，站起身來喊，也來不及，只好氣得跺腳。

    顧金水出了家，才算是松了口氣。

    山本先生的事實(shí)在太沉重了，這些日子他天天想這事，都覺得心里怪過意不去，自己先前不應(yīng)該對(duì)人家那么橫。

    而且，一想到山本先生的事，顧金水就想到自己師父。

    席瀚住的院子走幾步路就到，顧金水見大門開著，敲了敲門，喊了聲師父這才走進(jìn)去。

    老爺子在書房里練字呢，臨的帖子是文徵明的。

    一手好行書清雅風(fēng)骨，只是字里行間頗有頓意，叫人不禁惋惜，美玉微瑕。

    “師父，好字啊，這琵琶行寫的真好！”

    等席瀚練完字，顧金水這才笑嘻嘻地?cái)Q了手巾把子遞過去，老爺子接過毛巾，擦干手上的墨跡，道：“少拍馬屁，你這過來干嘛，好不容易從外面回來，不去店里瞧瞧。”

    “昨兒個(gè)瞧過了，店里什么都好。”

    顧金水獻(xiàn)寶似的，拿起飯盒，“我媽早上包了酸菜餡的餃子，我知道您愛吃，特地給您帶來，您這還沒吃午飯吧，我給您下餃子去。”

    老爺子嗯了一聲，唇角露出些笑意。

    酸菜豬rou餡餃子熱氣騰騰，汁水飽滿，就著醋吃，饒是老爺子這等不好口腹之欲的，都足足吃了十二個(gè)才放下筷子。

    顧金水又殷勤地給老爺子倒了一杯米酒。

    老爺子狐疑地看他，接過二兩的小酒杯，啜了一口，問道：“你這有事就直說，別來這些彎彎繞繞的?！?/br>
    顧金水嘿嘿笑道：“師父，我也沒想彎彎繞繞，是有件事，先前我不是跟您說過那山本先生的事嗎？”

    “嗯，那倒是條漢子?！?/br>
    席瀚眼里露出幾分贊賞。

    顧金水笑著給老爺子斟滿酒，“我也是這么想，然后我就想到您的事來了，那個(gè)林大海作惡多端，欺師滅祖，我作為您的關(guān)門弟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幫您找到這個(gè)人，替您討回公道！”

    席瀚手上微抖，他看向顧金水，一雙老得凹陷下去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水光，隨后低下頭去，像是抬手擦了下眼角，“你有這心就夠了，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這人?！?/br>
    “師父，您就說您信不信得過我？”

    顧金水抓著席瀚的手，“您教我吃飯的本事，我這些年也沒能孝敬您什么好東西，就這件事，我總得給您辦了吧！”

    顧金水知道，席瀚心里一直惦記這事，只是從不主動(dòng)開口，但老爺子都這把歲數(shù)了，倘若不去找到那個(gè)叛徒，不幫老爺子出這口氣，只怕老爺子將來，死也不瞑目。

    席瀚嘴唇抖了抖。

    他看向顧金水，半晌只顫抖著聲音道：“好，我席瀚這輩子收了你這個(gè)徒弟，也算是沒白活！”

    席老爺子作為曾經(jīng)古董店的大掌柜。

    家底是非常可觀的，古玩這行講究的是眼力，眼力好，便能夠撿漏，一夜暴富；眼力不好，縱然有萬貫家財(cái)，也保不齊買了一屋子的瞎活。

    但老爺子的性格本就不是貪婪之人，素來抱著寧要仙桃一顆，不吃爛杏一筐的心態(tài)，因此家里的藏品都是珍品中的珍品，諸如商周青銅斛，這個(gè)文物的造型可以說是從商周到明清花斛的祖宗，幾乎每朝每代都要模仿這個(gè)造型仿造。

    如此可見這商周青銅斛有多么價(jià)值連城，毫不夸張的說，這一件東西有價(jià)無市。

    除此之外，還有宋代龍紐熏爐、乾隆年間御制古月軒琺瑯彩內(nèi)佛手果子外花石紋提詩碗。

    “師父，您連古月軒的都有??？！”

    顧金水真是震驚不已。

    古月軒的瓷器在業(yè)內(nèi)那叫一個(gè)罕見，可以說很多收藏者一輩子都未必能瞧見一個(gè)古月軒瓷器。

    席瀚臉上露出幾分自豪神色，又不禁嘆息道：“你師父以前可是北京鼎鼎有名的琉璃廠大掌柜，區(qū)區(qū)一個(gè)古月軒有什么，我還收藏了一件康熙的石青緞彩繡平金團(tuán)龍袞服，那是正兒八經(jīng)宮里流出來康熙穿過的龍袍，可惜啊，也被偷走了。”

    這可就更不得了。

    雖說清朝龍袍多，但康熙雍正乾隆穿過的龍袍自然不可一并而論，若是論價(jià)格，也是高的可怕。

    顧金水拿了筆記過來，自己把這些古玩名稱記錄下來，寫完之后，顧金水突然有把握多了。

    要是他師父收藏的是什么晚清常見瓷陶，這些東西比比皆是，要尋找，還要在海外也尋找，也是難如登天。

    可他師父收藏的都是珍品，不說別的，只是這康熙皇帝穿過的石青緞彩繡平金團(tuán)龍袞服只怕市面上絕對(duì)不會(huì)多，并且見過的人肯定都會(huì)留下印象。

    這不比青花，可能還有人認(rèn)不得是元青花、明青花還是清朝的青花。

    他為了穩(wěn)妥，還特地尋找了相近的古玩照片做對(duì)照，然后就開始動(dòng)用自己的人脈，讓人到處去打聽，可有人見過這十幾樣?xùn)|西。

    連藍(lán)老先生跟山本先生的管家，顧金水也都厚著臉皮去拜托了。

    但有句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就在顧金水托人四處打聽這些古玩一個(gè)月都沒消息后，安逸跟安心兄弟倆來北京旅游，正好瞧見他們店里柜臺(tái)上擺了這么幾張圖片。

    安逸的視線被那張龍袍的照片吸引住了，他誒了一聲，笑道：“顧金水，想不到你也有關(guān)心美國最近拍賣的那件龍袍的事啊？”

    顧金水心里頓時(shí)一個(gè)激靈，他匆忙把茶壺放下，問道：“什么拍賣？”

    安逸詫異地指了指照片，“就是這照片上的龍袍啊，不過人家拍賣會(huì)上那龍袍可比你這照片的好看多了，聽說是康熙穿過的，拍賣了五十萬美金呢！”

    又是龍袍，又是康熙的。

    顧金水心道，怕不是這么巧合吧。

    他怕是自己想多了，忙拜托安逸招來拍賣會(huì)的照片，也是趕巧，因?yàn)檫@龍袍有個(gè)噱頭是康熙穿過的，因此國外報(bào)紙上還真的有它的照片。

    顧金水二話不說，連忙拿著美國那邊傳真過來的照片，急匆匆地跑去找席瀚。

    老爺子本沒抱多大希望，可瞧見報(bào)紙上的龍袍，嘴角肌rou顫動(dòng)，抓著顧金水的手，道：“沒錯(cuò)，就是這一件，我記得清清楚楚，因?yàn)檫@龍袍袖角那邊不小心被人弄濕過后還掉了色，你瞧，是不是這里！”

    第119章 被偷聽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龍袍雖然是絲綢, 可卻不是一般的絲綢，是不能下水的，一碰水就掉色。

    這個(gè)標(biāo)志特別清楚, 因此席瀚確認(rèn)自己絕對(duì)不會(huì)認(rèn)錯(cuò)。

    顧金水一邊安撫席瀚，一邊打電話給了安逸：“安逸, 你那國外的朋友能不能再幫忙打聽打聽那出手龍袍的人是什么來歷？”

    安逸正喝著茶，聽見這話, 滿口應(yīng)承下來，他道：“這好說，這么大的新聞，我那朋友也是咱們同行, 肯定知道?！?/br>
    安逸跟安心兄弟倆這些年做的是仿古文物, 因?yàn)槲靼材沁吺锹糜纬鞘? 外國人多, 就正好碰上了個(gè)生意伙伴，人家瞧上了安逸的手藝, 剛好手頭上又有貨源, 便在里面牽橋搭線，買了安逸制作出來的那些高仿，送出國外賣。

    還別說, 縱然是高仿, 卻也賣得不便宜。

    不然，安逸兄弟倆可不能這么安逸。

    安逸找人幫忙打聽，次日就過來告訴顧金水了。

    他道：“喬瑟夫打聽過了，出手的人是個(gè)美籍華裔, 據(jù)說是美國那邊很有名的古董收藏家?！?/br>
    美籍華裔？顧金水心里有種預(yù)感，就是他了。

    他身體前傾, “這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這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英文名字是漢克。”

    安逸見顧金水神色緊張，心里微動(dòng)，問道：“怎么，這人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