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馬車出了皇城,向著汴京城最繁華的御街行去。 那里是汴京城最為繁榮的地方,大大小小上千家店鋪堆積在這條城市最中心的街道上,其中就少不了齊王府的店面。 海外藩國與中原互通有無,這是藩王們年收益的重要組成部分。 不提其他幾藩國,只說齊國,那從山里地珍貴木材(家具)到海中的珊瑚、珍珠、硨磲,還有南洋最是有名的香料買賣,齊王在御街的三家商行每年都能為趙瑗母子掙下大筆的錢財。 因?yàn)樗麄兪肇浀膬r格與賣出的價格,中間有著太大的差距了。 當(dāng)然了,對于整個齊國而言,這三家商行的年利潤還是微不足道的。后者每年都要從中原購入大量的商品物質(zhì),更需要投入海量資金用于中原移民的引入,齊國的真正收入來源才不是這三家商行呢。 這些商行乃是齊王府所有,那是齊王的私產(chǎn),一如大宋的內(nèi)務(wù)府產(chǎn)業(yè)。 齊國真正的收入來源是一船船源源不斷的運(yùn)輸北面的糧食,是南方群島(棉蘭老島)捕捉的奴隸,是齊國大手一揮‘賣給’內(nèi)務(wù)府的銅山。 呂宋群島的銅礦資源之豐富是不需要多說的,而這東西又是中原所急需的。 也所以,這六年時間里,汴京城的齊王府從來未為錢財生過擔(dān)憂。 趙瑗過了六年有娘沒爹的日子,甚至他三年前才搬出皇宮,‘獨(dú)立門戶’。整個人一門心思都花在怎么跟宮學(xué)的同窗打交道,怎么加深自己在大宋高層子弟中的影響力,從來就沒有把眼神真正的向著那三家店鋪瞄上一眼。 可今天齊王卻伴著王太后一同前往了御街。 這行為有點(diǎn)小反常,但內(nèi)內(nèi)外外的人卻誰也不會覺得那點(diǎn)‘反?!驼嬗懈韶浛赏冢实鄱家蠡榱?,誰還能拿齊王來搞事情? 那是搞齊王嗎?那是在搞自己的腦袋。 眼睛還是利索的盯著那對母子吧,畢竟是親王和太妃外出,這要是看護(hù)不好出點(diǎn)事,執(zhí)掌京畿錦衣衛(wèi)的酈瓊,先就第一個死。 下了馬車,前面就是一處四層樓高的大茶樓,剛出來自然是不去喝茶的。 趙瑗攙著潘氏往另外的地方走。 御街真熱鬧的很,賣什么的都有,也什么樣的貴人都有。 如趙瑗母子這般一看就貴氣十足的主兒,這里并不少見。母子倆乘坐的馬車也沒打著齊王的旗號,哪怕趙瑗相貌英挺,帶著帷帽的潘氏也一身的貴氣,但在御街這兒,卻是如魚入水了一般。 外人看來,這貌似是哪家的姐弟? 潘氏的氣色比之邢太后可好不少,不怎顯老。 而趙瑗人高馬大的,十七歲了,面貌也不算幼稚,實(shí)在是不好看成母子。 “那邊是家白番經(jīng)營的珠寶鋪?zhàn)樱镱^有一些外夷來的珠寶首飾,比之大宋,另有一番味道??纯慈??”潘氏說道。 今天母子倆來御街,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因?yàn)榻窈筮@般的時間就不多了。 而順帶著買些男女間贈送的小物件,也好給韓氏她們寬心。 “那就去看看。”趙瑗對這個沒太大興趣,但他知道‘禮多人不怪’的道理。太后給皇帝挑選了四個,剩下的四個顯然就是要賜給他的。 ‘大局已定’,沒什么可掙扎的,趙瑗心中雖有些小不滿——有點(diǎn)撿人不要的東西的感覺,可這不滿都是對著皇宮里的那對母子去的。 絕對沒有半點(diǎn)埋怨韓氏她們的意思。 相反,他還要全力的去與韓氏等大好關(guān)系。 那四女背后的家族,固然比之前頭的又不如,但也不是默默無名之輩啊。只要關(guān)系打好了,齊國總能沾些好處的。 就比如韓氏的諸多旁支子弟,一個個都識文斷字的,放到中原是沒甚大發(fā)展,可到了齊國就能成為基層官員。 那一家鋪?zhàn)用嫔峡粗淮?,掌柜的是個混血,一見來人就忙上前招呼,那雙眼睛只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真貴人。 買不買東西的不要緊,千萬不能怠慢了。 汴京城里的宗室雖外遷了不少,但依舊貴人多如狗…… “這個挺好看的?母親您看?”趙瑗拿起一串珍珠祖母綠紅寶石項鏈,綠色的祖母綠趁著白色的珍珠,中間點(diǎn)綴著一顆顆紅寶石。比一些景教風(fēng)格的珠寶首飾更順?biāo)难劬Α?/br> 拜占庭人繼承了西亞的鏤金技術(shù),在奢飾品上形成了一種華麗非常的風(fēng)格,但因?yàn)樾叛鲆蛩靥珴庥袅耍兇獾陌菡纪ワL(fēng)格的珠寶首飾在大宋根本就沒銷路。 也就是一些白番腦子靈活,用拜占庭的工匠來適應(yīng)中國的品味,果然在強(qiáng)手如林的汴京奢飾品市場中殺開了一條血路。 這種感覺很像是正史上明清時代的外銷瓷。 ——一種中國瓷商逐步適應(yīng)了國外市場的需求和喜好后,發(fā)展起來的一種獨(dú)特的藝術(shù)彩繪瓷。 “是你要送人,自己拿主意?!?/br> 潘氏人在一旁坐了下,整個人貴氣四溢的同時,還有一種孤傷之感在漂浮。 皇帝要大婚了,趙瑗也快要大婚了,之后她就要跟著兒子離開生活了半輩子的汴京城了。 潘氏很舍不得。 她不是舍不得這里的奢華福麗,而是舍不了這里的人與事,舍不了自己當(dāng)初被人捧在手心里過度的那個十年…… 她這一去,就只有老死的時候,才能棺槨回歸皇陵。 一想這個,潘氏渾身都沒力氣。 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不離開,因?yàn)樗皇撬粋€,她還有孩子。 齊國王只有到了齊國才是真正的君王,一個人在汴京,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的海外藩王,與那些選擇留在大宋的宗室又有什么不同呢? 天知道那過去的六年時間里,潘氏是多么擔(dān)心自己兒子有個‘好歹’! 所以,看著兒子去君臨一方,去坐擁自己的‘江山’,這也是潘氏的一大心愿。 也正是因?yàn)樗睦锸裁炊记宄髁?,所以潘氏人才會那么的不好。因?yàn)樗芮宄约旱倪x擇是什么,那再多的過去也不如如今的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