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靜默，杰森絞盡腦汁,艾瑪麗絲暗自猜想。

    她定了定神,趁杰森心神動搖時猝不及防發(fā)問：“你去了小丑模仿殺人案的現(xiàn)場？”

    不管此前的氛圍有多輕松愉快,一瞬間，層層鎖鏈拉拽開，在杰森與艾瑪麗絲之間拉起一張壁壘般的鐵網(wǎng)。

    五把赤紅大鎖懸在鐵網(wǎng)各方，一動不動地審視艾瑪麗絲。

    “這不是我們應(yīng)該談?wù)摰氖?，月亮寶寶?！苯苌潇o道，“這是我的工作?！?/br>
    他沒有敷衍，沒

    有偽裝，一上來就開誠布公地告訴艾瑪麗絲：我不會和你解釋。

    “這也是我的工作。”艾瑪麗絲說。

    她想了想，決定坦誠：“我知道你不是兇手，我不希望你是站上被告席的那個人?！?/br>
    杰森的動作有一霎遲緩。

    他的表情看不出腦內(nèi)所思所想，只故意輕佻地笑笑：“你知道紅頭罩從來不是以不殺原則出名的吧？案件的死者是小丑幫成員，他們正在我的獵殺名單上?！?/br>
    艾瑪麗絲搖頭：“假如兇手是你，我就不會有委托人。你不可能讓別人替你接受審判?！?/br>
    她揉了揉眼睛，一夜未睡，眼里全是血絲。

    “你會隱瞞自己殺了幾個人渣嗎？”

    “不，你只會打從心底里覺得爽快。想到從今以后世界上少了幾個他們的受害者，你恨不得早點朝他們的腦袋開槍?！?/br>
    一把鎖無聲地粉碎成末。

    杰森面上不動聲色：“我以為你不會贊同這種行為呢，你可是律師?！?/br>
    “我是律師，”艾瑪麗絲說，“我的工作是讓罪犯獲得合適、等量的懲罰，避免無辜的人受罰。逮捕犯人不是我的工作?！?/br>
    “再說，我沒說我認(rèn)可你的觀點?！?/br>
    艾瑪麗絲碾了碾手指，望著杰森身側(cè)剩下的四把鎖。她有機會解開它們，她需要問問題，有問才有答。

    “你到過案發(fā)現(xiàn)場，你見到了兇手，對嗎？”

    杰森搖頭：“我沒有你想要的答案。你肯定不會放棄自己的案子，所以我會用我的方法讓你最大程度地置身事外?！?/br>
    他的話中有破綻，艾瑪麗絲換了一個問題：“這起案子有部分涉及到很危險的東西，對不對？”

    她開始飛速聯(lián)想，除了神秘的兇手，本案中最危險的部分是小丑幫。但紅頭罩不應(yīng)該害怕一個頭領(lǐng)不在一盤散沙的幫/派。

    她不可思議道：“是小丑！”

    杰森起身，再和艾瑪麗絲說下去，破綻只會越來越多。他看不到自己身后又有一把鎖忽然爆開，徹底驗證了艾瑪麗絲的猜想。

    對方不給談話的機會，剩下三把鎖最近沒機會打開了。

    艾瑪麗絲縮進(jìn)沙發(fā)里，沖推門的杰森慢悠悠喊：“回來帶一份披薩！”

    “……哦?！苯苌f，“給

    你帶爆辣的，辣死你?！?/br>
    她沒吃到杰森的爆辣披薩。艾瑪麗絲只在沙發(fā)上睡了堪堪兩個小時，就接到了芮妮的電話。

    “檢方?jīng)Q定起訴凱文，今天開庭。”芮妮焦躁地吐了一口氣，“他們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鍵證物，紅頭罩的嫌疑暫時被排除了。”

    艾瑪麗絲懷疑更大的原因是檢方不想在被告缺席的情況下進(jìn)行審判。

    她急匆匆地收拾東西：“好，我馬上到法院?！?/br>
    睡眠不足讓她的太陽xue一陣一陣鼓起發(fā)痛。艾瑪麗絲打了車，閉著眼默默復(fù)盤整起案件。

    首先是小丑模仿案。明面上的案件一共有四起。兩起登上過報紙的模仿殺人，一起小丑幫成員的多重謀殺案，一起發(fā)生在凱文襲警逃跑后的模仿案。

    不能排除有其他未發(fā)現(xiàn)的案件。這點芮妮沒有和她說，可能是檢方手中隱藏的證據(jù)。

    而她的委托人，凱文是一個他人評價平平無奇的浮夸公子哥。他的情人耶茜和他利用止汗液和一些小手段通過了警方的測謊。他的妻子埃莉諾是一位乘坐輪椅的殘疾人。

    加上從杰森那兒套來的情報，小丑可能參與本案的某一環(huán)，整個事件越發(fā)錯綜復(fù)雜。

    艾瑪麗絲趕到被告第三休息室時，凱文惴惴不安地坐在沙發(fā)上。耶茜和埃莉諾各坐在休息室兩邊，相互不朝對方看。

    凱文對艾瑪麗絲露出一個苦澀又拘謹(jǐn)?shù)男θ荩骸鞍⒌陆鹚孤蓭?，你一定要救救我啊。?/br>
    休息室常備茶水，凱文三人沒有動過。艾瑪麗絲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大喝一口。

    她沒理會凱文的求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熬降谝淮蝸韼ё吣銜r，你為什么要逃跑？”

    凱文緊張地搓著手，他下意識看向妻子埃莉諾，沒得到后者的回應(yīng)又看向耶茜。

    耶茜垂下眼睛，凱文小聲道：“我是無辜的，我怎么能讓警察抓走我隨便冤枉？”

    他頗有一番自己的道理：“要是他們用心查案，就會發(fā)現(xiàn)把我抓去警局對案件的進(jìn)展沒有任何幫助。我去不去都無所謂?！?/br>
    應(yīng)該是被委托人的愚蠢氣到了，艾瑪麗絲覺得自己更頭疼了。

    她又問：“用止汗液通過測謊，是誰教你的？”

    凱文兩眼瞪著地面，仿佛被告休息室的地板上有達(dá)芬奇繪

    制的壁畫。

    艾瑪麗絲不得不喊他的名字：“凱文·布萊恩特先生，你馬上就要站上被告席了！”

    “是我教他的?！币粋€聲音說。

    坐在輪椅上的柔弱女人緩聲道：“對不起，給你造成了麻煩。我以為這能幫忙減輕他的嫌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