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泠，按照我們當(dāng)年的約定，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會平等?！彼恼煞驘o情打斷道：“你是自愿的，忘記了么？”

    觀泠一怔，喉腔滑動，發(fā)出狼狽的嗚咽聲。

    對，是自愿，他的丈夫在結(jié)婚之前就和他簽下一紙協(xié)議，丈夫需要他的陪伴，所以未經(jīng)丈夫允許他不該離開家門，是他違背了合約，他的丈夫才是受害者……是他做錯(cuò)了，所以丈夫?qū)λM(jìn)行懲罰是合理的。

    但、但他不喜歡……這個(gè)游戲。

    觀泠小時(shí)候很喜歡玩捉迷藏，他深諳游戲規(guī)則——

    被抓到的人會受到懲罰。

    而他丈夫給他的懲罰則是懷孕。

    他不要懷孕……

    “還不跑？”丈夫很冷淡地問：“想被我抓??？”

    “不要……”觀泠雙眼微睜，破了皮的掌心蹭著地板，一下一下地費(fèi)力撐著要起來。

    不要抓我……不、不能被抓住……抓住就完了……

    他不要懷上這個(gè)男人的孩子！惡、惡心！而、而且，不能讓寶寶跟他一起受苦！寶寶不能出生在這樣可怕的家庭里……跑！跑啊……快跑！

    他試圖要站起來，可掌心剛離開地面，腳踝便發(fā)出咔嚓一聲，像是快要碎掉了，他后背往后一跌撞在了墻上，他喉腔一顫，嘴里有一股苦味，令他止不住地發(fā)出劇烈的咳嗽聲。

    他跑不動……跑不動……怎、怎么辦……手腕和腳踝都好疼，起都起不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啊……

    “不要……老公，我再也不逃了……我再也不跟別的男人說話了好不好？你、您饒了我，先生……”

    他的妻子無措地哀求他。

    他歪了歪頭，烏黑的眼珠陰冷盯著妻子的臉。

    妻子的嘴唇哭得干澀了，喑啞發(fā)出可憐的聲音，他的雙眼仍被蒙著，被剝奪視覺后他變得更加無助、惶恐、絕望，也更加美麗了，懵懵懂懂的一種引人折虐的天真欲|望在他雪白的軀體上如香味彌漫四散，他好似感覺到了什么危險(xiǎn)的目光，惶恐地張著嘴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該怎么求饒才能讓丈夫放過他，他嘴太笨了，說什么都會被丈夫辱罵折磨，他訥訥合上嘴，低下頭，破了皮的掌心撐著地板，他抽泣著往后挪去，可他已經(jīng)在角落了，躲無可躲。

    走投無路了。

    很可憐不是么？

    這令他的丈夫唇瓣微扯，如刺骨嘲諷，他居高臨下盯了一會，才朝妻子走了過來。

    “只是一個(gè)游戲而已，觀泠，你哭什么？像個(gè)小孩子?！彼麑ζ拮又v話總像訓(xùn)誡，久居高位者特有的成熟氣度在字里行間威嚴(yán)含露，他說著說著，忽而壓低聲線，竟然像是寵溺了，“我以為你喜歡，才和你玩這個(gè)游戲的?！?/br>
    “不……不喜歡……”觀泠劇烈地?fù)u了搖頭，像是要被逼瘋了，聲音竟拔高了一點(diǎn)，“我一點(diǎn)也不喜歡！”

    “不喜歡？”他歪了歪頭，語氣含笑，在妻子沒那么怕他的一瞬間語氣驟然冷冽，嚇得妻子面如紙白：“那為什么恬不知恥一樣從我身邊逃走？是不是還希望我最好一輩子也找不到你？”

    “可是觀泠，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把你抓回來的。”

    第十七章

    “別……抓我……”妻子一時(shí)間連顫抖都不敢了, 他啜泣著無法說出一個(gè)清晰的字眼，只能無助地?fù)u著頭，腳踝不停抽搐著, 像兔子被獵人扼住喉嚨時(shí)的垂死掙扎。

    他盯著縮在角落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的妻子, 一言不發(fā)。

    妻子的臉太小了，還沒有他巴掌大，一條黑色的帶子就遮住了大半張臉，妻子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聽不見，那小小的哭紅了的鼻尖和嚇得止不住顫抖的柔軟嘴唇都在向他的丈夫傳達(dá)一個(gè)抗拒的訊息——

    他的妻子非常害怕他。

    可他不心疼。

    華麗古典的金色大廳里唯有一束從水晶旋轉(zhuǎn)吊燈自下而上潑落的銀色燈光灑在地面，從他的指尖冰冷蔓延到了妻子腳邊便停下了, 恍如一條鎖鏈被他握在掌心，而盡頭被他無情鎖在了妻子的腳踝上。

    他朝妻子走了過來。

    每走近一步, 他的妻子便在被蒙住雙眼的潑天恐懼里發(fā)出一聲一聲的哽咽, 他不在乎，還挽起了袖子, 銀色的腕表被他用指尖輕輕抵住, 發(fā)出清脆一聲，這聲音如在呼喚巴浦洛夫之狗，他把自己的妻子當(dāng)成一只小狗卻毫無愧疚，反如謫仙清冷，行走時(shí)將一襲昂貴到常人不可想象的西裝襯得君子如玉, 皮鞋在落地時(shí)微微加重聲音，發(fā)出倒計(jì)時(shí)般的聲音警告他的妻子——

    再不逃，就要被他抓到了。

    很遺憾, 他的妻子根本沒有力氣逃的。

    他站在妻子面前，俯身, 覆蓋黑皮手套的手指捏著妻子的下巴迫使其仰頭，他的手指很長很冷，哪怕隔著一層手套也讓妻子冷得發(fā)寒，他望著妻子恐懼的樣子，指尖如逗弄似的勾了勾妻子的下巴。

    “別哭了?！彼p輕說，“起來?！?/br>
    這樣輕的一句話，卻把妻子嚇壞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妻子嗚咽道，“我不、不哭、我聽話……您別這么對我……”

    “我說，起、來?！彼е福嫫拮幽ㄈチ搜蹨I，妻子什么也看不見，一片黑暗里無助極了，他居高臨下掌握了這場不平等婚姻的主導(dǎo)權(quán)，指腹?jié)M是妻子的淚水，他并不嫌臟，還在妻子不知情的情況下舌尖探出，慢慢舔走了手套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