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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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沒有吃。 那晚巷子里,那晚,沒有吃。 那晚,偏偏,不是和盛焚周。 是和——別的男人。 和一個他不知道是誰,卻有著盛焚周的聲音,一切都和盛焚周一樣令他無比熟悉,以至于令他放棄掙扎的男人。 觀泠的喉嚨像是被鐮刀扼住,他的脖子開始顫抖,像是被火燒了起來。 “不……沒有懷孕……”觀泠拔高音調(diào),像是崩潰了,他呼吸急促,站了起來,每一個字都沾了血一樣可憐,“不……” 他被抽掉了所有力氣,聲音細如蚊蠅,“不會懷——” “觀泠,懷上小三的孩子,好玩嗎?嗯……不對,是小三嗎?你知道他是誰嗎?知道他長什么模樣嗎?不知道就和他做了,還懷上了孩子,觀泠,你真的……太下賤了?!彼那胺蛳袷怯X得他這個模樣很好玩,歪了歪頭,長指抵住眉尾,古井無波的蛇眼微微上抬,盯著他。 “親愛的,如果你的朋友知道你是因為出軌才被丈夫丟掉的,你的朋友,還會喜歡你嗎?” 這時門外傳來東西掉地上的聲音。 觀泠僵硬地抬頭,看到白晝站在門外,高挑的身形背后是漆黑的夜,白晝給觀泠買的巧克力蛋糕掉在了地上,白晝的五指咯吱作響,撐著門,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太猛,已經(jīng)出現(xiàn)畸形的蒼白弧度。 觀泠看到白晝的雙眼,對他,充滿了厭惡。 觀泠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像是意識到什么,連忙保護住了肚子,他腦袋嗡嗡作響,連前夫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會所大廳里的霓虹燈變得很微弱。 外面下起了雨。 觀泠癱坐在地上,捂住肚子,緩緩抬眼,看著白晝朝他走來,白晝咬緊牙關(guān),死死盯著他的臉。 他羞恥地要低下。 可白晝驟然道:“抬起來!” 他抬起臉,哭著揪著白晝的褲子,“我沒有……我沒有出軌……真的……” “滾!滾!你滾!”白晝往后一退,側(cè)過臉,不看觀泠,他胸膛劇顫,慢慢地吐出一抹沉重的呼吸,他捂住臉,低著聲音說:“我這輩子,最討厭出軌的人……觀泠,你今晚……就搬走吧,以后,都不用來了?!?/br> 觀泠麻木著睜著一雙眼,看了白晝很久。 白晝慌亂地移開目光,語氣加重了,“別逼我趕你走……你不是懷孕了嗎?你不怕孩子出事嗎?!那就自己走!快走!別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 觀泠離開的時候沒帶走什么,他來的時候空蕩蕩的,走的時候卻還多了一些錢,和一只白晝買給他的兔子玩偶。 他前幾天跟著白晝學會了打出租車,知道該怎么和司機進行交談,上車時進行得很順利,于是不用冒雨在夜里步行了,少受了太多苦,可,有些苦表面是看不出來的。 白晝依靠著門,他捂住眼,等觀泠走了才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白晝當然知道觀泠很難過,難過到極點,幾乎崩潰。 離婚、得知懷孕,懷的還不是丈夫孩子、可他是無辜的,卻被朋友厭惡地趕走、再一次流離失所,在眨眼間,這些足矣讓人陷入絕望的事情接二連三發(fā)生在觀泠身上,觀泠怎么承受得住……臉上已經(jīng)傻得沒有一絲表情了,連痛都感受不到了,像是一條堵滿車的小路,擁擠之下徹底癱瘓了。 觀泠太天真了,把白晝當成朋友,可白晝輕而易舉就丟了他,告訴他,你太臟了,沒人愿意和你在一起。 可白晝沒有這么想。 可白晝沒有辦法留下觀泠。 他沒辦法…… 觀泠離開后,白晝蒼白著臉,俊秀的五官滿是入骨歉疚和恨意。 他五指緊攥著手機,對著那一邊的盛焚意說:“我已經(jīng)按照你說的,把他趕走了……你答應(yīng)我的話要作數(shù)。” 盛焚意的聲音很冷淡,可白晝聽出了他的愉悅,這份愉悅刺痛著他的神經(jīng)。 “當然,我會讓謝蘭音找不到你,永遠找不到,你可以躲一輩子?!笔⒎僖獾穆曇粝袷瞧G鬼般傳入他的耳,“如果你還是不安,我替你,殺了他都可以?!?/br> 白晝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瘋子,那是你親弟弟?!?/br> “那又怎么樣?!笔⒎僖鉄o所謂道:“為了觀泠,我可以做任何事。” 白晝掛斷了電話,掛斷之前,他對盛焚意說:“對他好一點?!?/br> 盛焚意沒有回答。 他隨手將手機扔在桌上,坐在椅子上,頭頂一束微弱的燈光垂直照在他身上,冷白到?jīng)]有一絲情感的光像是一條蛇將他的軀體籠蓋起來,他抬起手指,摸著他的唇角,將古怪的笑意抹掉了,這張艷麗得令人不敢直視的凌厲美貌的臉上再一次毫無情緒,清冷如仙。 外面還在下雨,握手樓久經(jīng)失修,屋內(nèi)的墻壁自上到下流淌進潮濕的雨水,蜿蜿蜒蜒地,與一滴一滴的血混在一起,又被地板的縫隙吞食了。 盛焚意還住在這棟握手樓里的這間出租屋里,像在等什么人。 墻上的表慢慢動著,盛焚意收了那把尖銳的刀,他把袖子挽下來,遮住了一道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三秒后。 出租屋被敲響了。 他面無表情站起來,將刀藏起來后,才打開門。 門外是渾身沾滿雨水,雙眼空洞的觀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