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錦衣衛(wèi)
秋天來的很快,眨眼又是一年中秋。 汴京的氣候已經轉涼,本來還是秋高氣爽的日子,可前幾日的一場連綿秋雨襲來,本來挺暖和的氣候一下子就陰冷起來。不過陰冷的氣候卻半點也沒有影響到此刻的汴京城的熱鬧,熙熙攘攘的人流來往著,一如往日,唯一的細微區(qū)別就是路上行人中,那些寬衣博袖之人仿佛更多了。 “rou饅頭,皮薄餡大又鮮又燙的rou饅頭嘞!” “炊餅,炊餅,又白又大的王家炊餅……” 汴京城外的四關,天剛蒙蒙亮,就有著挑著早食擔子,走街串巷的商販吆喝著。 拿兩rou饅頭或是炊餅,再來碗辣湯或是豆腐腦,這就是汴京城內很多晨起之人的早餐! “朱老頭,老規(guī)矩啊。快點端上,俺門還趕著進城?!?/br> 幾騎快馬停到了老朱家的店前,為首一人翻下馬背,熟練的點起了飯食。 湯鍋前的朱老頭一看來人臉上就堆起了笑,“呦,是張總旗,可有陣子沒見著您了!” 來人一行都穿著常服,店內的食客本沒有在意。東京四關的早餐店,別說有人騎馬來吃,就是坐著馬車的員外老爺也屢見不鮮。 但這些人一聽到店老板口中道出‘總旗’兩字,一個個卻立刻就變了顏色。這是錦衣衛(wèi)大爺們的專用稱呼啊。 小旗、總旗、百戶、千戶,這是錦衣衛(wèi)獨有的官職。 “出了趟差,總算是回來了?!笨偲斓恼Z氣中似有一股別樣的味道。 “俺怎么還聞到羊rou的味兒了。店家,你這兒是不還有rou餅子,有的話也拿幾個來!俺家老總可大氣著呢!” “就是。老總不要太小氣。這趟差事事了,您可就前程似錦了。還在乎這點小錢?” 張姓總旗臉上的那絲恍惚消失不見了,樂呵呵的聽著手下人看似打趣的恭維,眼睛里神光奕奕! 可不是么,這次回去交差,自己絕對能升百戶! 誰能想到只是一趟例行公事,自己竟然得到了那般的大機緣? 一步跨上百戶的位置,對于他來說那是質的飛躍。 朱老頭端著木頭食盤過來,正在桌上擺放著,耳朵里把話聽了個親切,卻一個字也不去湊熱鬧。那不是他能湊的話茬子,人家也不需要他湊。 只回答rou餅子:“這位客官,小老兒這里的rou餅子可是南門外一絕!保管你這回吃了還想著下遭!” 說罷人就笑呵呵的退下去了。 一切都跟尋常的小店沒半點的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飯后張總旗拉著一手下去了后院撒泡尿,等出來的時候,口袋里已經多出了一個小本本。 “老總,屬下有些意外……”那人有些懵逼的說著。錦衣衛(wèi)的耳目不都在七十二家正店,或出了名的瓦肆勾欄么,什么時候連這城外的早點店都成了錦衣衛(wèi)的眼線了? “上頭的是上頭,這是咱自己的?!?/br>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甭管是什么人,你能把他籠絡來,為你所用,那就是你的本事!” 把早點店發(fā)展為眼線怎么啦,這也是本事。總旗一點也不覺得丟人! 早點店再不如酒店瓦肆好用,那也比沒有來的強! “再說了做我們這行,那什么身份不能辦?保不準乞丐都要裝一裝,憑甚干不起那老朱頭?” “……屬下知道了!” 張姓總旗這次歸來必然是要升職的,那與朱家的聯系,就被他委派給了這個心腹手下了。 等城門打開,一行人亮出腰牌,第一時間進入了城去。到了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經過幾次驗看,張姓總旗見到了直屬千戶,將懷中的調查結果奉上。 人在簽押房里足足待了半個時辰,然后被那千戶帶著直來見都指揮使。錦衣衛(wèi)的都指揮使不是別人,正是韓公裔,別看他還掛著秘書監(jiān)里的職務。 “張百戶,聽聞這次您在外可出了大彩了,究竟是甚樣的大案子?竟如此駭人!” 張總旗從銓敘廳里出來后就已是張百戶了,消息是飛一樣傳遍了整個鎮(zhèn)撫司,不知叫多少人駭然。 不是因為升官了,而是因為這廝的官竟然升的這般干凈利索!都指揮使親自簽字,這真太罕見了。 百戶這官并不大,可在錦衣衛(wèi),這已經是步入中層了。因為錦衣衛(wèi)里,不是說你是千戶,手下就一定有十個百戶的。尤其是鎮(zhèn)撫司直屬,一個千戶手下能有兩三個百戶都是極其難得,那凡在職的百戶,都是有真本事,立下過真功勛的。 一個接一個,全都是來尋他探問消息的,然而如此大事,上頭不先出聲,他又哪敢開口? 再說,不看那都指揮使都已經進宮了么?大家還一個個的急什么急? 事實上韓公裔還是在內部商量了一陣子后進宮向趙構稟報的。 他心里也很不舒服,因為這事兒說白了,還是他們錦衣衛(wèi)的失職。京東東路的地方官竟然敢在軍功田的劃分上做手腳,這可是新皇上位后開天辟地的頭一遭,更是錦衣衛(wèi)的失職。 因為軍功田固然是兵部起頭,地方官府承辦,但負責盯梢的卻是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的性質就表明了他們的職責——那就是朝廷放在地方上的耳目,那就是朝廷對地方的盯梢。 結果這件事卻是錦衣衛(wèi)跟地方官員同流合污了。 要不是這人眼睛亮,在例行公事一樣的巡查中看出了一點不對,人后揪著尾巴查了下去,終究是掀開了遮掩。等其他官兒踢爆這件事,他們錦衣衛(wèi)的臉面就丟大了。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F今各路都設下了千戶所,整個錦衣衛(wèi)上下人員沒有五千也有三千,想要徹查談何容易?況且這事兒一經爆開,那些個敗類如何會不驚醒?怕就是查的再精細,也還是會有漏網之魚。更別說我輩擔負重任,這一經對內查辦,人人自?!?,豈不耽擱大事?”沉默了片刻,到會的一個副千戶打破了僵局。 說的絕對是大實話,但它不解決問題啊。 再林子大了之啥鳥都有,這也不是錦衣衛(wèi)跟地方官同流合污的理由啊。 “唉。話是這么說。但你們吶,休要忘了皇城司?!?/br> 韓公裔自從得到了消息后心里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官家怒氣未消,或是要趁機清肅錦衣衛(wèi),拿皇城司來查,屆時錦衣衛(wèi)出了多少敗類且不提,只說這臉皮,他就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