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調(diào)包
“莊叔!”聞聲出門,見站在院子里的莊致東,范大少問道:“伙計那邊都安排妥了?” 原本只以為莊致東找自己只是向他匯報一下商隊的安排,雖然一路上大小事都是莊致東做主,可畢竟這次北上范大少才是名義上的主事人,而且莊致東對于莊大少這邊也是敬重有加,每日里安頓好后都會前來告知一聲,幾日下來范大少也習(xí)以為常。 誰想到,他話音剛落后,莊致東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笑著點頭說已經(jīng)安置好了,特意來稟報一下大少爺?shù)脑挘炊仁亲笥覐埻艘幌?,隨后一手抓起范大手的左手就往一旁拽。 “莊叔,您這是?” “先別說話,隨我來……?!鼻f致東抓著范大少的手把他拉到一旁,隨后推開后院的一間偏房,這間房原本是作為客人房使用的,平日里都是關(guān)著的。 雖然不用,但房內(nèi)卻打掃的干干凈凈,只是家具很是簡單,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外,也就是靠著里面的一張架子床,再加上角落的一個衣櫥。 帶著范大少進(jìn)了屋,莊致東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好,隨后徑直走到衣櫥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鎖著的櫥門,范大少看著這一幕疑惑不解,有些不明白莊致東想干什么,直到莊致東從衣櫥里抱出一堆很是普通的衣物更是覺得奇怪。 “大少爺,您等會讓兩位小少爺和夫人悄悄來這,之后你們換上這些衣服,換完衣服后稍等一會兒,等天徹底黑了,我再讓人帶你們從后門離開……?!?/br> “莊叔,這是為何?”范大少直覺得莫名其妙,他直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堆衣物還有神色嚴(yán)峻的莊致東滿面不解,好好的換什么衣服?而且還偷偷摸摸地從后門離開?難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莊致東見范大少一臉不解的樣子,忍不住輕嘆了一聲,這才說出了實情。原來范毓馪這一次讓范大少北上其實并非是走什么商道,更不是讓他出去歷練那么簡單,而是故意以此為由讓范大少和兩個孫子悄悄離開山西,徹底避開如今這個旋渦。 莊致東告訴范大少,范毓馪早就安排好了,一路的路線和行徑都是提前準(zhǔn)備好的,而現(xiàn)在范大少等人只要換了衣服,然后再混在普通下人中由后門而出? 等離開這里后外面自然有人接應(yīng)。 隨后,范大少一家再也不能用原來的名字,由范姓改為方姓,接應(yīng)人的會悄悄帶著他們折轉(zhuǎn)向東? 越過山脈直入直隸,等到了那邊后,他們會去保定? 在保定有范毓馪早年以下人名義購入的一處莊子,到時候他們一家就在那邊安置下來即可。 “大少爺,老爺說了? 您是范家的長子? 兩位小少爺是范家的將來? 與其坐困老宅,倒不如入大明更為安妥。保定的莊子雖然不大? 可足以立家? 此外南邊的商號雖然沒了,但老爺在江南和北京城里尚存了幾間鋪子……?!?/br> 說著? 莊致東伸手進(jìn)懷,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遞了過去:“房契憑證都在這里? 大少爺您小心收好? 等將來兩位少爺長大成人? 如能再興家業(yè)? 再恢復(fù)范姓也不遲。在此之前,還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需留意隱藏身份,千萬千萬不要泄露消息……。” 范大少聽得是目瞪口呆,他下意識地接過油紙包,滿腦子卻一時間怎么都轉(zhuǎn)不過來。不過他很快就漸漸清醒了,有些明白自己父親的用意了。 “莊叔,難道說這清廷還要向我范家下手不成?父親才會如此安排?” 莊致東搖搖頭,嘆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老爺說過一句話,如今世道不能奢望他人,這一家老小也不能全部坐視待斃。原本我勸過老爺,既然清廷如此所為令人心寒,何不直接投明,但老爺卻搖頭告訴我,范家當(dāng)年做孽太多,如今是報應(yīng)來了,何況老爺也不愿南下投明,以令天下人所笑。所以大少爺,老爺如此安排自然有老爺?shù)挠靡?,大少爺按老爺?shù)姆愿雷鼍褪橇恕!?/br> “可是……莊叔,我如此一走,這家里怎么辦?還有其他人又怎么辦?”范大少雖然好享受,但不是沒良心的人,這或許也是范毓馪特意安排他的用意吧,再加上他雖然不上進(jìn),可兩個兒子都是不錯的小子,在其三代中可以說出類拔萃,所以說范毓馪為了保住范家的未來,才會選擇范大少一家。 再者,范大少在范家一向不怎么起眼,把他派出去也不會太引人注目,如果換成他的其他兄弟,或許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大少爺不用管那么多了,老爺自有其他安排,時間不早了,大少爺早些安排就是?!?/br> “莊叔,那我們一走,你……?” 莊致東笑笑道:“這個早也有安排,等大少爺走后,會有人住進(jìn)您所在的屋里,等明天商隊會繼續(xù)上路,一切如常,您盡管放心?!?/br> 聽到這,范大少才徹底明白范毓馪和莊致東的安排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只要他跟著做,定能安然抵達(dá)保定。等到了保定后,將來他們一家雖不再像和以前那樣威風(fēng),而他范大少也有自知之明,以后也僅能靠著手上的莊子和店鋪過日子了。 不過,這對于其他人而言,范大少算是徹底脫離了險境,更重要的是范毓馪讓莊致東告訴他的話中明白地說的清楚,將來范家需要他這一支重振,也就是說范毓馪實際上已經(jīng)把范家的家主之位直接交給了他。 想到這,再回想到從小父親對自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想到自己因為不出息而被父親責(zé)備的場景。不知怎么的,范大少眼框一紅,情不自禁流下淚來,他努力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雙手托著那油紙包,朝著老宅的方向跪了下去,范大少重重磕了三個頭,當(dāng)他起身之時,早已淚流滿面。 當(dāng)夜,誰都不知范大少一家四口悄然無息地坐著拉貨的牛車離開了這幢宅子,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第二天天亮后,商隊和往日一樣正常起程,載著范大少一家的大車依舊坐著人,依舊是一男一女再加上兩個孩子,但忙碌的伙計卻沒注意,穿著相同服飾的范大少一家四口早就換了人,隨著他們?nèi)肓舜筌囍泻?,再也沒人能察覺到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