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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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龍侍也不多言,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邊的蟋蟀,帶頭走在了前方。 他忍不住回頭,澄澈的雙眼中看起來滿是真誠,小聲說:“段仙君請跟我來吧,家主不會傷害你的,你信我。” 他們要去的,自然是位于隱龍淵的應(yīng)家祖地。 越是靠近隱龍淵,那濕冷的水霧就越是濃郁。 終于,在周圍完全被水霧籠罩的時候,那片熟悉的陰冷大澤出現(xiàn),沒有任何靈力的波動,里面也沒有游魚浮游,像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死水。 可是偏偏此地巨浪滔天。 直到小龍侍走向大澤,漆黑不見底的大澤之水緩緩從兩側(cè)分開,一條平坦的湖底大路出現(xiàn)。 后方的段仙君漠然看著這一幕,不緊不慢踏在這條路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湖底之路變作一條筆直的階梯,階梯的盡頭,隱約可見是半座被削平了的浮空山島,那些荒蕪廢棄的斷壁殘垣沿山而建,像是一片片連綿不斷的墳塋。 終于,最后一階石梯邁過。 數(shù)十個龍侍一片寂然,冰冷而戒備地站在山門前,看著抱著劍出現(xiàn)的那個女修。 她這一身男修裝束分外簡單,但是生得實在好看,略顯頹倦?yún)捠赖臍赓|(zhì)凝在眉眼間,微微挑眉盯著那些龍侍的時候,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小龍侍皺眉看著那些人,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有些吃力地高抬腿邁上格外陡峭的臺階。 “請跟我來?!?/br> 他帶著段驚塵一路往上,后者默然跟著,視線也落在那些殘破的建筑物上,從那些遠古的建筑風格中,隱約猜到了這里是何處。 最終,小龍侍帶著他來到了那個長了一顆高大白梅樹的荒院之中。 說是荒院,其實也算是偌大的應(yīng)家祖地中保存最完好的一處地方了,只是外圍的墻坍塌成了碎渣,院子倒是打理得不錯。 遠遠望去,白梅如積雪籠罩在古院落的上方,隱約間,居然也有點歲月靜好的意思了。 沒有想象中的上門即被囚禁,更沒有想象中一出現(xiàn)就遇到應(yīng)臨崖毫不留情動手的突發(fā)狀況,這樣的局面倒真的像是請他上門做客。 只是主人卻始終不見客。 小龍侍將段驚塵帶到庭院之中后,便止步了。 他站直了身體,面對著眼前的人,像是有點艱難地回想著什么,過了會兒終于想起,微微清了清嗓子—— “家主說,白長老不愿前來賞花,他也不勉強。所以特意邀請段仙君來用她的眼睛,替她賞花?!?/br> 段驚塵緩緩抬頭,眼底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明顯的荒謬之色。 他冷冷問:“有???” 小龍侍差點沒忍住點頭,過了會兒才想起自己的任務(wù),于是趕緊站直身體。 他又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了。 “段仙君年幼,想來也不知道此樹的來歷,所以我特意替段仙君介紹一番?!?/br> 對面的人神情清冷,木然:“放。” “昔日白長老與我們家主初識之時,身上所用的熏香便是白梅的。家主知曉她喜歡白梅,所以特意從羽山仙庭中尋到了一株白梅仙樹種在此地,準備在結(jié)為道侶那日將此樹作為聘禮一并送往合歡宗?!?/br> “哦,這不是沒送出去嗎?”他眼中不見任何情緒的波動,“畫餅,還是遲到的餅,給誰吃呢?” 小龍侍卻搖了搖頭,認真道:“非也,只是他那時候也沒想到仙樹在修真界水土不服,尤其祖地的靈脈被斬絕,仙樹難以生長,他接連種了一百二十二株仙樹,才終于養(yǎng)活這一株?!?/br> “所以呢?是想告訴我,連棵樹都種不好的他有多沒用嗎?” 小龍侍像是完全不會生氣的樣子。 他認真道:“所以,家主想請段仙君用這雙眼好好看這些花,一直看到花謝盡了為止。” 段驚塵這才抬起頭,神情略復雜地看著眼前這株白梅樹。 這確實是一株仙樹,想來花期也漫長得驚人,指不定能熬死幾只老王八。 他不冷不熱說:“或許我更想用這雙手砍了它?!?/br> 對面穿了身白衫的小童露出干凈無害的笑容,他小心拾起一朵飄落的白梅,捧在手心里護住。 “無妨,家主能種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就是得勞煩仙君繼續(xù)在此等到第二棵樹花開又花謝了。” 說得荒唐,但其實不過是表達一件事罷了。 應(yīng)臨崖,不打算放段驚塵走了。 合歡宗上下都在懷疑應(yīng)臨崖會黑化了囚禁白清歡,結(jié)果他真正的目標卻是段驚塵。 應(yīng)家祖地上空,有一道神秘莫測的結(jié)界正在籠罩,如今進了這里,想要再出去就是難上加難。 段驚塵卻像是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這樣的結(jié)果,從頭到尾都沒有流露出半點意外。 也不知道是應(yīng)臨崖太自信,還是他內(nèi)心其實并不怎么瞧得上段驚塵,這次竟然連他的芥子囊和隨身佩劍都沒收走。 于是,被囚禁的人從芥子囊中摸了把躺椅出來,往后一倒,姿態(tài)略顯懶散地躺在了上面,闔眼養(yǎng)神。 倒真的像是準備安心在這里賞花做客了。 唯有那個小龍侍站在不遠處,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邊的畫面,口中則認真念念叨叨著一些事。 “羽山應(yīng)家中還有一把和這個很相似的躺椅,是白長老特意為家主制成的,他每每疲憊之時,就愛在那躺椅上休憩?!?/br> 躺椅上的人冷漠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聲音還在繼續(xù)。 “段仙君身上所穿的外衫,白長老曾經(jīng)送過類似的款給家主,現(xiàn)在還被他好好收著呢?!?/br> 見沒有反應(yīng),于是繼續(xù)念叨。 “段仙君的發(fā)飾,是家主慣用的樣式,只不過家主那件是白長老親手所制的?!?/br> “段仙君……” 第43章 應(yīng)臨崖的過往 在應(yīng)家祖地,天也好地也罷,總是被白霧籠罩著,日月星辰的光半點投不進來,自然也分不清晝與夜,也辯不明時間流逝的速度。 段驚塵自打來了這里之后,便一直躺在那張?zhí)梢紊祥]目養(yǎng)神。 小龍侍在邊上抑揚頓挫地念了許久,哪怕是龍丹也會覺得累,更何況他已經(jīng)翻來覆去將應(yīng)臨崖和白清歡的故事講了兩三遍了。 然而對面的人還是沒反應(yīng)。 反倒是在他安靜下來之后,躺椅上的人像是覺得無趣,將擋在眼前遮光的手移開。 聲音如剛剛睡醒,還有些低沉喑啞,“你還有新的往事要講的嗎?” 說著,他側(cè)過頭來,松散開的發(fā)像是瀑布一樣從躺椅上垂下來,眼底有些無趣頹廢的意味。 小龍侍愣了一下,有點磕巴:“啊……?好像,好像沒新的了?!?/br> 幾十年的往事,其實要細說的話接連不斷說上幾個月都說不完,可是那些最深刻的事情說出來,對面的人依然沒有任何波瀾,那確實證明沒什么可以說的意義了。 “哦。” 他收回落在小龍侍臉上的視線,又從懷里摸了一本翻了一半的話本出來,在梅樹上很淡定的看起了話本。 小龍侍茫然眨了眨眼,沒忍住走近過去,小聲:“你就沒什么想說想問的嗎?” “有啊?!?/br> 小龍侍的眼睛亮了一下,很期待地望著對面的人。 他平靜問:“不是請我過來賞花的嗎,就光賞花,不送點靈果靈酒之類的嗎?應(yīng)家現(xiàn)在寒酸成這樣了嗎?” “啊?”小龍侍被問得愣在了原地。 按理說是待客是該準備這些東西來的,但是來祖地的龍侍也好,逐星和應(yīng)臨崖也罷,那都是辟谷的存在了。應(yīng)臨崖又絕不可能追求口腹之欲,所以祖地還真沒這些東西。 當然,更重要的是,段驚塵怎么還真把來應(yīng)家祖地當做客了?他到底怎么做到如此波瀾不驚的? 小龍侍知道自己在過去這段時間里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白費口舌了。 他蹲在躺椅邊上,泄氣地握拳抵在頰邊,有點不甘心地問:“你真的就不生氣嗎?” “我生氣作什么?” “你聽到那些舊事,想來也該知道以前白長老和家主曾經(jīng)有多要好恩愛,更該知道自己可能只是個替身,正常人知道這些事,都會覺得生氣才是?!?/br> 上方的人似乎很輕的笑了一下。 他翻身過來,拿話本墊在腦后,頗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精致漂亮的小孩:“你是應(yīng)臨崖的兒子嗎?” 小龍侍連忙搖頭,“家主只有過白長老一個道侶,怎么可能會有兒子。” “你都說了,是‘有過’,是‘以前’,是‘曾經(jīng)’了?!彼囊浑p眸生得很深,像是一灘化開的濃墨,清晰倒映著小童茫然無措的臉龐。 “小友,‘曾經(jīng)’就是已經(jīng)被自己拋在腦后的東西,而眼睛是長在腦袋前面的,只有想回頭的人才會知道它在意它,不想回頭的人,是看不見它的?!?/br> 小童看著有點呆,但是腦子卻轉(zhuǎn)得很快,他幾乎瞬間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只有應(yīng)臨崖一人想回頭,所以也只有他一人在意那段過往罷了。 “而且這世間哪怕是兩片相似的葉子,細看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片。我若是白清歡,若是還真的還不舍那片舊的葉子,就只會回頭找第一片葉子,又怎會摘下第二片呢?” 小龍侍安安靜靜聽著,他白嫩的小臉上沒有笑容,聽著聽著,逐漸有難過在他那對漂亮的眼睛里浮出,像大海上籠罩的水霧。 “你說得對。”他點點頭,眼睛和眉毛一起慢慢往下垂。 “我在他身邊幾千年了,我知道好多好多他的事,也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知道他其實好舍不得白長老,但是他其實一句話都沒有說?!?/br> 他又蹲在地上扯著野草,垂頭喪氣的樣子:“其實他沒讓我來說那些話,他只讓我守著你,讓你不許離開應(yīng)家祖地?!?/br> “那些話都是我自作主張說的,我想讓你知難而退,只是我好像不太會說話,你看起來一點也沒受影響?!?/br> 說完這些之后,小龍侍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扯了根細草,戳了戳對方拿話本的那只手:“就算你很自信白長老不回頭,自信自己不是替身,那你就不害怕嗎?” “怕什么?” “你不怕到了這里就被家主殺掉嗎?” “怕啊,但是他要是真想殺我的話,我怕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