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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五千年來誰著史在線閱讀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朝鮮義勇vs日本武士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朝鮮義勇vs日本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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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進入了五月,鄭芝龍又一次踏足津門。他并沒有半點辛苦的感覺,大軍沿著運河一路北上,先后攻克了滄州多地,那一切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

    多鐸派回的兵馬已經(jīng)趕到了保定,但這并不能對他接下的動作產(chǎn)生半點影響。

    匯合了津門的兵馬后,鄭芝龍手下已經(jīng)足足有三萬人,等到關(guān)外的鄭鴻逵軍轉(zhuǎn)回,他就能出動五萬以上的鄭軍,以及數(shù)百門大炮。

    鄭芝龍相信這是一股韃子無法抵擋的力量。

    因為滿清的一部分主力還在關(guān)外,上千里路途,就是馬軍沒日沒夜的跑,也沒有戰(zhàn)船跑的快。

    更別說鄭鴻逵也不會在撤兵之前先大聲的對著韃子喊一嗓子。

    而且山海關(guān)被鄭軍把握著,韃子兵馬只能走草原穿行,也就是早前遼金時期的古北道,從燕京北上,經(jīng)過順義、密云,北渡潮河穿過古北口,在灤平東北渡過灤河,東向插漢河套(后世平泉縣),翻越燕山山脈,沿著老哈河上游西岸折而向東,沿著大凌河前往東北地區(qū)??涩F(xiàn)在遼河上飄揚著鄭軍的小型戰(zhàn)船,韃子想要渡過遼河水道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這些都是阻礙他們回撤速度的障礙。

    鄭芝龍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打一打燕京,哪怕從關(guān)中回援的大隊步甲,其前軍已經(jīng)趕回燕京。

    他有不少于五萬鄭軍,又何懼之有?

    現(xiàn)在鄭芝龍就等著什么時候鄭鴻逵領(lǐng)兵趕回來了。

    ……

    津門城南,一座座鄭軍營壘威嚴聳立著。

    自從鄭芝龍引著人馬殺到津門后,這里儼然就成為了一個碩大的兵營。

    以營為建制,一座座營壘把津門南城都給遮蔽了,而在這些營壘當中,有兩個營頭卻是那么扎眼。

    林慶業(yè)立在義勇軍營壘前,目光眺望著臨近的挺身隊營壘,雙目中蘊含著滿滿的敵視。

    日本侵朝才過去四五十年,雙方間的敵視情緒還很濃烈。尤其是在鄭芝龍這支隊伍里,來自朝鮮的義勇軍和來自日本的挺身隊,乃是唯二的兩支外藩兵馬,彼此間本身就有著一種競爭。現(xiàn)在又填入進國仇,那彼此間的敵視就更濃烈了。

    (黑番兵不是外藩兵馬,因為他們根本就沒國籍,只能說是藩兵)

    “林將軍——”沈靜容的聲音傳入林慶業(yè)的耳朵中,他轉(zhuǎn)首看去,“參軍來了?。俊边@沈靜容可是被選去了參謀司,是沈器遠一行人中被重點培養(yǎng)的人之一,這些日子里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天怎么有空到這兒來了?

    “大戰(zhàn)在即,健兒們就要趕赴沙場,我無能他為,只能送來幾車酒rou,全當心意了?!鄙蜢o容充滿感慨的嘆息了一聲。在他的身后不遠,滿載豬羊和酒水的大車正緩緩駛過來。

    鄭芝龍是要直接攻打燕京,滿清豈能退縮?這般來廝殺就必然慘烈。而林慶業(yè)這個營中的士兵皆是朝鮮的根苗,寄托著沈器遠厚望,可這一戰(zhàn)后卻不知道還能剩下幾人來。

    與沈靜容的感慨不同,林慶業(yè)聞言卻是精神一震,“終于要開始了嗎?”攻打燕京了??!

    “四將軍派出的快船已經(jīng)到了津門,他部的兵馬用不了幾日就會趕來,鄭國公的意思先打出去。沒必要等大軍集結(jié)一處了再動身?!编嵵堃呀?jīng)向崇禎帝伸手要王爵了,但這肯定要等到他這一陣打完,詔書才會送到。

    “阿西吧。這一日我已經(jīng)等了好久了。參軍,請你放心,也請你轉(zhuǎn)告府院君閣下(沈器遠),我們的義勇將士會叫隔壁的倭奴們好好的見識,什么是真正的勇士?!?/br>
    能打韃子,林慶業(yè)死都心甘情愿。但要不能在戰(zhàn)場上用出色的表現(xiàn)壓制住隔壁的日本人,林慶業(yè)死都不會瞑目。

    可是,朝鮮義勇真的能壓倒日本的挺身隊嗎?他知道日本挺身隊的這些個窮的叮當響的武士們的心理是什么樣的嗎?他們跟朝鮮義勇可是完全不同的隊伍啊。

    “今天我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要與將軍您說一說日本挺身隊的情況,我希望將軍不要意氣用事,無謂的丟掉將士們寶貴的生命!”

    沈靜容的話叫林慶業(yè)立刻臉色大變,“你在說什么胡話?什么是無謂的?朝鮮人要勝過倭奴,這怎么會是無謂的呢?”

    朝鮮大將出身的林慶業(yè)內(nèi)心中還是有民族意識的,對日本人十分敵視。

    “這不是輸給日本人,而是保存我們自己的實力。您是知道這些義勇士兵中一些人的來歷的,他們就是一顆顆寶貴的種子,只要能得到時間生長,便都能長成粗壯的大樹。他們是朝鮮未來的棟梁?!鄙蜢o容很冷靜的道。“可日本人算什么?”

    “這些人就是一文不值的窮鬼,除了一條爛命外他們什么都沒有。被送來中國的不少日本武士,連自己祖?zhèn)鞯奶抖嫉洚斄顺鋈?,他們除了自己的一條小命可以去拼外,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們還很樂意去死在戰(zhàn)場上的,因為這樣他們的家人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就得到新生!”

    用寶貴的義勇士兵去跟不值錢的日本挺身隊做對比,沈靜容很有一種瓷器碰石頭的既視感。

    林慶業(yè)要在戰(zhàn)場上跟日本挺身隊比個高低,那豁出去的就是義勇士兵的性命。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br>
    至于林慶業(yè)眼中的‘國家榮耀’,沈靜容也并不以為然。什么榮耀不榮耀的,他們現(xiàn)在可是朝鮮的反賊啊,何況就是再榮耀在鄭軍眼中不也是那啥么。

    他們這些人早已經(jīng)用“李倧”表明了自己堅定的反清立場,雖然鄭芝龍現(xiàn)在幾乎就是大明的逆臣了,可好歹人家還打著大明的旗號。至少在滿漢之間,他們已經(jīng)用自己的腳選擇了立場。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再去跟倭奴‘拼命’了。

    不值得,沒必要!

    雙方的存在已經(jīng)根本沒法比。

    一個是沈器遠系的希望所在,一個則是日本可有可無者。

    就德川幕府而言,恐怕幕府將軍更希望來華的日本武士一個個全都完蛋大吉才好!

    “不?!绷謶c業(yè)沉默了好一陣才重新開口,目光閃閃發(fā)亮:“他們是對幕府是可有可無,無關(guān)重要。他們是窮的只剩下一條命,但他們還有自己的國籍?!?/br>
    國籍是林慶業(yè)來到鄭軍后學到的一個新詞匯,乍然一看同‘籍貫’很是相似,但不同之處卻也鮮明。

    挺身隊的這些日本武士再窮再賤,他們也是日本人。想想當年朝鮮之役里頭,他們被小鬼子打的多么凄慘吧。偌大一個國家,說起來也有三千里山河,卻個把月里就被人從南到北給整個打穿!

    丟人啊。

    恥辱啊。

    縱然戰(zhàn)爭中出了一個李舜臣,也只能算是遮羞布。

    這個時代的朝鮮可不是后世的棒棒,還沒那個臉睜著眼睛說瞎話。朝鮮之役的主力軍是誰,朝鮮人心知肚明的很。

    這一點只看他林慶業(yè)的作為,看那沈器遠的作為,那便可以知曉。

    朝鮮君臣百姓對大明對中國是一百個的感恩戴德,現(xiàn)在的他們可不是后世那個翻臉不認人且滿口胡柴的宇宙國。

    沈靜容并沒能說服林慶業(yè),后者在出征前夕更是開了個動員會,全軍大吃大喝一頓后,整個義勇軍營壘里都是‘滿塞滿塞’的叫聲,可以說士氣鼎沸。

    而一寨之隔的日本挺身隊則不是如此。他們的營寨中充滿了一種別離與不舍之感。甚至都有人唱起了曲調(diào)悲傷的和歌。叫林慶業(yè)聽在耳朵里只想要笑,自覺的這場無言的比試里,自己都已經(jīng)贏定了。

    然而當次日兵馬開拔的時候,林慶業(yè)看著日本挺身隊那肅立無言的隊列,看著那么面無表情的面容,心中卻忽然的打起了冷顫。

    自己看到的這些還是活人嗎?

    怎么跟躺進棺材板的人那么想象呢。

    由比正雪冷漠的看了一眼高頭大馬上的林慶業(yè),接著帶領(lǐng)挺身隊繼續(xù)開拔,他們是大軍的先頭。

    別看兩人都是營官,都帶領(lǐng)著一營兵,但二者間的身份絕對沒有可比性的。

    由比正雪所帶領(lǐng)的這些日本武士,那就是鄭芝龍手中的一把刀,也只能是刀。

    可林慶業(yè)卻被中國人尊稱為將軍,就是鄭芝龍都對其禮遇有加。

    相比來,他這位日本來的集和漢各家兵法于一身的楠木(楠木正成)流兵法的正統(tǒng)傳人,在鄭軍的眼中卻看不到太大的尊重。

    如果他出任挺身隊營官也算是尊重的一種變現(xiàn)的話,那就還是有的吧。

    由比正雪并不覺得有什么。

    他能成為挺身隊的營官,這本身不就是他的幸運么?鄭芝龍對他還是很有優(yōu)待的。要知道,最早擬定的營官可是小野建二的弟弟。

    他在江戶與各兵家論道,經(jīng)常有大名、旗本來張孔堂聽他講課,見到他也都尊稱一句‘老師’,但從本質(zhì)上講,他還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武士。

    由比正雪批判德川幕府的一些政策,也拒絕了德川幕府俸祿五千石的仕官條件,并因此得到了浪人的支持,收下了一大批弟子,一度都曾出現(xiàn)數(shù)千人聽正雪講課的盛況,儼然就是日本版的李贄。

    但那也只是聽他嘮叨,與現(xiàn)在這般手中直接握著兵權(quán)的感覺,可是迥然不同。

    人生揮霍了四十年的由比正雪,現(xiàn)在十分享受這種實權(quán)在握的感覺。

    至于身后挺身隊士兵們的戰(zhàn)斗力和作戰(zhàn)意志,由比正雪根本不在意。只看他們現(xiàn)在人人一副死人臉,你就能知道他們的作戰(zhàn)意志有多么的堅定。

    拼得一死,然后讓家人逃出那個名為‘日本’的地獄火海。

    只要他們?yōu)猷嵻娪⒂聭?zhàn)死,他們的家人就有資格移民到呂宋,據(jù)說那里肥沃的土地隨處可見,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人。對比戰(zhàn)死犧牲,他們還可以用卓著的戰(zhàn)功來換取家人的移民,然而那條件似乎有點苛刻,還是豁出去一條命更見效。

    或是移民到被命名為北海道的蝦夷地,后者可是田川七左衛(wèi)門的領(lǐng)地,雖然冷了一些,可據(jù)說也有大片空置的土地。鄭芝龍在那兒留下的兵馬已經(jīng)將石狩川附近的蝦夷人統(tǒng)統(tǒng)給征服了。

    而田川七左衛(wèi)門的未來,在所有的日本人眼中都是十分光明的。更別說他還是大明皇帝的女婿,他的兒子流淌著大明皇室的血脈。只此一條,田川七左衛(wèi)門雖然在名義上還是一個與松前藩一樣沒有石高的大名,但他的地位卻絕對是將軍之下最為尊貴者。

    與日本始終有著一定聯(lián)系的由比正雪可是很清楚,在田川七左衛(wèi)門與大明公主成親的消息傳到日本之后,他的官職就已經(jīng)從正五位變成了從四位上,北海守、左近衛(wèi)中將。這可是外樣大名中一等一的強藩大藩才有資格擁有的地位啊。但消息傳開,日本境內(nèi)卻無有點半誹議聲。

    所以,不管是呂宋還是北海道,那都比水深火熱的日本不知道要好出多少來。

    故而,他背后的挺身隊員們會怕死嗎?

    真是呵呵了。

    恐怕有些人就是不死都恨不得主動撞向槍子。他都敢保證,這一仗打下來,挺身隊戰(zhàn)損的數(shù)量遠比重傷致殘者要高出許多。

    但由比正雪相信這就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只要耐下心,他總能見到‘金子’的。而這些金子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日本苦德川久矣。他由比正雪正當來洗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