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李自成的王者馬甲能保住
“我是心向大順的,我是心向大順的,軍爺饒命,饒命,軍爺饒命” 一名六品官兒,如是落湯雞一樣被一名強壯的順軍兵丁拽著拖去了路邊,然后刀起頭落,一腔鮮血染紅了水溝。 “狗官,一刀砍了真便宜你了?!?/br> 旁邊站著的一名大順軍軍官沖著尸首狠狠地呸了一口,臉上全是惡狠狠的猙獰。左面頰拿道蜈蚣一樣的疤痕,彎曲顫抖著,分外可怖。 片刻后一人來到他跟前稟報道“哨總,這狗官真是巨貪。搜出的白銀恐有上萬兩之多,金銀器四十多件,珠寶首飾足有五匣子,還有小錠的黃金二百兩?!?/br> “問清楚是何方神圣了么”哨總嘆為觀止,這才是個六品芝麻官啊,家底竟就這般多豐厚這大明朝不亡就沒天理了。 “有下人交代,這狗官是吏部考功清吏司的主事。” “怪不得這廝家底如此厚實。”哨總是一個沒大見識的人,可吏部是什么地兒,他可清楚的很。大順軍之前就公開砍過一家人的腦殼。那家人姓鄭,父子侄子十三四人在吏部伙房辦事,貪污致富,家產(chǎn)十余萬之巨。崇禎帝落荒而逃,帶走的都是做官的,如鄭家這般小吏可不在其列,但這鄭家人往日里也有仇家存在,趁著大順軍入城后就將之告了。 順軍派人前去抄家,只成錠的銀子就抄出了五萬兩之巨。 燕京之富,無數(shù)順軍將士至此方知。 “把東西留出來一份,弟兄們分了。剩下的都給我裝嚴(yán)實了。”那是要交公的,“男女奴仆都分開,這狗官的家眷也男女兩分?!?/br> 按照大軍出發(fā)前定下的章程,碰到該死不能活的貪官污吏,一刀砍殺了也就砍殺了。但不能隨意侮辱婦孺,這點大順軍是還能守得住。 畢竟李自成才進燕京城,大順軍軍紀(jì)尚沒敗壞,就是放在歷史同期,如今時候的大順軍那也是一等一的王者之師,仁義之師。 他們只是定下規(guī)矩,這種罪官的家眷與其他降官的家眷那是兩種人的。要區(qū)分開來的。 前者是會轉(zhuǎn)手賞賜給他們兄弟的,后者則極可能就是日后的殿上同僚,是要以禮相待的。 “快走,快走” 一行人冒著雨水向西北開去,那里的香河縣就是大順軍現(xiàn)下的大本營。不多時就又有一行人在十?dāng)?shù)名順軍馬兵的監(jiān)押下,一腳泥一腳水的向著香河縣城方向而去。 這就都是降官,別看兩邊的大順軍馬兵吆喝的厲害,可除了嘴上的功夫外,這些個軍兵可不會動手。他們這些人就算真的走累了,速度慢一些,也只是被馬兵口頭上催促。 不看別的,只看他們這些人或是手中有紙傘,或是有蓑衣,那待遇就很不錯的。畢竟物以稀為貴么。 以至于這些人走到這兒的時候,心里多少都有些底兒了,膽量也多少放大了一些。 “這不是吏部的許主事么” “果然是許觀才,此人與小弟同年,定不會錯?!?/br> “可憐啊,也是金榜題名之人,竟落得這個下場?!?/br> “怕是貪婪的太多,惹得天兵震動,這才賞了他一刀”如此一類的尸首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 “哈哈,吏部之官,焉有清廉一說就跟戶部之人家中無米一樣?!币粋€當(dāng)官的忍不住打趣道,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天兵這是沒抓到吳昌時啊。不然還不當(dāng)把姓吳的給亂刀分尸了去” “那吳昌時是甚個的人讓你們這些官老爺都這般看待”官員的話引起了邊上一人的好奇。這些個順軍馬兵都是底層出身,對于上層人物的八卦最是好奇,哪怕那些個上層人物眼下都已經(jīng)落難了。 “吳昌時那可是了不得的”見到邊上的大順軍馬兵竟然愛聽,當(dāng)官的立刻起了勁頭。一個個翻腸攪肚的把自己知道的官場丑事道出來。因為他們知道,這會討好這些個丘八。 不,不是丘八。這時候他們才不覺得這些馬兵都是丘八呢,那明明就都是祖宗,是大爺。 楊村,三角淀之北,距離津門衛(wèi)城約有三十里處。 鄭芝龍停兵在此,崇禎一行則早早趕去津門衛(wèi)了。香河一戰(zhàn)之后,白廣恩、馬科雖仍受命追擊,但如何敢來真的 就算天上下了雨,鄭芝龍手中也有上千馬軍,那些個營頭里也并非全是火槍兵,就算是火槍兵,穿著鄭氏棉甲的火槍兵戰(zhàn)斗力就真比他們手下的兵弱嗎 鄭軍上下人人披甲,只這一點就完爆白馬二人。 所以,鄭芝龍軍安然無恙的退到了武清,與鄭芝鵬帶領(lǐng)的援軍匯合,這些郝?lián)u旗他們縱然已經(jīng)引兵趕到了,但看著眼前猥縮一團的甲兵,也徒呼奈何。 還好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真要活捉崇禎皇帝。 鄭芝龍引兵退到了楊村,楊村是京津漕運上的一個點,別看只是一個村,熱鬧時候則堪比尋??h城。 這里有圍墻,有充足的人力和相對富裕的物質(zhì),距離津門衛(wèi)也不遠(yuǎn),距離三角淀更近。 就算是守衛(wèi)津門安危,楊村這點也不能丟。 做戲就要做全,鄭芝龍要把自己的忠臣角色演到家,這都到津門了,橫豎也不差這一哆嗦。鄭芝龍引兵五千余,親自坐鎮(zhèn)這兒。那是眼睜睜的看著拉在后頭的官兒們遭殃啊。 事實上這一路上,很多聰明的官兒,或是一早就丟了家當(dāng),只帶著金銀,輕車簡行的奔到津門;或是早早調(diào)轉(zhuǎn)方向回流大順朝去了。 只有那些明知道不對可偏又舍不了錢財?shù)娜耍蚴歉纱嗑褪且恍┮敳灰?,或是根本就沒有“多想”的人,死死的抱著家產(chǎn)不撒手,那就只能自認(rèn)倒霉了。 如許觀才者,就是那些倒霉人中的倒霉人。 這個時候還能落在楊村之西的,就都是如此類的人,鄭芝龍才不在去救他們呢。 因為這些個官兒而死傷了手下的軍丁,他都覺得不值的。 再說了,他現(xiàn)在是忠臣良將鄭芝龍,他即使不遣派軍兵去救這些個官兒,別人也尋不到借口說他啊 這事兒怎么說鄭芝龍一路殿后啊,怎么看都是盡心盡力了不是 李自成肯定得到了不少錢財,鄭芝龍也不在乎,因為他也得到了不少。尤其是勛貴皇戚、文武百官都涌入了津門之后,鄭芝龍榨銀子的機會不是又來了么 這才是大頭啊。 他倒是真希望李自成得到一部分銀子后能保住自己的大好形象王者之風(fēng),仁義之軍,不掉馬。 否則清軍入關(guān)后再來一次風(fēng)卷殘云,那只會給鄭芝龍?zhí)砺闊?/br> 鄭芝龍是要保住南明這面大旗不假,但他絕不想在南明身上花費太多的投資。 南明只是鄭芝龍心中的一面擋箭牌,他躲在后頭好悄悄的發(fā)展自己的力量,以等待時機成熟了,就掀翻桌子,自己登臺亮相。 如果被明清之戰(zhàn)牽扯去太多的精力,那只會拖后他自身的發(fā)展。 荷蘭人已經(jīng)被鄭氏水師給揍趴下了,英國人還在蓄勢,其在東方的實力遠(yuǎn)不如荷蘭人。大板鴨也要沒落了相對的,葡萄牙人得過且過,南洋如是一盤流油的肥rou,等著鄭芝龍去品嘗呢。 就算不能迅速的占據(jù)整個南洋,只把吳哥、安南、暹羅、緬甸等國家修理一遍,收一收保護費,那都不知道能榨出多少油水來。短期看,比他在大員和湄公河三角洲種地都有賺頭多了。 何況,鄭氏的南洋大計,第一個立足點就在淡馬錫,只要能立穩(wěn)了根腳,只憑一個華洋貿(mào)易,憑著一個進出稅,鄭芝龍可不能賺的盆滿缽滿么 有了銀子,有了糧食,他不僅能夯實自身的根基,更能養(yǎng)更多的軍隊,造更大更多的船 荷蘭人在大員損失慘重,影響是一連串的??刹皇谴髥T事大員了,巴達維亞就屁事兒都沒有。荷蘭人雖然還沒有屈服,與鄭鴻逵簽訂協(xié)議,但那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相信鄭家的戰(zhàn)船再去巴達維亞那里轉(zhuǎn)悠兩圈,安東尼范迪門就會乖覺的。 時間就在鄭芝龍的胡思亂想中一分一秒的流逝,到了晚上,一個新的消息從津門傳來,吳三桂有動靜了。 吳三桂與寧遠(yuǎn)軍民進了山海關(guān),由總兵高第接應(yīng),將百姓分駐在山海關(guān)附近昌黎、樂亭、灤州、開平等各州縣永平府。他自己倒也率所部兩萬軍兵繼續(xù)向京城進兵,雖然半道上就收到了吳襄傳來的崇禎帝南遷的消息。在豐潤縣境內(nèi),更是收到了崇禎帝的手諭。 命運的抉擇口擺在了吳三桂眼前,他也一時間難下決斷,就恰與李自成派來駐扎遵化的降將唐通部遭遇了。才在鄭芝龍手中敗了一場的唐通如何是關(guān)寧軍的對手吳三桂揮軍輕易的就將唐通擊敗,收降了千多人。 本就因為死了兒子而心殤神疲的唐通,差點一時間里想不開,就死在豐潤了。 唐通敗退玉田縣,玉田在豐潤縣之西,兩者距離有四五十里。 吳三桂卻又按兵不動了,即不趕赴津門,勤王救駕,也不去發(fā)兵玉田,消滅叛軍。而是在豐潤縣停頓了兩日后,撥轉(zhuǎn)馬頭,回師山海關(guān)了。 也因為此,駐在灤州的薊遼總督邱民仰與之徹底翻臉,號召手下民軍中的忠義之民,號召關(guān)寧軍中的忠義之兵,趕去津門勤王。 津門這時候傳來的消息就是邱民仰帶人趕到了。 所部七品以上文官一十三人,秀才三人、舉人一人,軍勇兵丁三百余人。 從灤州出發(fā)時還有兩千多人呢,大大小小十個當(dāng)官的,有功名者近百人呢,現(xiàn)在連著軍勇兵丁就只剩三百來人啊。 鄭芝龍聽了都覺得心里有種淡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