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白亦行,請你將我無罪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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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萬家燈火亮,左右車水馬龍過。 同大多數(shù)普通的上班族一樣,成祖的車子擠入車流,月光透過車窗灑在方向盤上,冷冷的。 紅燈時間長,路人匆匆,偏他靠在黑暗中,盯著窗外霓虹光影,有些疲憊,有些迷茫。 不多時,成祖手指微微發(fā)顫,點燃一根煙,卻沒抽一口。 煙霧在狹小的空間里不住升騰,將他亂成一團(tuán)的心緒攪合得不成體統(tǒng)。 交給馬丁的那些證據(jù)對高盛實質(zhì)性傷害不到百分之一,他又在害怕什么? 成祖問自己,大概是因為白亦行——信任他? 她信任他。 可當(dāng)這個念頭在腦子里浮現(xiàn)的時候,居然不是愧疚,而是莫名騰升一種奇異的快感? 他是貪婪的,是享受的,是渴望的,希望這份信任帶來的歡愉能夠再長久一點。 尤其與她形影不離的這段工作時間,都像是滿滿一壇烈酒,洶涌地將他灌醉。 成祖摸了摸發(fā)燙的額頭。 紅色的火星子跳了跳,差點燒到他眉毛。成祖煩躁、習(xí)慣性用手指碾滅。他終于xiele一口長氣,重重地靠在椅子里,胸膛微微起伏,昂起頭顱,用力地閉緊雙眼,凸起的喉骨上下滑動。 他是不是瘋了? 是他瘋了?還是病了? 他瘋了。 檢察官,檢察官,檢察官,他在心里默念,像是在提醒自己。 檢察官是什么? 是守護(hù)者。 也是闖入者。 他不想撒謊,可在辦案過程中經(jīng)常會用比罪犯還狡猾的手段,或是打感情牌。 然他并不全然排斥這些方式方法,反而會覺得他們之間有點游龍戲珠的意思—— 一開始他們就是行走在不同階層的兩個人。他和成宗可以為了生計,如野草瘋長,只待有朝一日厚積薄發(fā),而她生來注定不凡,一場車禍?zhǔn)沟盟坏貌徊讲綖闋I,最終心思深不可測。他們從不是命運的眷顧兒,在毛躁和渾濁的世界里不斷試探,博弈,權(quán)衡。是他主動入局,卻失了直面過往的勇氣,可她的失憶讓她像一顆被遺忘的‘珠’,至純至凈,以致于他每晚想起,總能產(chǎn)生絲絲病態(tài)的興奮。 成祖右手輕輕地刺熱起來。 這也正是他最無力,最矛盾的點。他獨自帶著一份極致破碎的記憶,在泥濘里不停跋涉,美國到新市,總共一萬六千多公里,如同他和她各自生長的生命痕跡。他腳下的每一步,都異常沉重。如果她一直記不起來,對于他和成宗,只會加倍不公平。 可以再偽裝一段時間么? 他想陪她玩她想玩的游戲,他想做她的劊子手,他想讓她親自審判他... 不羞恥嗎? 可羞恥中又有難以名狀的刺激感。他試圖在這種局勢下偷取幸福,而天底下沒有什么行為能比得過。 因為偷來的東西,尤為寶貴。 因為偷取的動作,格外上癮。 他們之間逐漸模糊的邊界,如同晴日的天空與大海,蔚藍(lán)得連銜接線都消失了。 此時此刻,他與她,親密無間,融為一體。 而且在懸崖邊跳舞沒關(guān)系,每一步,每一秒謹(jǐn)慎的暴露,他都在期待著墜落的快感。 成祖呼吸急促變粗,下意識吞咽喉嚨。他心跳正在緊張加速,左手粗魯?shù)爻读顺兑?guī)整的領(lǐng)帶—— 白亦行,我想看看你的反應(yīng)? ...... 不過,她并不是只有他。 成祖猛地睜開雙眼,眼睛半秒眩暈之后,一片清明。 他低頭一瞧,褲子上糟糕得就像他自己。 馬斯洛五大原理——自我實現(xiàn)之后,他反而在尋求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負(fù)罪感。 成祖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算了,他也不是一個‘完美’的好人。 他們都在欲海之內(nèi)喘息,又在清醒時分孤獨。 綠燈亮了。 車子有秩序地駛離。 成祖將車子開到一家珠寶店門前,升起擋板,換了身備用的白T和灰麻褲子,整體看上去儒雅風(fēng)流。 他雙手插兜,邁開長腿往里進(jìn)。 店里堪堪只有他一位,五個員工才要笑臉相迎,都不約而同地瞥眼他的右手臂,又慣性地去打量他的衣服鞋子。其中一位店員上前來問:“先生,您好,我們這里提供獨一無二的高奢珠寶定制服務(wù),請問您需要什么樣式的呢?是送給您母親還是送您給太太呢?” 成祖看她一眼,店員順手指著展柜里一款稀有寶石說:“這顆三克拉的鴿血紅寶石,在經(jīng)過嚴(yán)格檢測之后,是完全沒有人工干預(yù)的,也是寶石中的頂級品種。您看它凈度,在VVS或者更高,十分罕見,天底下可能就這么一顆。目前市場價每克拉30萬美元,現(xiàn)在售價九十多萬美元?!?/br> 成祖看著那枚寶石,它獨個擺放在店面櫥窗的正中心位置,里三層外三層的玻璃密碼鎖,筑起長城,讓它無所顧忌地向往來客人、大大方方展示自己。 像極了。 同樣的清冷,同樣的孤傲。 沒有人會不喜歡。 只是這份喜歡,需要付出至高無上的代價。 或許是傾家蕩產(chǎn),賠上一條性命,也未可知。 成祖問:“工期需要多久?” 店員仿佛沒聽清,“嗯?” 成祖盯她半秒,店員露出笑臉:“挑選心儀的款式之后,我們即刻進(jìn)入加工模式。不過我們需要您先付百分之八十的定金,而且一旦您方反悔,概不退還的哦?!?/br> 她后半段說得極為試探,成祖說:“我要了?!?/br> 他讓店員按照人緣鳥佛牌款式去打造,店員說款式有點復(fù)雜約莫一月,成祖卻說:“加錢,兩周。” 去理療院的路上,他情緒又變得慶幸起來。 成宗抱怨他近段時間都來得太晚了,趕不上陪他和白二爺做游戲了。但看著成祖有些滄桑的臉,他揉著玩偶問:“祖祖,你很累嗎?” 成祖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無意識地搓著玩偶的腳。成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睜大眼睛湊到他臉跟前,左看右看:“是不是每天讓你陪著做戲游戲,你覺得不高興了?我知道你反對我和大哥在一起,那我下次不跟他玩了?!?/br> 成祖長長的睫毛下垂,嘆口氣,抬起手,重重地壓在他肩膀上,用盡力氣捏了捏,又掀起眼皮看他:“我是為你好。他壯得跟牛一樣,情緒又不穩(wěn)定,哪天打你怎么辦?” 成宗急急忙忙顯擺手臂,大腿,小腿,又撩起衣服展示胸口肌rou:“你看我,都是跟大哥一起練的。他才不會打我,他只會打那兩個女人。” 成祖一本正經(jīng)詢問:“還有哪個女人?” 成宗歪著腦袋使勁兒想,手腳猛然躁動不安,成祖立時呵止,“行了,不重要?!?/br> 成宗發(fā)抖的動作矮下去,又沒心沒肺地掰著手指頭數(shù):“她來過兩次。她長得...很漂亮?但是沒有我的丫丫漂亮。” 他舉起手中的玩偶,在成祖眼前炫耀。他當(dāng)然知道,有些不耐煩地摁下去,問:“她找你大哥干嘛?” 成宗腦袋左右搖擺,眼珠子四下里滴溜轉(zhuǎn)悠。他平常都是心直口快地發(fā)泄,很少這樣支支吾吾。 成祖一看不對勁,帶著長輩的口吻教育:“撒謊,誰教你的?” 成宗一把甩開他的手,一聲不吭地抱著玩偶挪到床頭里角,還把被子往兩人中間一橫,好似特意劃道三八線,將頭撇過去,絕不看他一眼。 成祖眉頭皺得更深,站起身:“你還生氣了?” 成宗自從回到新市后,鬧脾氣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加上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病情直線好轉(zhuǎn)。成祖過去,他身子就換個方向,成祖干脆站在床尾,抱手盯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眼瞅著成祖變成撲克臉,成宗妥協(xié),嘟囔:“她人好,會給這里的人帶很多吃的喝的,還有好玩的。有一回還帶我和大哥出去玩了...” 成祖打斷,問一旁的護(hù)士:“出去?什么時候的事?” “哦,端午...月末,哦那天是另外兩個陪護(hù)同行的,我給你把人喊來。”女護(hù)士說。 成祖認(rèn)真嚴(yán)肅地看他:“我說沒說過,回來之后,我們怎么約定的?” 美國說是療養(yǎng)院,更像是精神病院。非常封閉,而且醫(yī)護(hù)一體,管理方式異常嚴(yán)格,甚至是軍事化流程維護(hù)。那時他想見成宗一面,都得拿捏好時間。 他曾試圖將人從里面接出來自己照顧,可是這并不是普通的療養(yǎng)院。 只有他身份轉(zhuǎn)變,才從三請四求到三令五申。 而兄弟倆的關(guān)系也日益親密起來。 借馬丁的手早早脫離,一回到新市,成宗都變得樂觀開朗了。 不過,他還是對成宗不厭其煩地教導(dǎo):不許不打招呼亂跑,不許跟陌生人離開,不能收陌生人的東西,不可以不聽醫(yī)生護(hù)士的話... 太多了... 但是他玩的有點忘乎所以了。 成祖看起來非常生氣,成宗低著頭,苦哈哈的臉拉得老長,小心翼翼踱步到他跟前,拽了拽他腰間T恤的毛邊,像犯錯的孩子:“對不起?!?/br> 成祖沒說話。 成宗最基本的喜怒哀樂,好壞都可以分辨,他的智力算是這所理療院中最聰明的一位了。而且也多虧那邊軍事化的管理,他邏輯還算有幾分條理,更多的時候愛鉆死腦筋。 他學(xué)著護(hù)士jiejie哄人的調(diào)子,聲音一板一眼:“是我不對,我以后都不會亂跑了。” 成宗小聲地保證。 成祖知道有一必有二,他們的保證約等于無效,看著態(tài)度良好的人哼道:“下不為例?!?/br> 成宗下巴一抬,眉毛一揚,笑得開心,捧著玩偶跳來跳去,一個沒注意磕到桌角,他委屈地彎下腰去摸屁股。 成祖幾分無奈幾分苦口婆心,撥正他的肩頭,再次強(qiáng)調(diào):“她姓穆,和上次那個meimei是母女,不過...總之她是你大哥的親人。而你和我都姓成,我們才是親人,明白嗎?” 成宗臉巴皺一起,難以理解:“可是大哥姓白呀?” 成祖:“......” 他覺得照當(dāng)前情況,假使給他重新捋一遍道德與倫理課程,得講半宿...成祖光想著,太陽xue和心臟突突地跳,他要是猝死了,更沒人照顧他了,便說:“嘖,你管他姓什么,你記著我們的姓氏就行?!?/br> 成宗似懂非懂,他搞不清楚叔叔侄兒妯娌親戚亂七八糟的,他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弟弟,他老實地?fù)v搗頭。 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這會兒成祖正打算和陪護(hù)說話。他往會客室里小沙發(fā)大馬金刀一坐,盛氣逼人,頗有問話架勢。 成祖先是笑了:“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將我哥哥帶到外邊?” 陪護(hù)站一邊,跟著賠笑臉道:“是這樣的。理療院新增了一個慈善項目基金,其中一部分善款就是定時定量撥給他們這些病...這些朋友的。我們是想著像中小學(xué)生研學(xué)一樣,讓他們多出去走走,看看,對外面的世界有一定的基礎(chǔ)認(rèn)知,這樣也有益于幫助部分群體分散注意力,怕他們長期待著都抑郁了。” 他說著還拿出首次‘研學(xué)’的團(tuán)體大合照,“我們都是分批次去的。而且您完全可以放心,因為在他們每個人身邊我們都配備了單獨的看護(hù)。絕對保證不會落下一個人。” 照片上老頭老太青少中年穿著統(tǒng)一,笑得眼睛瞇成縫隙,還手舞足蹈,不和諧中竟然讓人感覺現(xiàn)場氛圍特別美好? 成祖眼眸下垂,古井無波地端詳中間的女人,笑靨如花,不是穆介之是誰? 她旁邊一左一右正是成宗和白紀(jì)庚。 成祖看了許久,才把照片擱置在茶幾邊緣,陪護(hù)觀他臉色,在心里長吁一口氣,就聽他問:“一人配一個?這個慈善基金規(guī)模很龐大么?” 陪護(hù)往四下看了看,鎖上門,低著身子往前湊:“聽說是因為南郊白骨那事,鬧挺大的??赡荞R來也為了促進(jìn)兩國長久友誼,特意置辦的吧...由高盛董事長牽頭,早早就定下了?!?/br> 成祖聽完,思忖半晌,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機(jī)嗡嗡地震,陪護(hù)眼力勁足,馬上出去關(guān)門。 他掏出來,多看了那個號碼一眼,接起:“我是成祖?!?/br> 這個號碼正是白天辦公室那通未接的。 這邊白亦行剛掛斷業(yè)務(wù)電話,轉(zhuǎn)身盯著墻上的掛鐘,一眨不眨。 離十點整還差十五分鐘。 老爺子從靈位房出來,就看到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走上前說:“行行,你別擔(dān)心,這些人我會幫你從高盛清理掉?!?/br> 白亦行偏頭笑著說:“這些人都成精了,會對高盛和蜂堡股價有影響的,再等等。”看老爺子面容仍舊舒展不開,她安慰:“您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有數(shù)。” 她牽著他粗糙褶皺的手掌,就像小時候他握著她的小手一般,兩人慢慢悠悠在小花園里晃,后邊虎虎屁股一扭一扭地緊緊跟著。 小道兩側(cè),玫瑰花上沾了露水,稍稍一碰,水珠斷線似地掉在地磚上,白尊華說:“你心里自然是有數(shù),沒數(shù)的是那些惦記高盛的賊。” 白亦行摘最盛大的一朵,別在耳后,眼睛亮晶晶地看老爺子似在問:好不好看? 老爺子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白亦行把花捏在手里,望著滿天繁星驚喜:“爺爺,你看?!?/br> 她指著其中一顆亮得像寶石的星星,輕聲道:“爺爺,即使高盛沒了,它旁邊還有蜂堡,蜂堡沒了,還有我呢?!?/br> 白尊華有些不忍心地看她,慌忙移開視線到別處,咂了咂嘴,憋著眼淚,一切言語不盡其中。 但白亦行沖他笑得釋然,卻不經(jīng)意瞥見大門方向,閃過的兩束光。 成祖收線,本來想回家,結(jié)果鬼使神差地停在她家不遠(yuǎn)處。 只是看著那幢洋樓里燈火通明,他內(nèi)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在車上看還不夠,成祖推開車門,一腳跨出去,倚在車頭,佇立良久。 “白亦行,請你將我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