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將自己束之高閣,囚于內里,看不出任何波瀾。 或許真的有些人天生就不會自我放縱。 宋勘突然道:“對了……這兩天廳里那個瘋狂給你砸錢的男生你有印象嗎?” 瞿溫書:“怎么?” 宋勘道:“人家不是還為了你自備罰款來廳里當歌手了嗎?你沒點想法?” “與我無關。” 瞿溫書神色冷淡,又似帶著幾分厭惡,“語言和行為都欠缺管教的小孩罷了。” 這話乍聽上去沒什么問題。 宋勘不知為何松了口氣:“行,那我知道了。改天一起喝酒?!?/br> * 雖然兩棟別墅相鄰。 但裝修風格其實天壤之別。 宋勘喜歡美式,瞿溫書這邊卻是很典型的中式風格。 售價高昂且稀少的黑檀香木從前廳一直陳列滿整個房間,冷色系的裝飾讓整棟別墅與墻面和古董架上的拍賣品交相輝映,奢靡又持重。 厚重的羊絨地毯鋪到走廊盡頭。 瞿溫書凈手上樓,從烏木屜中取出三支新香,在已經燃盡的臥香爐里點燃。 昂貴的沉香價值連城,每一秒都宛如燒金。 縹緲而上的白色煙霧氤氳過男人線條優(yōu)越的側臉,襯得他宛如壁上神佛。 可神佛不會有世俗之欲,亦不會懂世俗之情。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 方遠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老板,對比結果出來了?!?/br> “您給的兩條音軌中,連夏的音軌和另一條音軌聲線貼合度百分之九十八,可以做同一人認定?!?/br> 瞿溫書拂去岸上幾乎不存在的幾絲煙灰,面上看不出絲毫端倪:“知道了。” “要將報告發(fā)給宋總一份嗎?” 作為助理,揣度老板的心意是例行工作,“我看您之前特意去跟宋總說了連夏的事。” 瞿溫書道:“不用?!?/br> “不必告訴他?!?/br> 第八章 如果不是臨近中午接到簡家打來的電話,連夏的好心情原本可以一直持續(xù)到晚上,然后滿懷熱情的去語音廳里繼續(xù)舔庭書。 可惜簡建鄴和方荀這對夫妻就是這么討厭且不識趣。 哪怕連夏已經在電話里說明了自己不舒服,對方依舊非常堅持。 最后通話以簡建鄴一句“如果不來,簡家以后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結束。 連夏:“……” 行叭。 雖然簡家每個月的錢對他來說就像海綿里擠出的一滴水,拿來塞牙縫都覺得有些勉強。 但用來泡庭書,再逗逗楚舟倒是夠了。 唉。 他可真是個稱職的金主。 連夏從自己掛在一旁的衣服里摸出煙盒,又想用另一只手去摸打火機。 剛伸出手,突然發(fā)現(xiàn)另一只手上還扎著吊瓶。 原本透明的輸液管隨著自己揚手的動作開始回流,鮮紅的血從手背起一路向上。 噫,嚇人。 連夏擰著眉頭將針頭拔了,又從床頭抽了幾張紙巾壓在上面,最后熟門熟路的摸出了打火機。 啪嗒。 細長的香煙從他指尖亮起一點明紅的焰火。 連夏抽煙也和他的人一樣挑剔,鐘愛薄荷型的女士煙,最喜歡的一款產自瑞士的老廠子,價格不菲。 尼古丁讓人精神放松,也讓本就負有沉疴的身體愈加困頓。 連夏闔著眼,厚重的薄荷味隨絲絲縷縷的煙霧彌散開來,有種裹挾的意味。 顯得原本就纖細的少年像被束縛于席夢思中央的大型玩具。 赤果,糜爛,不得掙脫。 宋勘端著早餐推開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連夏身上原本的睡衣散了一半,露出他宛如勾勒的細嫩鎖骨和脆弱的脖頸,隱隱約約的兩點若隱若現(xiàn),半截蒼白的小腿隨意擺放在外,似是任人隨意抓握。 而他骨節(jié)纖細的手腕搭在床頭的深灰色抱枕上,一截明滅的煙火時隱時現(xiàn)。 漂亮的狐貍眼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深栗色的眼底有種虛無的饜足。 他是生長于劇毒中的美人。 一點灼人的殷紅色在連夏手背上極為緩慢的綻開,透過白凈的紙巾,開出朵罌粟似的花。 宋勘猛然回過神:“你把針拔了?” 連夏毫不客氣的將煙灰抖在宋勘家整塊拼裝的楓木地板上,泛著水意的眼睛看過來:“扎著也沒用,又不是輸一瓶液我就好了?!?/br> 這是什么歪理? 連夏的神情里有種滿不在乎的放肆,配著他毫無血色的皮膚,整個人更有種隨時可能凋零的傷逝感。 宋勘的火氣蹭的竄上了頭:“所以呢?你就任血流著還抽煙?誰教會你抽煙的?” “天生就會?!?/br> 連夏又輕輕吸了一口。 然后轉身。 當著人的面將還燃著的煙頭在宋勘放于床頭的陶瓷杯里按滅了。 猝然寂滅的煙灰不甘的染上無暇的白瓷。 連夏揚起臉:“哥哥,對不起,我是壞孩子?!?/br> 他露出一個乖巧十足的笑意,“可我好疼,宋勘,能不能不生氣,想抱抱?!?/br> 他的聲音纖弱,身子骨也纖弱。 可他的聲音勾人,身體也足夠勾人。 這世界上有些人大抵真是天生的壞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