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離心
想到這,赫壽全身的肥rou情不自禁地顫抖著,臉色更是變的慘白。 但是,他卻對此無能為力,如今的他幾乎已失去了所有權(quán)利,所謂的漕運總督,再無往日的半分權(quán)勢可言,甚至連他手中可以調(diào)動的漕丁也屈指可數(shù)。 至于文棟也好不到哪里去,相比赫壽稍強些的,就是淮安府的衙役還歸文棟管轄,可這些衙役加起來也不過百余人而已,再者這些人又能派得上什么用處? “不對!”赫壽在惶惶不安的時候猛然想起一件事,他急切地問道:“這事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對啊,岳鐘琪密報康熙一事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自己的職位要比文棟高,朝中也有老關(guān)系在,就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事那么文棟又是如此知曉的呢? 文棟輕聲道:“有人偷偷告訴我的。” “有人?這消息……?!?/br> “這個赫兄盡管放心,消息絕對可靠!”文棟正色道。 赫壽想了想,眼中頓時露出一絲希望:“文兄,你這朋友能否替你我美言幾句?只要能讓皇上放我一條生路,我赫壽甘愿獻(xiàn)出全部家財,赫壽可對天發(fā)誓,今后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赫壽是個聰明人,他從文棟的話中聽到了一絲希望,既然如此隱秘的事都能知曉,那么此人肯定是建興皇帝身邊的重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康熙已死了,這躺在棺材里尸體估計也早爛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是建興皇帝當(dāng)朝,只要建興皇帝開口保他,那么自己就是逃過這一難。 雖說在岳鐘琪的敲詐勒索下,赫壽剩余的家產(chǎn)已不多了,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勉強擠一擠再掏給數(shù)十萬還是拿得出來的。拿這些錢買自己的命,這筆買賣可以一做,再者建興皇帝登基時間不長,赫壽作為一方大員從地位來講還是有份量的,保下自己,然后自己以漕運總督的身份全力支持建興皇帝,這對于風(fēng)雨飄搖的新朝來講也是件好事。 但赫壽萬萬沒有想到,文棟搖了搖頭,見到他搖頭赫壽的剛提起的心頓時又落了下去,轉(zhuǎn)瞬間滿面死灰。 “難道說自己終究逃不過這一死么?”赫壽幾乎要絕望了,兩行老淚情不自禁落了下來。 “赫兄不必如此。”文棟見他這樣忍不住勸道。 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赫壽帶著咽嗚聲道:“我知道……我懂……文兄呀,我赫某的家財就交給文兄了,赫某死就死了,但赫某有一事相求,還請文兄看在同赫某多年的交情份上照顧以下赫某的家眷,如今亂世已到,赫某也不作他求,只愿文兄能讓他們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就行……?!?/br> 說著,赫壽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如不是文棟強攔著,他甚至要當(dāng)場給文棟磕頭了。 “赫兄如此言重了,你先別激動,聽我說!”文棟也沒想到赫壽的腦洞會如此之大,居然以為自己要棄車保帥,萬般無奈之下做出了如此舉動。當(dāng)即,文棟這才壓低聲音道:“赫兄誤會了,其實不瞞赫兄,這消息并非來自陪都,而是來自南邊……。” “南邊?”掛著眼淚的赫壽一愣,猛然抬頭,只見他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文棟。 “你是說……?” 文棟點點頭,抬手在桌上劃了個字,雖然沒有沾水,赫壽卻能分辨出這個字是“明”。 其實,無論是赫壽還是文棟,這些年和大明之間并沒有中斷聯(lián)系,從一開始的債券交易開始到后來的走私糧草,他們兩人通過這些渠道籌集銀兩和糧食,以滿足岳鐘琪的需要。 不過,同最初的債券交易不同,后面的聯(lián)系卻是被迫的,換句話來說,岳鐘琪是利用他們給清軍解決軍餉軍糧的困難,同時也讓他們出面來做這事。這樣做一來可以滿足其需求,二來也能廢物利用,一旦出了問題,無論赫壽還是文棟就是個替死鬼,再加上之前的事,把責(zé)任推到他們身上再砍他們的腦袋是最天經(jīng)地義不過。 但赫壽卻沒想到,文棟居然暗中和大明取得了另外聯(lián)系,這是他都不知道事。不過仔細(xì)想想倒也正常,要知道最早搞債券就是文棟出面的,文棟私下聯(lián)系大明并不是絕對機密,可能瞞過岳鐘琪的監(jiān)視卻有些意外。 說實在,滿清到現(xiàn)在這處境,赫壽早就心灰意冷了,再加上岳鐘琪和康熙算計自己,赫壽對于滿清的忠誠也直線下降。可惜的是,現(xiàn)在文棟告訴他這個又有什么用?假如是岳鐘琪剛來江北的時候,自己那時候手中還握著大權(quán),別的不說,僅手中數(shù)萬漕丁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再加上文棟掌握的淮安府,還能奮力一搏。 但現(xiàn)在呢?一切都晚了。自己和文棟手中的實力早就被分得一干二凈,那些漕丁已被岳鐘琪全部整編成了部隊,成為別人的人了。再者,就算那時候自己奮力一搏還有機會,可赫壽會去這么做么?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作為大清的一方大員,赫壽雖貪,卻對康熙忠心耿耿,可現(xiàn)在一片赤心卻換來的什么?悔之晚也。 希望的精光在眼中一閃,赫壽的精神氣一下子又沒了。他非常清楚自己現(xiàn)在處境,這時候他已是無法反抗的魚rou了,就算大明那邊有活路,可對于他來講,這個條活路和沒有根本沒太大區(qū)別。 “文兄呀,一切都晚了?!焙諌蹞u頭嘆道:“你我還能做什么呢?要人沒人,要權(quán)沒權(quán),再者這岳鐘琪早就派人盯著咱們,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心也無力?。 ?/br> “這不然!”誰想,文棟卻如此說道,在赫壽不解的目光中文棟悄悄道:“赫兄,所謂困獸猶斗,這句話你應(yīng)該比兄弟我更清楚,雖說你剛才的話講的沒錯,可要知道你我依舊是朝廷的官員,只要一日不被罷官,這還是有用的?!?/br> “此話如何講?”赫壽頓時急問,剛剛熄下的火苗一下子又燃燒了起來。 文棟把腦袋湊到赫壽耳邊,輕聲開始說著,赫壽的眼中先是疑惑,但隨著文棟的講述這目光中漸漸亮了起來,等文棟把話說完,目光緊盯著他后,只見赫壽稍遲疑了會頓時眼中堅毅了起來,他一咬牙,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