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與仙人掃落花 第200節(jié)
他轉頭,愕然地看著江顧,“師父?” “休息兩個時辰再走?!苯櫜粣偟囟⒅?,“你的元神經(jīng)不起如此耗費,下次不要再用這種辦法?!?/br> 衛(wèi)風心底那些酸澀和難過瞬間一散,受寵若驚道:“在、這里休息?” 這可是江顧的識海,平日里他死皮賴臉想進來多待片刻都不行。 “嗯。”江顧沒有松開他的手,帶著他去了處靈力充沛的地方,“別亂跑?!?/br> 衛(wèi)風用力點頭,“放心吧師父,我不會污染你的識海的?!?/br> “……”江顧看著他道,“你的元神本就如此,并非臟污。” 衛(wèi)風愣住。 江顧抬手撤去他元神上覆蓋的靈力,手中法陣浮現(xiàn),然而衛(wèi)風卻比他結陣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猛地朝著他撲了過來。 漆黑的元神與金色的元神有一瞬間的交融,緊接著就被法陣重新籠罩隔絕,剎那的神交帶來的愉悅如同飲鴆止渴,衛(wèi)風將他壓在身下,委屈又急切地看著他,“師父?” 江顧被他撲倒在識海里,淡定地補全了剛才的話,“你若不喜歡靈力,換成陣法也一樣?!?/br> 衛(wèi)風失落地看著他,原來不是想和自己神交的意思。 他眼睛泛紅,像是馬上就要掉下淚來,江顧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抬手扣住他的后頸,吻了上去。 衛(wèi)風瞳孔震顫,然而唇上的觸感是如此真實,他急切地回應,盡管有陣法阻隔,但他還是企圖動用姻緣譜融進江顧的元神,愉悅如同隔靴搔癢,他明知觸碰不到卻還是拼命地汲取著江顧元神的氣息,鋒利的犬齒咬在了江顧的鎖骨上。 靈力化作的衣裳被衛(wèi)風扯得亂七八糟,江顧抬手抵開他的腦袋,聲音平穩(wěn)道:“夠了?!?/br> 衛(wèi)風咽了咽唾沫,又去聞江顧的脖子,鬼紋纏了他滿身仍覺得不夠,低頭想去咬隔在兩人元神間的陣法,卻聽見了聲輕笑。 他面紅耳赤地抬起頭來,湊上去舔了舔江顧的嘴角,像是想將那點笑意也卷進舌底嘗嘗。 江顧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衛(wèi)風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蕭清焰給你的記憶都看了?”江顧沉聲問道。 衛(wèi)風轉頭去親他的手腕,膽大包天地咬住磨牙,含糊不清道:“沒有,只看了一點。” “看見了誰?”江顧又問。 衛(wèi)風后背一僵,悶聲道:“沒誰,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不認識?!?/br> 江顧摩挲著他柔軟的耳垂,“不必放在心上?!?/br> 衛(wèi)風頓時放下心來,還想湊上去親他,結果被他壓在身下的元神倏然一散,讓他撲了個空。 緊接著他就被人撈了起來,江顧衣衫整齊神情淡漠,抬手幫他系好元神上有些亂的腰帶,“差不多了,回去吧?!?/br> 衛(wèi)風不情愿,“兩個時辰還早。” 江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地好像剛剛親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樣,衛(wèi)風還沒從興奮中抽離,不管不顧地沖上去狠狠親了他一口,才暈頭轉腦地出了識海,都沒敢回頭看江顧什么表情。 江顧沒有表情。 他站在識海中,掌心浮現(xiàn)出他剛從衛(wèi)風身上拿到的靈力球,里面便是衛(wèi)風被封印的記憶,可惜他沒有辦法像蕭清焰一樣利用鬼軀看到—— 江顧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兇悍的淡金色靈力涌向掌心。 封印著記憶的小球瞬間化作了齏粉,被罡風席卷而空。 第212章 生死無咎(九) 冷月高懸, 樹影婆娑。 西苑不大,但是防御的陣法極其繁雜,江顧探查許久,才找到了玉兒所說的漏洞, 他抬手, 一個巴掌大的木偶人便從他掌心跳了下來,輕飄飄地鉆了進去。 陣法波動了一瞬, 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房間內(nèi), 曲豐羽有些稀奇地看著從門口擠進來的小木偶, 伸手就想抓起來, 誰知木偶人靈活地躲開,老氣橫秋地對她拱了拱手:“曲道友,勞煩打開木偶上的封印?!?/br> 曲豐羽蹲下來看著它,佩服道:“江道友,你可真夠謹慎的, 神識都不沾法陣, 難怪能活這么久?!?/br> 封印沒打開,小木偶人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圓頭圓腦還有對黑豆眼, 身上的衣服也精致可愛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 讓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曲豐羽利落地打開了上面的封印,順手摸了一把,一條漆黑的鬼紋忽然鉆入了她的心口,她一驚, 急忙去截殺那條鬼紋, 卻還是遲了一息,鬼紋已經(jīng)牢牢附著在了她的元神上。 “曲道友見諒?!苯櫪涞穆曇魪男∧九贾袀髁顺鰜? “望月修士詭計多端,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br> 曲豐羽笑得咬牙切齒:“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聽到七公子說別人詭計多端?!?/br> 若非這小木偶太過可愛,里面的鬼紋又全是衛(wèi)風的氣息,她無論如何也不該著了江顧的道,但偏偏各種巧合都湊在了一起,讓人防不勝防。 “過獎。”小木偶拍掉了袖子上的魅香。 曲豐羽終于反應過來:“難怪看起來這么可愛,原來是用了狐族魅術。” “可有金靈塔的消息?”江顧略過了這個話題。 曲豐羽盤腿坐在地上,說:“我在生死樓里偶然聽人提起過,金靈塔是望月這群人造孩子的地方,不過我覺得沒有這么簡單,對了,拍賣場里的紙皮人好像都很希望能進入金靈塔?!?/br> “你覺得宋崇時此人如何?”江顧又問。 曲豐羽嫌棄地撇嘴:“這小孩兒似乎先天不足,就像泡在藥罐子里。” “在陰陽樓的試煉之境中,他排名第一?!苯櫿f,“但他已經(jīng)死在了二重境中?!?/br> 曲豐羽沉思片刻:“你懷疑他復活了?” 江顧道:“如果分神太長時間沒有回歸本體軀殼,一旦回到身體就會極難適應,需要藥材調(diào)理?!?/br> 曲豐羽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如果這不是個例,那金靈塔中很可能藏著大批望月修士的分神?” 小木偶點了點頭。 曲豐羽吸了口涼氣:“這也……太詭異了?!?/br> “宋崇時為何會帶你來順城?”江顧抬頭看向她。 曲豐羽被小木偶人直勾勾地盯著,竟感到了股壓迫,她笑道:“江道友,我可不是你密牢里的犯人?!?/br> “鬼紋是衛(wèi)風給我的?!苯櫟?,“控制住你的辦法有很多?!?/br> 曲豐羽沉默了下來,半晌才苦笑出聲:“他倒是不嫌棄。” 江顧可能隨時殺了她,但衛(wèi)風不會,即便他們之間只有一層淺淡的血緣關系,但曲豐羽就是如此篤定,甚至連江顧都這樣認為,只是她有些詫異江顧竟然會答應衛(wèi)風。 江顧沒有解釋,曲豐羽抹了把臉站起身來,掌心浮現(xiàn)出了一圈紅印,說:“我發(fā)現(xiàn)鄔和致不對勁的時候太晚了,情急之下,便暗中和他結了道侶契。” “我一直都在等他心甘情愿,誰能想到最后結道侶契是為了保命。”她自嘲一笑,“我用了些手段,他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應該也快了,這就是我給宋崇時的條件,只要他能救我出來,就能用我來威脅鄔和致,畢竟順逆樓和乾坤樓、生死樓一直不對付?!?/br> “想辦法讓宋崇時帶你進金靈塔。”江顧道,“有人來了?!?/br> 小木偶瞬間失去了聲息,曲豐羽剛把木偶人扔進儲物袋,宋崇時便推門而入。 西苑外,江顧悄無聲息地融進了夜色里。 翌日清晨,他就光明正大地進了西苑。 “聽說是那位姑娘要挑貼身侍女?!庇駜涸谒赃呅÷暤溃安恢涝蹅兡懿荒鼙贿x中?!?/br> 一刻鐘后,玉兒看著被挑中的江顧,臉色有些難看,在江顧離開時忙快一步攔住他,道:“靈兒jiejie,你心悅宋公子大家都知道,她點名要你過去怕是要故意為難于你?!?/br> 識海內(nèi),衛(wèi)風元神剛落腳便聽到了這壓低的聲音,挑了挑眉。 靈兒jiejie? 心悅宋公子? 誰? 江顧淡淡地看了玉兒一眼:“無妨?!?/br> 玉兒還是不甘心,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袖子,道:“靈兒jiejie,我能幫你除掉她?!?/br> “利用你所說的陣法漏洞?”江顧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從這么多強悍的陣法里開出個噬魂陣來,也真是難為你了。” 昨晚他沒有貿(mào)然進陣法,就是因為這所謂的漏洞并沒有看起來這么簡單,加上方才曲豐羽所說,仔細一想便知道玉兒的身份并不簡單,對方引“靈兒”來這噬魂陣送死,應該是想讓某件事情死無對證。 玉兒眼神微變,“你不是靈兒?!?/br> “你是玉兒嗎?”江顧目光平靜地望著她,“我?guī)Щ貋淼乃幉暮捅凰瓦M去的并不相同,玉兒姑娘,或者我該叫你聲鄔樓主?!?/br> 玉兒——或者說鄔和致神色一暗,掌心靈力浮動,沉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江顧扯了扯嘴角,“你在順樓的地盤上動手可不劃算。” 鄔和致道:“殺你還是綽綽有余的?!?/br> “我可以帶你去見曲豐羽。”江顧道,“還能幫你殺了宋崇時?!?/br> 鄔和致瞇起眼睛,便又聽他說:“你不想讓自己沾手,更不能驚動順逆樓的任何人,我可以當這個替罪羊,但同樣,你幫我進金靈塔。” 鄔和致問:“你是衛(wèi)風?還是江顧?” 江顧面不改色道:“衛(wèi)風。” 識海中,衛(wèi)風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都快忘了江顧扯謊的本事,忽悠起人來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鄔和致道:“果然是你,除了你,這整個望月也沒人在意曲豐羽的死活了,你就不怕我殺了她?” “你會嗎?”江顧不答反問。 鄔和致頓時一臉憋屈,早知道他就該直接殺了她,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神不知鬼不覺被結了道侶契,曲豐羽已經(jīng)被帶到了順樓,這女人果真有手腕,倘若他當時沒有動那一絲惻隱之心讓她直接死在生死樓,那他也決計活不成了,更別提現(xiàn)在他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不得不在順逆樓的地盤上步步為營。 “你進金靈塔干什么?給江顧生孩子嗎?”鄔和致問。 “……”江顧沉默了一瞬,他還真摸不準衛(wèi)風聽到這話的反應,他甚至覺得衛(wèi)風真的會點頭。 鄔和致笑了笑,了然道:“你果然對江顧用情至深,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便幫你這個忙。” 江顧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院子里。 曲豐羽還在應付宋崇時,他在門前的連廊里站定,元神下沉沒入識海,就看見了面紅耳赤的衛(wèi)風。 果然聽見了。 江顧假裝沒發(fā)現(xiàn),不解道:“為何又來了?” “我們拿到十八籠了,江向云決定兵分兩路,他和陸離雨幾人帶著蕭清焰趕去界鄉(xiāng),我和金盈袖在來順城的路上,今晚便能到?!毙l(wèi)風抬眼覷他,和他對上目光后又立馬躲開,不太自在道:“師父,你怎么扮成女子了?” “行事方便?!苯櫭鏌o表情道,“還有事?” 衛(wèi)風點了點頭,“玄之衍傷得太重,身體已經(jīng)毀得不像樣了,師父,我想借一個木偶軀殼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