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巫瀾下巴一抬,算打招呼了。 離開了裴澄靜身旁,他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不帶人氣,也不將任何放入眼中。 “皇兄,我有些害怕。”,巫澤想,這位太子殿下應(yīng)該會很想看見他如此怯弱。 巫瀾目不斜視,似乎沒聽見他的話,巫澤又重復(fù)了第二次。 前方就是御書房,景宣帝的聲音隱約傳來。 與此同時,巫瀾聲音仿若隨風(fēng)而逝的說: “郭賢養(yǎng)的巫離蠢,郭梅林養(yǎng)的你裝,郭家的育兒能力不行,就去找個嬤嬤學(xué)習(xí)下?!?/br> 巫澤一直以來都有種眾人皆為局中人,唯有他跳出局,是為清醒。 可巫瀾這一句,就差沒直接說,他早已經(jīng)知道他們暗地里的勾當(dāng)。 他就算想說什么,也不能了,因為景宣帝就在屏風(fēng)后。 巫瀾進去后就于靠窗旁坐下,把玩著那只青玉笛子。 御書房中的人都對他的行為,早就習(xí)以為常。 “你來了?!保靶鄯畔旅P。 “拜見父皇?!?,巫澤行叩首,在聽見他說起身后抬起頭,坐在了江福搬來的椅子上。 一時間,御書房一片安靜,除了那香爐中縹緲的香霧。 景宣帝看著他,巫澤第一次出生之時,他見過他。 那么小小的人,現(xiàn)在也長這么高了。 “這三個人是你以后的老師,你從明日起,就上朝堂跟著學(xué)習(xí)?!?/br> 景宣帝重新翻開一本奏折,他日理萬機,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他感嘆。 想到這時,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幾聲,最后幾聲急促不已。 這也超出了巫澤的預(yù)判,他還在想該怎么名正言順進入朝堂,可景宣帝竟然都安排好了,甚至還給了他三個老師。 這三個老師都是真才實學(xué),并非是糊弄他。 羅丞相,林閣老,容少師齊齊說道:“見過四皇子。” 這容少師甚至是曾長時間教過太子巫瀾,是太子少師。 巫澤回道:“是,父皇。見過三位老師?!?/br> “下去吧,一切都聽他們?nèi)齻€的話。”,景宣帝已經(jīng)埋頭苦干,不再將眼神用在他身上。 巫澤和三人退出后,御書房中又是一段寂靜無聲。 景宣帝咳嗽不斷,最后不能再注意心神批奏折,天青色茶杯落在他面前。 景宣帝望過去,巫瀾已經(jīng)朝著自己位置又走去,他面容柔和一些,這個冷心的兒子終究是記掛著他。 “我這樣的安排,你沒其他想法?”,他端起茶杯,淺喝一口潤了潤喉嚨。 巫瀾收起笛子,“沒有?!?/br> 可景宣帝卻像開了話匣子,他嘆口氣道: “隨之,成為帝王縱然權(quán)柄在握,可沒有人替你分擔(dān)處理,一個人大權(quán)在握至中年最是會多病多弱?!?/br> 他感受最深,同樣也不希望巫瀾變成這樣。 巫離是最好的磨刀石,而巫澤就是最好的馬前卒。 “你怎么知道他愿意?!?,就僅有對巫澤的了解,巫瀾可不認(rèn)為他會如景宣帝期盼那樣。 “他不得不愿意。”,景宣帝雙手交叉,父子兩人如出一轍的睥睨,而他帶著帝王生殺予奪的殘忍冷酷。 巫瀾摩挲著玉笛溫潤的笛身,他懶懶散散道: “這就是你為什么這么多年,暗中保護他的原因?” 若不是景宣帝的放水,巫澤這個冷宮皇子豈能隨處溜達,還能暗中搞點破壞。 恐怕就不只是挨挨餓,最多受受賢貴妃的板子,這么簡單的生活了。 他直視景宣帝,毫不退縮,看著他神色繼續(xù)說道: “郭梅林要用他,你還是小心別讓他死了,不然我到時候就算想給他發(fā)俸祿也只能通過燒紙給他?!?/br> 景宣帝先是一愣,最后如釋重負(fù)般,“果真瞞不了你?!?,兒子能這樣洞察一切,他心中唯有安定。 元陵有他,這是天佑他巫氏。 景宣帝久違的莞爾一笑:“你母后若在世,恐怕又要說你多智近妖,中年必定謝頂?!?/br> 巫瀾看向窗外下的翡翠湖,這的確是德慧皇后會說的話,她總是這般跳脫性子。 而身為兒子的他是經(jīng)常被調(diào)侃的對象。 眼見巫瀾離開的背影,景宣帝目光深遠(yuǎn),在這個兒子身上他總是能找尋到他母親-照熙的痕跡。 八年就這么毫無波瀾的過去了,而他的鬢間已經(jīng)偶見幾縷白發(fā)。 景宣帝突然有些焦躁,他讓江福拿來鏡子。 “你快給朕瞧瞧,我的白發(fā)是否更多了,眼角皺紋明顯嗎?”,景宣帝拿著打磨光滑的翡翠鏡忙問江福。 江福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他這樣的問題了。 “陛下沒有呢,您依舊風(fēng)神俊朗,老奴休假出宮的時候常聽見有人夸贊您不似同齡人呢。” 景宣帝郁郁放下翡翠鏡,他想起照熙曾十分在意男子的容貌,曾有追求者眼角有一絲皺紋,她便立馬以此為由拒絕對方。 可他只要多活一天,就會多老一瞬,他可以決定許多人生死,卻無法決定自己的衰老。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往事回憶中。 “我是榮王未參與奪嫡之時,曾許諾照熙安穩(wěn)與她和孩子前往封地,可我失信了,照熙與登基前一夜對我說事不過三。 后來我因為能力不夠,又破了絕不有其他女人的諾言,然后還有了其他孩子。那時候我天真的想事不過三,我還有機會彌補,可直到她臨死都不愿再見我,我就知道一切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