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麥再從那文件夾抽出幾份表格，形式像個人信息表。

    榮榮肯定道：“對！就是填這個表，填完就會給你辦戶口和身份證了?！?/br>
    表格上一些確鑿的信息已經(jīng)錄入，包括麥麥的性別，年齡等等。

    社會關(guān)系一欄，只有個程凜，與填表人的關(guān)系這一格，寫的是飼主。

    “榮榮，你今年幾歲？”麥麥問，“為什么表格上我已經(jīng)18歲了？程凜之前才替我過1歲生日的?！?/br>
    “小弟，年齡是一個中年男人的秘密?！蓖醯聵s說，“我只能告訴你，這店里除了林勉手上那塊建國的機(jī)械表，沒比我年紀(jì)更大的了?！?/br>
    “對不起，不該問你的秘密?！丙滬湹狼?。

    “那倒也沒什么，不必道歉?！睒s榮大度道，“身份證寫18歲，因為小貓人的生長周期就是這樣的，和普通貓一樣的，一年左右的成熟期，類似人類的成年。所以寫在身份證上就干脆是18歲?！?/br>
    他娓娓道來：“接下來我們就和普通人一樣，一年長一歲。不過小貓人都比較傻，沒有心事，所以很長壽的?！?/br>
    ——比如根據(jù)身份證來算，已經(jīng)53歲的王德榮。

    這只奶牛貓好吃懶做，不思進(jìn)取，常年位列小貓人聯(lián)盟幫困扶貧重點對象名單。

    不過因為愛看正能量電視劇，與人類的市儈、社會的黑暗無緣，過得知足常樂，講話倒因此沒什么濃厚的年齡感。

    麥麥說：“那我和程凜差好多歲啊，他都26了?！?/br>
    “也沒差多少啊。你們都是小年輕，我可是都能當(dāng)你爹了。”奶牛貓不以為然，“小貓人的生理常識，石科長怎么都不和你說呢？服務(wù)群眾不到位?！?/br>
    “當(dāng)時表格上我有些字不認(rèn)識，就沒有提問。我回家拿手機(jī)查的?！丙滬溊蠈嵉鼗卮?。

    “原來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組織有義務(wù)教育的，你去補(bǔ)補(bǔ)課吧?！睒s榮說，“表格里面其他的，你準(zhǔn)備怎么填？我給你把把關(guān)?！?/br>
    這便是麥麥煩惱的主要地方。

    “石景姐說讓我想想自己大名叫什么，我不能就叫麥麥嗎？”麥麥苦惱道，“她說我可以跟著程凜姓，上他們家的戶口簿。這樣流程比較簡單，否則就得是孤兒?！?/br>
    “程姓倒是不錯，有個數(shù)學(xué)家就姓程，叫陳景潤?！睒s榮替麥麥展望未來，“但是你的麥字，一般人類取名可不用這個啊?！?/br>
    “那我該叫什么呢？”麥麥問。

    “那時候，和我對接的是石景石庭的媽。石美琳囑咐我大名得取個濃墨重彩一點的。所以我跟奶奶姓的，保留了‘榮’字，再加了個德字?！?/br>
    “王、德、榮?！睒s榮一字一頓，“寓意很好，品德高尚，和我本貓可以說是很符合的?！?/br>
    “是的。”麥麥點頭認(rèn)可。

    “你要不按照這個思路取一個？”王德榮略一沉吟，“程德興，怎么樣？品德高尚、興高采烈。”

    奶牛貓很滿意。主要知識水平有限，初中文憑，別的成語真不認(rèn)識太多了。

    程德興。好陌生的音韻。

    麥麥念了兩次，問：“可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大家喊我麥麥了，我不能就叫程麥麥嗎？”

    榮榮已全力以赴、黔驢技窮，遂道：“大名么，還是要好好思考，回去你也問問你們家那位，他受的教育肯定多，能有主意。對了，正好時間差不多了，你能把電視頻道換到三臺么？我等會有個電視劇想看?！?/br>
    麥麥答好，找來遙控器，說：“我也喜歡看三臺?！?/br>
    “是吧?！睒s榮頗有共同語言，“我最愛看《澤少爺?shù)目癜詯蹜佟妨?，最近那端木澤正在追妻火葬場呢。秦溫菀真是個有骨氣的好姑娘，這種男人就該請他吃巴掌！”

    趁電視劇還有半小時開播，麥麥又問：“你說程凜會同意我跟他姓，進(jìn)他們家戶口簿嗎？”

    “你直接問他唄！”榮榮不以為然，“我覺得讓他跟著你姓麥，他也會愿意的?！?/br>
    經(jīng)過漫長的廣告后，苦情的音樂聲起，電視劇終于開播了。

    麥麥抱著榮榮一同觀看，忽然說：“其實我本來不想再變成人了?！?/br>
    “石科長怎么勸你的？”

    “她說，她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變成過貓了?！?/br>
    “其實大部分登記在冊的小貓人都這樣，以人類身份生活、工作?！睒s榮說，“不然我怎么會讓石美琳頭疼多年，直到她退休了，也沒能解決掉我這個老大難問題。上次勸你做貓，是我不對?！?/br>
    他接著問：“不過，你怎么想的呢？”

    “我覺得當(dāng)人挺好的。上次我還扛著程凜從家門口到臥室呢?！丙滬溦f，“石景姐勸我，至少先把證件辦了。這樣以后萬一程凜需要幫助，我作為有身份證的人類做事情也方便。”

    “但是等我會變貓了，我還是變回去吧?！?/br>
    麥麥沒再說下去，榮榮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劇情終于發(fā)展到本集的高潮。只見傾盆大雨中，原本不可一世、衣冠楚楚的端木澤被淋得渾身濕透，像剛從水里出來的海獺。

    他站在江邊，舉著個紅盒子，單膝下地對著秦溫菀：“嫁給我吧，菀菀?！?/br>
    秦溫菀毫不猶豫地將戒指扔進(jìn)了滔滔江水中，順便給了端木澤一巴掌。

    “打得好！”榮榮激動地抬起前爪，“這不得給他扇得眼冒金星、大吃一驚了？”

    麥麥說：“榮榮，你說程凜會結(jié)婚有愛人嗎？”