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他看了眼麥麥露出的表情，又說：“騙你的?！?/br>
    麥麥捏著自己的手指，發(fā)覺程凜對他的態(tài)度有了變化。

    ——但自己初初為人，這變化或也該是正常的，只是和夢中的景象相差甚遠。

    麥麥為難道：“我該怎么證明自己是麥麥呢？”

    怎么證明？程凜真不知道遇上這檔子事該問誰。現(xiàn)在去網(wǎng)上問“養(yǎng)的貓變成人了怎么辦”，別人恐怕也只會當(dāng)他是個有臆想癥的瘋子。

    他寧愿是有人私闖民宅，或者是入室搶劫，也好過自己的貓變成了人。更荒謬是，他已經(jīng)快相信了。

    莫非他真有臆想癥？

    如果從精神病人的視角出發(fā)——那么麥麥就一定還是麥麥，只是他本人的精神狀況有問題，所以把貓臆想成了人類。

    程凜深沉地抹了把臉：“麥麥。”

    “我在呀?！丙滬溝衲托牡?、有問必答的天貓精靈，“怎么啦？”

    “過來，我摸摸?！?/br>
    麥麥眼前一亮，立刻手撐著沙發(fā)靠過去。

    身旁的沙發(fā)向下陷了陷，那重量不能是只小貓。即便四目相對，眼里也看清是個人類，程凜還是咬著牙用手碰到了麥麥的下巴。

    指腹光滑的觸感告訴他，這不是貓咪的毛發(fā)，是人類的肌膚。

    程凜像被電了一下，快速收回手。

    麥麥好不容易得赦靠近，順勢要坐下來。他就喜歡挨著程凜。

    “……離我遠一點?！背虅C艱難地用手臂擋開了，自己往右挪了挪，“都是男人，保持距離?！?/br>
    麥麥有點尷尬。這尷尬和之前沒跳上貓爬架，被程凜嘲笑的尷尬不一樣。他轉(zhuǎn)移話題道：“我渴了?！?/br>
    程凜沒抬眼，隨意一指地板上的自動循環(huán)飲水機，請他自便。

    麥麥倒并不認為有何不妥，自然地站了起來。

    但一想到對方將以現(xiàn)在的姿態(tài)趴在地上舔水喝，程凜還是拽住了他，帶著一路到廚房，從角落找出只閑置的白色馬克杯。

    麥麥眼巴巴看茶吧上那只貓咪花紋的杯子：“我想用那個?！?/br>
    “那是我的，你給我用這個?！背虅C拒絕了他，“既然變成人了，就按照人的生活習(xí)慣過?！?/br>
    所以接下來麥麥不僅體驗了用馬克杯喝水，吃人類食物，還有自己沖澡。

    之前他的自我形象管理很到位，一直干干凈凈、香噴噴的。只有夏天因為玩具掉到沙發(fā)底，進去滾了圈灰，程凜被迫給他洗過一次。

    顧忌貓可能怕水，又怕貓著涼，程凜自己光著膀子，忙上忙下累出一身汗。

    麥麥被水澆得毛癟了，眼睛更顯得圓，像只橙色海豹。他前爪扒著塑料面盆的邊沿，定定看著程凜：“喵。”

    “馬上好?！背虅C拿指腹抹了抹他的臉，見他信任的眼神，沒忍住笑了。

    麥麥誤以為程凜又要帶他洗澡，些許期待。

    然雖然和他一同進了浴室，程凜只教他認了哪個是沐浴露，哪個是洗發(fā)精，接著開好水，試好水溫，扔他一捧衣服就出去了。

    還有就是，他竟然不能和程凜一起睡覺了。

    麥麥為自己爭取，問：“為什么？”

    “你現(xiàn)在占地太大了，睡不下。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你睡到隔壁房間去?！背虅C沒有說真正的原因，怕貓理解不了——

    都兩個男人了，難不成還抱一起睡？

    “我不要?！丙滬滈_始有點焦急，認為變大不是件好事了。至少他從前一直都是和程凜一起睡覺的。

    但程凜已然身心俱疲，很希望這場鬧劇在明早夢醒后能戛然而止，所以沒有給他更多的時間。

    到點就把房門關(guān)上了。

    第3章 于是麥麥決定離家出走（三）

    “你認不認識什么做法事的大師？”程凜問。

    “啊？”袁佳明原本癱著，悚得瞬間支起身子，“什么意思？哪種法事？”

    兩人是大學(xué)同學(xué)，畢業(yè)后一起在這個創(chuàng)業(yè)園區(qū)成立了工作室。

    四年過去，主創(chuàng)團隊也就擴展到了六個人。平日項目多就忙些，反之就閑，余下的時間就各自用來探索興趣愛好。

    程凜斟酌措辭，最后道：“你先替我看看?！?/br>
    他掏出手機，打開監(jiān)控軟件，頗為嚴肅：“你誠實地告訴我，自己看見了什么？”

    能看見什么？袁佳明很敏感地湊上去，定睛一看，大叫一聲。

    “有人?。　彼钡?，“你家怎么有人啊，一、一男的，在看電視！”

    既然監(jiān)控攝像頭能拍出來，袁佳明也能看見，可見并非是他精神失常，麥麥的確變成了人。

    這個結(jié)果讓程凜平靜些許。畢竟差別是究竟他瘋了還是世界瘋了，現(xiàn)在結(jié)論是后者，他深感欣慰。

    程凜把手機轉(zhuǎn)了個向，說：“怕什么，是我表弟?！?/br>
    “哦冊那?！痹衙魉煽跉猓杏X自己有點脆弱了，“你措辭那么微妙凝重，我以為自己看到什么不該看的了。沒聽說過你有表弟啊，放寒假來的？”

    “對，他過來住段時間。”程凜一邊眼睛不眨地撒謊，一邊看監(jiān)控的實時畫面。

    之前怕貓獨自在家出事，程凜在客廳安裝了個監(jiān)控，有事沒事就登錄了看看麥麥在做什么。

    麥麥的興趣愛好很單一，習(xí)慣在客廳活動。主人不在家，就會自己用腳踩遙控器看電視，期間順便完成吃飯、喝水、跑酷和玩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